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甲板在波濤的拍打聲中微微晃動,船只劃破了寂靜的海面,逐漸遠離了東京的燈火,駛向一個不為人知的遠方。李昊和早川涼子并肩站在甲板上,冷風穿透了厚重的衣物,但兩人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景色和心中的思緒讓他們暫時忘記了這冰冷的世界。
早川涼子靜靜地注視著遠方的海平線,偶爾抬頭看向李昊,眼神里透露出些許好奇和期待。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中國的歷史和文化,對那個廣袤土地上的人們充滿了陌生。作為一個堅定的反戰分子,她對革命、對變革的渴望或許已經讓她忽略了這些細節,但今晚,李昊的存在似乎讓她對這個國家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興趣。
李昊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早川女士,中國的歷史不僅僅是江山更替、王朝更迭那么簡單。那片大地上曾經有過無數的輝煌與滄桑,有著一段不為外人所知的故事。”
早川涼子轉頭看向李昊,她并未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傾聽。李昊的聲音很低沉,卻帶著一種吸引人的力量,仿佛講述的并不僅僅是一個遙遠的歷史,而是他內心深處的一部分。
“從五千年前的黃帝時代,到大漢帝國的巔峰,再到唐朝的輝煌,那里有無數的英雄和智者,塑造了中華文明的脈絡。”李昊的語氣有些激動,他似乎是在回顧那些對他而言意義非凡的歲月,“但真正改變中國命運的,或許是近現代的那些波瀾壯闊的歷史事件。鴉片戰爭帶來了恥辱,甲午戰爭讓中國痛徹心扉,而從清朝的滅亡到民國的建立,又一度讓整個國家陷入動蕩。”
“你認為這些動蕩有什么意義?”早川涼子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思索,眼神依然投向遠方的黑夜,“如果改變命運是可能的,為什么一切依然如此混亂?”
李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中國的歷史,總是在動蕩中尋找方向,”他緩緩說道,“雖然民眾遭遇屢次打擊,但他們的內心從未真正放棄過改變的希望。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許多人以為中國將迎來光明,但接踵而來的卻是另一場更大的風暴。甚至到了現在,國家依然處于分裂與內戰之間。”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么,“但真正的變革,或許并非外部的侵略,而是人民對自己命運的渴望。無論是中華民國,還是后來興起的中國共產黨,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尋找那條真正屬于中國的未來。”
李昊轉頭看向早川涼子,眼神中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光。“你要知道,早川,歷史上有許多因素能改變一個國家的走向,而有些人的決心和意志,會如火焰般點燃那個國家的心靈。”
早川涼子的眼神微微閃爍,她轉過身看向李昊,似乎對他話語中的深意有所觸動。李昊的眼中仿佛不再是眼前這片海洋,而是回望著那個無法回避的歷史潮流。他知道,這條路或許不會輕松,但無論是個人的選擇,還是國家的命運,都在無形中被歷史的浪潮推動著向前。
甲板上的寒風依然凜冽,兩個人的身影在暗夜中相互交織,船只在波濤中航行,駛向未知的未來。李昊的故事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早川涼子也在這個寒冷的冬夜里默默接納著那份沉甸甸的歷史感。
第二天中午,李昊和早川涼子的船只終于駛入了上海港。海上的陽光照耀在港口的波濤上,閃爍著點點金光,然而與東京那份喧囂的現代化不同,上海的港口顯得更為樸實與沉穩。盡管上海并未像東京那樣擁有宏偉的高樓大廈和熙熙攘攘的街道,但這座城市的獨特氣息卻更深沉、更具韌性。
當船只停泊在碼頭上,李昊和早川涼子踏上了這片陌生的土地。盡管是冬季,上海的氣候仍顯得溫暖一些,濕潤的空氣混合著海風的味道,帶著幾分濕氣撲面而來。船員們忙碌著卸貨,而李昊和早川涼子則在港口的一角稍作停留,觀察著四周的景象。
上海,作為民國的第一大城市,歷經多年發展的商貿文化積淀,街頭巷尾彌漫著中西合璧的氣息。街道兩旁,雜貨鋪、茶樓、書店、洋行交替出現在眼前。不同于東京那種快速、張揚的現代化氣息,上海更多的是一種商業和歷史的交織。繁華的租界區與日漸興起的工人階級生活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座城市的脈搏時而跳動激烈,時而沉穩低沉。
李昊望著上海的街道,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雖然這座城市與他曾經所熟悉的東京大相徑庭,但它同樣充滿了活力和無限的可能性。這里有著無數正在悄然崛起的機會,也有著許多激烈的階級沖突與矛盾。
“上海的空氣和東京不太一樣。”早川涼子忽然開口,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好奇與期待,“這里更雜亂,卻也更有人氣。”
李昊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思,“這里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都能找到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奮斗。盡管上海如今處于分裂與混亂的狀態,但它依舊承載著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希望。”
兩人走過港口,穿過人群,來到了上海的市區。街頭的店鋪招牌大多用中文書寫,但偶爾也能看到一些日文和英文的標識,證明著這個城市的多元性。人們的穿著既有傳統的長衫,也有西式的洋服,彰顯出上海這個都市獨特的文化交融。
李昊注意到,街頭走動的多是工人、商人和小販,身上的灰塵和汗水講述著上海的忙碌與辛勞。雖然這個城市不如東京那般浮華,但它卻充滿了民眾的力量和堅韌。上海,作為中國的經濟與文化中心,承載著太多的歷史與現實交織的復雜性。這里的人們無論貧富,或是工人或是商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努力拼搏著,仿佛每個人的腳步都在敘述著屬于他們的故事。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李昊先生?”
李昊停下了腳步,望向了早川涼子。
“你對列寧的書籍了解如此之深,又如此的了解工人和農民的狀態,你為什么沒有考慮加入中國共產黨呢?”
在外做間諜將近五年的李昊聽到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我并不同意他們的主張。”
看見早川涼子疑惑的眼神,李昊卻不知道如何做出回應,只好找個理由扯開了話題。
面具面具,他的身上是一層又一層的面具,他幾乎快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層是他的面具,哪一層是他真實的內心想法,他很清楚,他需要假裝在早川涼子的影響下,受到共產主義的號召,最終混入日共高層,來作為給小林右夫的投名狀,但是他的內心,從二六年以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共產主義者了。
“我只是覺得,有點激進了,我可能更贊同孫先生的主張。”
他現在無心談論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