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面色陰沉,周身籠罩著一層肅殺的寒意。
一步一步,向這邊走來。
他的肩膀上,停著那只翠鳥小青。
此時的小青,羽毛凌亂,幾處沾染著鮮血,顯得格外狼狽。
它的眼睛里透著委屈與憤怒,時不時發出幾聲微弱的哀鳴。
方才,那向著眾人襲來的石塊,被宋三爺揮手擋下。
石塊瞬間崩裂,化作無數細小的碎石,四散飛濺。
此刻,場中一片寂靜,不論是那些蒙面的宋家人。
還是被繩索捆綁、動彈不得的陳家人,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林泉出現的方向。
那在看清只有林泉孤身一人后,蒙面的宋家眾人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相互交換著眼神,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輕蔑。
似乎在嘲笑‘又來一個送死的’。
而陳家眾人,在看到林泉的那一刻,眼眸中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他們的眼神重新變得黯淡無光,絕望再次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宋三爺一眼便瞧見林泉肩膀上那只站立不穩、羽毛凌亂且帶血的翠鳥。
瞬間明白是怎么回事,當即嗤笑一聲,道:“哼,原來你就是這小畜生的主人。
果然和它一樣,盡干些胡亂攪局、不知死活的事兒。”
言罷,他轉頭看向那些蒙面人,吩咐道:“客人既然上門來了,你們還不好好招待一番?”
蒙面人聽聞,臉上頓時浮現出戲謔的神情,立刻有幾個人應聲而出。
如同看待獵物一般,朝著林泉步步逼近。
宋三爺轉過身去,不再將林泉放在眼里,目光重新落回陳家眾人身上。
假惺惺地說道:“看在咱們家族世代交好的份上,便給你們找個墊背的,
也算是全了兩家的交情。”
說罷,他又一臉壞笑看向陳昭妍,語氣輕佻道:“小娘子莫急,晚些為夫再來好好疼愛你。”
陳昭妍氣得臉色慘白,啐了一口,罵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就算死,也絕不會委身于你”
緊接著,她拼盡全身力氣,朝著林泉的方向大喊:“快跑!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快去玉夢山陳家報信,就說宋家撕毀盟約,背信棄義!”
喊完,她心一橫,張嘴便欲咬舌自盡。
宋三爺見狀,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死死箍住她的下顎,隨后另一只手狠狠一掌拍在她的后頸之上。
陳昭妍悶哼一聲,雙眼一翻,頓時昏死過去。
宋三爺看著昏迷的陳昭妍,眼神中閃過一抹掃興。
就在宋三爺打暈陳昭妍之時,宋家的蒙面人也圍至林泉面前。
其中一人剛張嘴,惡狠狠地吐出一個“小子,你……”,
話未落地,林泉已然出手,右拳裹挾著萬鈞之力,轟向那蒙面人的面門。
“砰”的一聲悶響,恰似重錘砸在朽木之上,說話之人腦袋一歪,一命嗚呼。
幾乎在同一瞬間,林泉雙腿連環踢出,宛如疾風驟雨。
他的每一腳都帶著凌厲的勁道,直直踢中身旁幾個蒙面人的身軀。
這幾個倒霉蛋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踹得凌空飛起,重重地摔落在地。
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一同去了。
林泉此刻滿心皆是憤怒。
就在方才,他放飛了小青,讓它先行去探查一番。
可誰能想到,不過片刻工夫,小青便渾身帶傷飛了回來。
當林泉看到小青那遍體鱗傷的模樣時,殺心驟起。
幾日相處下來,眼前這小家伙乖巧伶俐,與他形影不離。
甚是得他喜愛,平日里他連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碰。
如今竟被人傷成這般模樣,這如何能讓他不怒?
所以此刻,他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殺招。
他的實力,又豈是這幾個區區練氣境界的修士所能抵擋?
林泉面如冰霜,一步步繼續朝著這邊走來。
宋三爺這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轉過身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泉,在他眼中,眼前這人無論容貌還是修為,皆無出眾之處。
然而局勢卻出現這般反轉,實在令他始料未及。
可他哪里知道,以自己筑基初期的修為,根本無法看破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的林泉的真實修為。
林泉目光落在肩膀上的翠鳥身上,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寒意問道:“小青,是他打傷你的嗎?”
小青聽到林泉的話,立刻激動地對著宋三爺的方向“啾啾”叫了幾聲,
那叫聲中帶著委屈,仿佛哭訴著剛剛所遭受的暴行。
宋三爺看著林泉心中升起一抹忌憚。
他此刻自己法寶被毀,又身負重傷,實力大不如前。
思及此,他心中迅速盤算起來,打算先穩住林泉,再找機會尋機下手。
畢竟林泉已然知曉了宋家人伏殺陳家人的事情,絕對不能放過他。
想到這兒,他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林泉說道:“不知小友是何方高人,我們乃是玉夢山宋家……”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林泉眼中寒芒一閃,已然如閃電般沖殺過來。
只見他手中金光閃耀,口中吐出冰冷刺骨的五個字:“你可以死了!”
話音未落,“碎星”已然如離弦之箭脫手而出。
只見一個璀璨耀眼的金色光團,裹挾著磅礴能量,徑直朝著宋三爺呼嘯而去。
剎那間,金光猛然爆閃,仿佛一輪小太陽在宋三爺處炸裂開來。
以他為中心,刺目的光芒如洶涌的浪濤般向著四周瘋狂散開。
就在林泉出手的之時,場中的蒙面人一個個早已飛速向后退去。
而陳家眾人也因此無人再去看管。
“五妹!”玄衣男子發出一聲焦急的大喊,不顧一切地朝著陳昭妍撲了過去。
他宛如一道堅盾,用自己的身軀替陳昭妍抵擋住了那如狂潮般洶涌而來的余波。
待那肆虐的余波終于漸漸散盡,玄衣男子已然口吐鮮血,臉色慘白如紙。
但他依舊死死將昏迷不醒的陳昭妍護住。
見到陳昭妍只是面色蒼白,并未受到方才余波,玄衣男子心中緊繃的弦總算松了幾分。
隨即,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五妹于陳家而言,那可是重中之重。
她不僅天賦出眾,有望突破真人境,再為家族延續三百年。
更是成功練成了陳家秘傳絕學——御劍之術。
此次出行,他身為負責人,倘若五妹在此行當中出現任何一點差錯。
哪怕他能將那珍貴的延壽之物帶回陳家,恐怕也難逃家族嚴懲。
那一邊,處于風暴正中心的宋三爺,在林泉出手的那一剎那,他心中陡生恐懼。
本能地想要后退閃躲。然而,那金色光團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應,再加上他身上本就帶著不輕的傷勢,行動極為不便。
所以,根本無法掙脫。
只能眼睜睜看著,光團轟在了他的身上。
余波散盡,地面上只留著一團焦黑。
至于,宋三爺整個人仿佛被生生抹去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殺戮并未就此終結。
林泉的身影在場中如鬼魅般飄忽不定,每一次出現都帶著凜冽的殺意。
他仿若殺神一般,追逐著那些僥幸存活的蒙面人。
只見他身形一閃,便已出現在一名蒙面人身后。
那蒙面人還未察覺到危險降臨,林泉的手已然如鷹爪般落下,重重地拍在其頭頂之上。
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貫穿那蒙面人的全身。
只見那蒙面人雙眼圓睜,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一截腐朽的木樁,直挺挺地倒在原地,再也沒了動靜。
不過片刻工夫,隨著林泉最后一次出手,場中的蒙面人已全部橫尸當場,無一幸免。
陳昭妍在玄衣男子輕聲呼喚下,悠悠轉醒。
映入眼簾的,便一片狼藉血腥。
而在這修羅場一般的中央,林泉身影閑庭信步,縱橫捭闔。
其雙眼銳利似鷹,出手毫不留情。
仿如一尊殺神臨世,但對她來說卻又似神兵天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陳昭妍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牢牢吸引。
喃喃說道:“江湖血雨惡風狂,義士豪情劍影長。
面對奸邪心不軟,只殺不渡斬兇芒。”
玄衣男子,名叫陳昭淵,此刻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五妹陳昭妍身上。
只見她眼神略顯迷離,口中還喃喃念著詩句,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
陳昭淵心中頓時有些吃味。
要知道,陳昭妍可是陳家上下捧在掌心的明珠,萬千寵愛集于一身。
如今,看著妹妹這般模樣,陳昭淵不禁暗自思忖:難道自家這寶貝妹妹,就要被人給拐跑了?
此刻,林泉已將戰場清理完畢。
在這些蒙面人身上搜羅到的,唯一有些看頭的便是一把泛著幽光的硬弓。
其身上散發著獨特氣息,應該是一把法器無疑了。
剩下的,還有百十來塊巴掌大小的菱形玉石。
玉石入手溫潤,林泉稍稍運轉法力,便能感知到其中蘊藏著絲絲縷縷的靈氣。
“靈石”
林泉曾在輿圖的注釋中讀到過相關描述。
他知道,在如今的修仙界,靈石乃是通行無阻的硬通貨,如同凡人世界的金銀一般。
但輿圖上并未詳細提及靈石的具體價值衡量標準,以及在實際交易中的購買力究竟如何。
不久馬上就要抵達玉夢山,那里商貿繁華、信息匯聚,自能知曉靈石的價值。
林泉將硬弓背于身后,又仔細地把靈石一一收好,放入月牙環中。
隨后,他抬步朝著陳家眾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陳家眾人眼見林泉朝著他們走來,頓時神色驟變。
只見他們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畏懼,仿佛看到了索命的閻羅。
畢竟方才林泉在戰場上的殺伐果斷,手段狠辣無情,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此刻,他們完全不確定這位宛如殺神般的人物,是否會突然翻臉,將同樣的毒手伸向自己等人。
所以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陳昭妍微微轉頭,看向大哥陳昭淵,虛弱地說道:“大哥,扶我起來。”
此時的她,深受法寶反噬之苦,渾身綿軟無力,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將她吹倒。
陳昭淵聽到妹妹的請求,心中滿是擔憂與猶豫。
他本想勸她好好休息,自己獨自上前去應付林泉。
然而,他知曉五妹那執拗的性格,哪怕是自己拒絕,她也會獨自掙扎起身。
而且,他此刻也如同陳家眾人一般,對林泉十分畏懼。
權衡之下,陳昭淵只得小心翼翼地將她攙扶起來。
陳昭妍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大哥的扶持下勉強站穩。
盡管身形顫抖,但她還是努力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
朝著走到近前林泉,鄭重地深施一禮。
而后,她聲音虛弱,卻十分堅定,道:“恩人厚德,昭妍謹代陳家,深謝今日救命之恩。
未知恩人尊諱,還望賜告。
他日玉夢山陳家,必傾其所能,以報此恩。”
林泉聽聞,擺了擺手,神色淡然“姓全名林。至于報恩就不必了,
他們招惹我在先,我才出手。
至于搭救你們,只是順手而已,不必在意。”
陳家眾人聽了林泉這番話,心里頓時像堵了團棉花,憋屈得難受。
只覺得自己被狠狠冒犯了。
在他們看來,林泉這話實在太過輕慢,全然沒把陳家放在眼里。
然而,陳昭妍聽聞此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眉眼間煥發出更為明亮的光彩。
在她眼中,施恩于人卻不圖回報,這正是大丈夫所為,更添了幾分對林泉的欽佩。
她趕忙說道:“林公子,您援手之舉,不論初衷如何,確使我等得脫困境。
陳家素重情義,此恩豈敢或忘?
若不然,陳家于玉夢山,恐無顏立身,還望公子成全。”
林泉既未當場拒絕,也沒應下陳昭妍的請求。
而是話鋒一轉,問道:“陳家……可是玉夢山宋、陳、褚三姓里的那個陳家?”
“正是。”陳昭妍輕聲作答。
林泉眉頭微蹙,滿臉疑惑:“既然是陳家,怎么還會有人竟敢在玉夢山外對你們動手?”
陳昭妍聽聞,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來。
她刻意隱去了家中老祖壽元將近,眾人此番是為了將延壽之物帶回一事。
講述過程中,她巧妙地避重就輕,把話題重點落在了宋家人的背信棄義之上。
言辭間,滿是對宋家行徑的憤懣:“宋、陳、褚三家向來同氣連枝,
沒想到宋家這次全然不顧當初的盟約,對我們陳家痛下殺手,實在是卑鄙至極!”
林泉聽到這兒,才恍然明白,原來剛剛自己手刃的那些蒙面人竟是宋家的。
回想起來,他確實隱隱聽到領頭之人提及“宋家”二字。
只是那時,滿心被騰騰殺意充斥,根本無暇顧及這瑣碎信息。
但也無所謂,就算知曉了,他也不會在意。
在林泉心中,無論是何方神圣,敢招惹到自己頭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前世有一句話,讓他十分信服。
“寬恕敵人是上帝的事,而我要做的便是送他們去見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