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名師出高徒
- 重生艾爾文,開局速通帕島副本
- 蟲王HW
- 2166字
- 2025-07-12 21:57:10
靴子踩踏干燥礫石的聲音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凝結的寂靜,節奏拖沓,帶著一種不協調的沉重。
幾個正把新運來的硬質板材抬下板車的士兵動作頓了頓,不約而同地望向倉庫大門那邊敞開的陰影。
一個人影從倉庫內那片更深、更涼快的陰影里踱了出來。
刺目的陽光瞬間打在他身上。
肯尼·阿克曼。
他逆著光,輪廓有一瞬間被陽光吞噬得模糊不清。
但當他在倉庫門口那片碎石子地上站定,稍微側了下身時,那身嶄新的、過于嶄新的調查兵團墨綠色正式長款制服外套,便像一塊突兀的、切割光線的綠色厚板,驟然撞進所有人的視野!
外套嶄新得有些過分。
深墨綠的毛呢布料挺括,帶著剛從裁縫那里壓熨出來的生硬棱角。
金色的鷹翼與雙刀紐扣在烈日下反射出賊亮的光點,刺得人瞇眼。
領口嚴絲合縫地翻折著,袖口收緊,連袖章的針腳都勻稱得一絲不茍。
這身衣服和他此刻的形象形成了絕對詭異、充滿暴力感的反差!
他臉上依舊堆著新傷舊疤的溝壑——眼角新添了一道剛結痂的紅紫擦傷,額角那道史托黑斯區的疤更深了。
下巴上的裂口縫線粗糙,紅腫得厲害。幾天沒修的胡子依舊雜亂,下巴上還沾著幾點黑灰,像是蹭到了倉庫里積的什么臟東西。
頭發用冷水胡亂抹過,濕漉漉地勉強壓住,鬢角幾縷沒壓服的碎發頑強地翹著,粘在汗津津的額角。
但這都不及他眼神帶來的沖擊。那雙曾經在地溝里也能閃著兇光毒火的“開膛手”的眼珠子,此刻渾濁得厲害。
并非疲憊的死氣,而是一種更深沉、仿佛被什么東西掏空內里后留下的、空洞麻木的混濁。
看向利威爾的方向時,里面沒有任何熟悉或陌生的情緒,只有一片干涸了的、什么也映照不出來的泥沼。
新衣服和他整個人的氣質,割裂得像把生銹的鋸子卡在新鮮的傷口上。
他站在那兒,陽光太烈,照得他有點晃眼,他下意識瞇縫了一下眼睛,扯動了臉上紅腫的傷疤,微微皺了下眉頭——
不是因為傷,更像是陽光對這身新行頭和自己這副舊皮囊的粗暴曝光帶來的不適。
這微小的動作讓他的側臉在強光下顯得更加嶙峋突兀。
肯尼腳步頓了頓,目光越過那幾個盯著他看的士兵(他們迅速低下頭假裝干活),最終鎖定在墻根下那個清潔布料的、仿佛與周遭塵埃絕緣的身影上。
他咧了咧干燥起皮的嘴角,一個混濁的、拖著粘痰尾音的聲音撕破了工地的單調噪音:
“呦!這不是我們的‘最強人類士兵’嗎?”聲音故意拔高,帶著一種油膩膩的、模仿上流社會做派卻沾滿了地下泥濘的腔調。
在這幾天之內,有關調查兵團掌控巨人的力量的消息早已遍布整個墻內,因此利威爾的稱號就從“最強士兵”變成了“最強人類士兵”。
他甚至還像模像樣地用那只纏著新繃帶的手(動作笨拙生硬)整了整自己嶄新外套那燙得死硬的領口,指關節蹭過一顆嶄新的金色紐扣,發出微小的刮擦聲。
“嘖嘖,幾天不見,這干凈人的架勢……更唬人了啊?連石頭縫里都恨不得塞上肥皂水擦一遍?”
利威爾擦拭刀柄連接凹槽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
指腹精準地壓著濕布滑過金屬雕花的每一道細紋,抹去最后一點可能存在的細微灰塵。
他的眼瞼都沒抬一下,只將刀身側轉,對著光線看了看連接處,確認光滑無垢。
隨即拿起另一把刀,開始重復同樣的、幾乎刻入骨髓的清潔流程。
只有薄冷的唇瓣微動,吐出的字詞清晰、干硬、像淬了冰的礫石,每一個音節都精準地穿過陽光和塵埃,砸進肯尼耳朵里:
“新衣服挺像樣。可惜,”他停頓了極細微的一瞬,仿佛在用目光丈量肯尼身上那刺眼的墨綠。
“穿錯了人。挺括料子裹上只下水道老鼠,撐得再滿……”
他抬眼,目光第一次真正掃向肯尼的臉,那雙冰封似的深灰色眼睛里沒有絲毫波紋,語氣平鋪直敘得如同在報賬:
“也裹不住那身里子透出來的……臟和腥。”說著,他目光迅速下移,定格在肯尼嶄新的靴尖。
——那漂亮的黑色短靴側邊上,清晰地沾著一小片半干涸的、粘稠的、混著泥點的暗紅色血污。
或許是什么牲口的血,或許是……人血。
利威爾唇角的弧度極其微妙地向下壓了半分,眼神像解剖刀:“鞋,蹭臟了。”
那“臟”字被他說得異常輕飄,卻又重若千鈞,清晰地割開了肯尼強撐出來的那點虛假體面。
倉庫門前那塊空地上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然后又在烈陽下猛地燃爆!
肯尼臉上的假笑僵住了。
臉頰上那道新結痂的傷痕猛地充血,變成丑陋的紫褐色。
嶄新的金色紐扣在他胸口起伏的牽扯下微微晃動。
那雙渾濁的眼珠深處,被利威爾精確刺中的、名為“污穢”的根子猛地爆開一團混濁的、無法掩飾的暴戾血絲!
像兩顆混入墨汁的死魚眼珠驟然被刺痛。
“矮子玩意兒!嘴巴抹得比寡婦的屁股還臊!”肯尼的聲音陡然拔高炸開,帶著地下街斗毆時被激怒的毒蛇般的嘶啞咆哮,瞬間把那點模仿來的蹩腳腔調撕得粉碎!
連院墻另一側正搬運新加固金屬框架的士兵都驚得抬頭望過來。
“老子穿什么輪得到你這小崽子放屁?!調查兵團墨綠皮?呵!穿在誰身上不是裹尸布?!你身上那套干凈?頂個鳥用!殺起人來還不是濺一身血!骨頭渣子鑲進墻縫里,臭蟲都不鉆!”
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嶄新的靴尖踩在粗糙的地面摩擦出聲,動作扯動了腿上的舊傷,讓他微微晃了一下,額頭瞬間布滿細密的汗珠。
眼神更惡毒了,像是要把眼前這個過分潔凈的影子撕碎:“你他媽清高?清高得像根蔥插在茅坑上!裝他媽什么大頭蒜!”
利威爾的回應是極度的沉默和一個更輕微的動作。
他把擦干凈的第二把刀,極其平穩、沒有絲毫顫抖地,插回腰側的皮質刀鞘內。金屬滑入皮革的摩擦聲輕微而清晰。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像兩道冰錐子,穿透肯尼咆哮掀起的唾沫星子,直釘在他那張因暴怒和傷痛而扭曲變形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