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一支周軍出擊。看方向，像是要繞向咱們后方。”

莫禮壽此時心情很糟糕，見到手下數十騎兵被擊落馬下，這讓莫禮壽覺得這世界好像哪里錯了。

然而聽到副旅長傳遞的消息，莫禮壽心中覺得那股子不得勁的感覺好像有了解釋。因為周軍的行動在莫禮壽來說，太熟悉了。

十年前，莫禮壽加入三花娘娘麾下，成為十夫長后，他就開始參加由娘娘當老師的培訓班。那時候娘娘手下也就一個千人的騎兵隊。包抄夾擊，是娘娘教授的諸多戰術中最基本的一種。

然而這只是商軍戰術，在莫禮壽參與的諸多戰斗之中，就沒見過對手用過幾次。更是從未見過對手的騎兵們使用過。所以發起對沖之前，莫禮壽已經考慮過周軍派出援兵的可能。但是在莫禮壽的設想中，新出動的周軍會直奔戰場而來，找準機會對商軍實施前后夾擊。

以前的戰爭中，商軍騎兵可以直接擊敗正面的敵軍。敵軍分兵前來，只會讓商軍各個擊破。

但是此時的周軍戰斗力不亞于商軍，其指揮方式充滿了三花娘娘的感覺。如果將周軍視為商軍的話，他們的包抄戰術的確可以對莫禮壽造成最大的威脅。莫禮壽若是應對不當，只怕就要全軍覆沒。

雖然此時面對很大威脅，莫禮壽反倒沒了恐懼與不適感。按照商軍的演練方式，莫禮壽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他當即下令，“沖回去，回營。”

方才一次沖擊后，商軍的方向就變成了背對周軍大營，面對周軍騎兵。這次沖擊后，商軍就將所有周軍甩在身后，可以一路返回營地。

莫禮壽多次使用過反擊戰術，把氣勢洶洶的追兵殺得四散奔逃。越是得意的時候，反倒是最容易暴露破綻的時候。

如莫禮壽所料想的那樣，正面的周軍騎兵再次與商軍狠狠碰撞一次，雙方各損失了一些人馬。但是正面的周軍全力一擊，也沒能擊破商軍。反倒因為對沖，而落在了商軍背后。

在莫禮壽果斷地指揮下，商軍一路向東，開始全力撤退。

觀戰的小司馬姬豐本以為會出現一場慘烈的大戰，卻沒想到，商軍騎兵與周軍騎兵之間進行了兩次激烈的正面對沖后，便直接撤退，大隊騎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澠池的河谷內。

失去了觀察的目標后，姬豐心中都是茫然。不管是短促血腥的激戰，還是商軍的快速撤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是有一點，卻是沒錯。周軍打贏了！

“大周，得勝！”姬豐身邊突然響起了呼喊聲，讓姬豐扭頭看去。

高呼的乃是一名中立派的小諸侯，就見這位小諸侯滿臉通紅，對著戰場方向不停地振臂高呼“大周！得勝！大周！得勝！”

其余大周諸侯們，未必就是激進的伐商派，但是眼見大周真的獲勝，也忍不住跟著這位過于激動的小諸侯喊了兩句。這下，諸侯的觀望臺上，氣氛登時熱烈起來。

最初那位中立派的小諸侯的激動情緒暫時平復，又大聲喊道：“商軍不足懼！”

其他諸侯此時大受感動，也紛紛認同這個看法。

連參與過戰爭的姬豐都被這樣的氣氛感動，心中盤算起之前的戰爭。此時回想，若當時周軍騎兵能有今日之強，至少洛地平原必然獲勝。

而更早的牧野之戰時，周軍若有如此騎兵，必然能一舉將商軍殲滅。

在姬信那邊，姬信開心地想大笑，卻聽到王浩然嘆息一聲。這下姬信笑不出來了，他連忙問道：“鬼君，為何嘆息？哪里不足？”

王浩然又嘆息一聲，“如此兩戰，戰術上的突然性就不復存在了。”

“兩戰？”姬信有點迷糊，卻很快想起。王浩然所說的兩戰，指的是眼前這次勝利，以及去年周軍撤退前，與商軍爆發的那次可以說勢均力敵的戰斗。

姬信卻覺得商軍已經不再是不可戰勝的對象，即便認同王浩然的看法，卻也因為此時滿心歡喜，還是喜滋滋地說道：“有鬼君指點練兵，定然能勝！”

王浩然沒有回答。他從來不是軍事人才，更不擅長舞刀弄槍。后續提升周軍騎兵戰斗力的訓練，王浩然也沒有經驗。以王浩然現在的認知深度以及廣度來看，他只能把更多精力用在如何更有效地使用孫子兵法。嘗試打造出更具備戰斗力的訓練體系，只能靠姬信這幫大周本時空的軍人去完成了。

這邊莫禮壽指揮商軍甩開了周軍，重整隊列后，莫禮壽開始準備殺個回馬槍。然而周軍很是謹慎，兩支騎兵并沒有爭先恐后地追擊，而是保持著很好的距離。只要莫禮壽敢對一支周軍騎兵發動進攻，另外一支騎兵就會徹底切斷商軍騎兵的退路。

又追逐了數里，周軍騎兵眼見追不上，竟然放棄了追趕，掉頭回去了。

等莫禮壽回到營地，統計損失。發現竟然折損了兩百多騎兵。他的部下跟隨已久，幾乎個個叫得出名字。眼見千人隊折損四分之一，莫禮壽難過地流下了眼淚。

旁邊的百夫長們也都是悲憤，紛紛請求下次再戰。

莫禮壽擦去眼淚，對百夫長們說道：“諸君，此次戰敗，吾自向娘娘請罪。諸君皆是奮戰，罪責皆在吾一人。”

說罷，莫禮壽寫了請罪公文，立刻派人送往大營。

此時，三花正在開會。待得會議結束，三花才將莫禮壽派來的人叫到面前詢問。得知莫禮壽并沒有因為一時挫敗而惱羞成怒，反過來死戰。三花心中安定下來。

雖然戰敗令三花非常不滿，但是損失僅止于此，也算是好消息。

仔細詢問了戰斗細節，三花心中對王浩然的戰術很是嘆息。若是從特點來說，王浩然的戰術指揮平平無奇。但是這份平平無奇，卻沒有任何可乘之機。這讓三花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但是三花知道，并非莫禮青用兵素來謹慎，只怕要吃不小的虧。

三花左思右想，發現好像也只有自己前往澠池指揮，才能讓她放心。

而大周營地內，則是一派歡喜的氣氛。所謂戰勝，除了擊敗敵軍，更要控制戰場，打掃戰場。去年最后一戰，雙方勢均力敵，雖然商軍先撤出戰場，但是商軍乃是兩路包夾，周軍雖然勝利，卻也沒久留，更沒有機會打掃戰場。

此次周軍是真的獲勝，收攏商軍戰俘，以及商軍戰死者尸體，共243名。繳獲戰馬191匹。

周軍則戰死59名，傷107名。光是看傷亡，周軍沒占多大便宜。但對于周軍來說，這是第一次正面擊敗商軍騎兵。姬信立刻開始宣布賞賜。

凡是出戰的周軍，皆得到了兩碗酒一塊肉的賞賜。姬信還向出戰的官兵表示，后天會請他們吃白面饅頭。

這不是姬信在吊大家胃口，而是剛開始駐扎沒多久。石磨尚未全部完工，而且發面用的堿面，是通過收集草木灰，從中提取堿面。此時純正的草木灰還不多，所以尚未開始提煉。

諸侯皆來賀喜，姬信按照王浩然交代的內容，告知諸侯們，“再過幾日，三花娘娘即將到澠池。”

大周諸侯聽到三花娘娘之名，皆是變了臉色。雖然也有人想說幾句狠話，卻因為擔心被姬信抓住話柄，讓他們打頭陣，硬是忍住不開口。

此時姬信則詢問起王浩然，“鬼君，我們能打敗三花娘娘嗎？”

王浩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距離完成長矛陣訓練，還有多久？”

姬信稍一回憶，立刻答道：“還有73日。”

“若是想擊敗三花，好歹把長矛陣訓練完畢再說。”王浩然答道。

姬信想到訓練長矛陣時遇到的各種問題，登時也沒有心情去想象擊敗三花的事情。光是訓練長矛陣的事情，就已經讓姬信懷疑能否在接下來的73天內完成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