第50章 原則
- 修仙女主太多了
- 曉設(shè)
- 4049字
- 2025-07-26 23:49:39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外來者,既然能親眼看到這圈陣法紋路,那也就意味著,他必然已經(jīng)親眼看到了這片巨大的遺跡。既然遺跡本身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那這個用來‘隔絕探查’的陣法,還有必要再煞費苦心地給自己做一層隱藏設(shè)計嗎?”
蕭顏這一番話邏輯清晰,直指核心,瞬間便將楚凡先前那套“引君入甕”的陷阱理論擊得粉碎。
是啊,陣法的作用是隔絕神識,防止遺跡被遠距離探查到。
可當(dāng)探險者已經(jīng)走到陣法前,親眼看到了這片宏偉的晶石遺跡時,這個隔絕陣法最主要的功能,其實就已經(jīng)失效了。
它就像是在一座敞開大門的寶庫門口,掛上了一把鎖——除了告訴別人“這里有寶物”之外,毫無意義。
從這個角度看,陣法設(shè)計得如此“粗糙”且毫不掩飾,反而是最合情合理的。
楚凡的臉頰瞬間感到一陣火辣辣的。
他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推演了各種陰謀,結(jié)果卻忽略了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邏輯。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只能選擇沉默,假裝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眼前的斷壁殘垣,用行動來掩飾自己的窘迫。
他的目光在那些覆蓋著璀璨晶石的巨大石柱和倒塌墻垣上掃過,仿佛要在上面找出什么秘密來。
蕭顏看著他這副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臉頰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笑意。
她沒有再繼續(xù)追問,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邁步跟上了他。
遺跡之內(nèi),靜得出奇。
除了風(fēng)聲偶爾拂過晶石簇,發(fā)出的“嗡嗡”輕鳴,便再無半點聲息。
巨大的天球菇群將這里與外界隔絕,形成了一片獨立而詭異的小天地。
陽光透過菌蓋的縫隙,化作斑駁的光點,灑在殘破的建筑和璀璨的晶石上,營造出一種既神圣又荒涼的氛圍。
兩人緩步走在布滿裂紋的廣場地磚上,腳下踩著歷史的塵埃。
四周的生物活動痕跡少得可憐,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有意無意地避開這片區(qū)域。
就在這時,楚凡目光一凝,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了之前那只被他當(dāng)做“探路先鋒”的倒霉蛋——那只白尾松鼠。
小家伙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塊倒塌的厚重石板下方,兩只黑豆般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地掃動著。
楚凡嘴角微微一翹,貓著腰,放輕了腳步,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繞到了石板的另一側(cè)。
趁著小松鼠全神貫注地觀察前方時,他猛地探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捏住了它命運的后頸。
“吱吱!吱吱吱!”白尾松鼠在他掌心上空瘋狂掙扎,四肢亂蹬,發(fā)出了既憤怒又驚恐的抗議。
那尖銳的叫聲,仿佛是在用整個鼠輩的尊嚴,控訴著楚凡這不講武德的偷襲行為。
“別叫了,再委屈你一下,這次保證是最后一次?!?
楚凡低聲對它說道,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
隨即,他抓著這只依舊在他掌中不斷“罵罵咧咧”的小家伙,
他用松鼠毛茸茸的身體在那些入手微涼的晶石表面蹭了蹭,同時開啟靈視,仔細觀察著松鼠體內(nèi)的靈氣與生命氣息。
時間一息一息地過去,他預(yù)想中的,諸如生命氣息被吸走、身體出現(xiàn)“晶體化”之類的詭異變化,完全沒有發(fā)生。
白尾松鼠體內(nèi)的那團靈魂如常,除了因為恐懼而有些紊亂外,并無任何被侵蝕的跡象。
確認小家伙在接觸晶石后,并未發(fā)生任何諸如“晶體化”之類的詭異變化,楚凡這才徹底松了口氣,隨手將它放走。
那白尾松鼠如蒙大赦,落地后還沖著楚凡齜了齜牙,才一溜煙地消失在廢墟深處。
“看來這些晶石本身沒有感染性?!背沧龀雠袛啵S即走到那簇晶石前,并指成拳,運起靈氣,對著其中一根晶柱的邊緣猛地敲了下去。
“梆!”
一聲悶響,晶石紋絲不動。
“嘶——”楚凡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捂著自己的指關(guān)節(jié)連連甩手。
這晶石的硬度遠超他的想象,簡直比精鐵還要堅硬。
蕭顏在一旁看得有些想笑,她搖了搖頭,走到近前:“我來?!?
楚凡揉著發(fā)紅的指節(jié),識趣地退到一旁。
只見蕭顏素手一翻,并未見她如何作勢,那柄與她嬌小身材極不相稱的厚重墨尺便憑空出現(xiàn)在她手中。
她甚至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靈氣,僅僅是憑借著那看似纖細手臂中所蘊含的、令人匪夷所思的肉身力量,以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態(tài),看似隨意地將手中墨尺的劍刃,朝著那根晶石柱的根部,輕輕一磕。
“鐺!”
一聲清脆的金石交擊之聲,火星四濺。
那根讓楚凡吃盡苦頭的堅硬晶石,應(yīng)聲而斷。
更令人驚嘆的是,蕭顏的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巔,只有一截拇指大小的碎片被精準地從根部彈飛出去,而整根晶柱的其他部分,依舊完好無損。
楚凡眼疾手快,立刻將其接住,小心翼翼地收進了儲物戒指里,作為回青城研究的樣本。
見危機解除,樣本也已到手,蕭顏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調(diào)侃:
“好啦,我沒說你謹慎不對。只不過,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會把自己繞進去?!?
有了這個臺階,楚凡便順勢往下走。
他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發(fā)紅指關(guān)節(jié),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聲,坦然承認道:
“咳,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復(fù)雜了,謹慎過了頭。”
“來不越山的時候,師傅曾用傳音跟我抱怨過你的性格呢。”
蕭顏眨了眨眼,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林曉藥那略帶慵懶的語氣說道,
“她說啊,‘楚凡那小子,心思跟那山路一樣,九曲十八彎的。我敢跟你打賭,他一進不越山,肯定這也不敢去,那也怕有詐。你信不信,以他的性子,說不定會直接在山脈外圍找個最安穩(wěn)、最隱蔽的樹洞,舒舒服服地躺上個十天半月,然后就跑回來跟交差,還編出一大套歷經(jīng)艱險的說辭來,到時候你可不能說謊?!?
楚凡聽得一愣,隨即懊惱地一拍大腿:
“當(dāng)初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個主意?”
他現(xiàn)在是真有些后悔沒這么做了,這主意聽起來簡直太妙了。
“你還真想這么做???”蕭顏被他理直氣壯的模樣逗樂了,忍不住吐槽道。“我們可是來接受考驗的?!?
“為什么不?”
楚凡抱怨起來。
“我一開始以為,師傅給我們安排的考驗,頂多是去給哪個病人治治疑難雜癥,或者再難一點,就像之前那樣,去解決一下青城附近的鼬妖之災(zāi)。誰能想到她老人家心這么大,直接把我們兩個連筑基期都不是的弟子,扔進不越山這種未知禁地?”
“我們當(dāng)初要是真在山里找個地方躺幾天就回去,沒準兒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反正她就我們兩個寶貝徒弟,總不能真把我們趕出師門吧?”
兩人一邊斗著嘴,一邊繼續(xù)向遺跡深處探索。
在遺跡的中心區(qū)域,他們發(fā)現(xiàn)前方的道路被一塊巨大而完整的石質(zhì)殘骸徹底堵住了入口。
這塊殘骸如同一座小山,表面布滿了風(fēng)化的痕跡和晶石的侵染,不知是從哪座宏偉建筑上崩塌下來的。
他們繞著殘骸走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其他的通路。
無奈之下,兩人只能合力,運起體內(nèi)所有的靈氣,吭哧吭哧地開始推動這塊重逾數(shù)千斤的殘巖。
“但如果真那樣做了,豈不是什么都鍛煉不到了?”蕭顏一邊用力,一邊說道。
“考驗徒弟也得講究個循序漸進吧?”楚凡喘著氣反駁,“我們兩個,筑基都不是,而且就算出去探索,好歹讓我們把書庫里的書都看了吧。像現(xiàn)在這遺跡里的文字,我都不認得,你認得嗎?”
推開殘巖后,露出一個頗為完整的內(nèi)部空間,像是一間坍塌的書庫或祭祀堂。
楚凡指著面前的一塊半人高的方形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地篆刻著許多奇異的符號。
這是楚凡兩世為人,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文字。
它并非平面雕刻,而是由無數(shù)細小的、材質(zhì)不明的黑色凸起構(gòu)成。
但更加復(fù)雜的是,這些凸起并非單純的圓點,而是組合成了類似漢字筆畫的橫、豎、撇、捺,形態(tài)各異,觸感分明,仿佛是一種需要通過觸摸來閱讀的立體文字。
“不認得。”蕭顏誠實地搖了搖頭,“要把它們記錄下來嗎?這或許是重要的發(fā)現(xiàn)?!?
“未知文明的遺跡文字,這應(yīng)該能夠應(yīng)付師傅?!背伯?dāng)機立斷,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紙和特制的炭筆,“我先來記,你負責(zé)警戒,順便探查一下周圍還有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等我記累了,我們再換班。”
“好?!笔掝侟c頭應(yīng)下,握緊了劍柄,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這間密室除了這塊石板,便再無他物,兩人輪流抄錄,一直忙到天色漸暗,夜幕降臨,才堪堪將石板上的所有奇異文字都復(fù)刻到了紙張上。
夜涼如水,兩人在遺跡中尋了一處被巨大墻體殘骸遮擋的角落。
那倒塌的墻壁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三角結(jié)構(gòu),正好可以遮風(fēng)避雨。
篝火燃起,橙黃色的火光驅(qū)散了黑暗,也帶來了一絲暖意。
兩人各自啃著干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有個問題,”蕭顏活動著因為長時間精準描摹而有些酸澀的手腕,忽然開口問道,
“我們?yōu)槭裁床桓纱喟涯菈K石板整個拆下來帶走呢?那樣不是更方便嗎?”
“萬一那塊石板本身是某種機關(guān)的嵌板呢?”楚凡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們要是強行把它拆下來,觸發(fā)了什么陷阱怎么辦?”
盡管白天剛剛因為過度謹慎而被蕭顏點破,但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楚凡還是覺得有必要保持最高的警惕。
“這遺跡都破敗成這個樣子了,就算真有機關(guān),過了這么多年,恐怕也早就失效了吧?”蕭顏有些不解,“再說,有誰會把陷阱設(shè)置在自己住的地方呀?”
“難說?!背驳幕卮鹧院喴赓W。
“你是……以前經(jīng)歷過類似的機關(guān)嗎?”蕭顏看著他嚴肅的側(cè)臉,輕聲問道。
“確實有過不少?!背驳乃季w飄遠,回憶起了前世在電腦屏幕前,被某些游戲制作人那深入骨髓的惡意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經(jīng)歷。
那些在寶箱里塞滿怪物,在存檔點后面設(shè)置必死陷阱,把關(guān)鍵道具放在一碰就碎的地板上的“設(shè)計師”,他們的“音容笑貌”,即便隔了一世,都依舊讓他記憶猶新。
然而,聽在蕭顏的耳中,這句“確實有過不少”,卻勾勒出了另一幅截然不同的、令人心碎的畫面。
她瞬間想起了楚凡以前稍微提過那顛沛流離、飽受苦難的童年。
他口中的“經(jīng)歷”,是被欺騙、被背叛、被傷害的血淚史。
兩人的年齡相仿,童年卻有著天壤之別。
蕭顏雖然自幼便在嚴苛的修煉中度過,日復(fù)一日,枯燥而乏味,但她至少衣食無憂,有親人庇護。
而楚凡,卻是在她無法想象的泥沼中掙扎長大。
這一刻,她忽然完全理解了楚凡那近乎偏執(zhí)的謹慎。
那不是膽小,而是在無數(shù)次血的教訓(xùn)后,刻進骨子里的生存本能。
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頭,讓蕭顏的眼神變得無比柔和。
“昨天晚上你守了一夜,今天我來守吧,你先休息。”她主動提議道。
“行?!背矝]有推辭。
火光跳動,映著他輪廓分明的臉。
蕭顏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地說道:
“其實,你真的不用那么謹慎的。在我能夠動用本命神通之后,我其實挺強的?!?
這不僅是一句陳述,更是一種承諾。
她想告訴他,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你的身后,有我。
楚凡正在喝水的動作頓住了。
周圍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
他抬起頭,迎上蕭顏那雙在火光中格外明亮的眸子,那里面滿是真誠與堅定。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地、不容置疑地說道: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