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邊軍的禍害
- 大明天啟1620
- 歲月無糖
- 2158字
- 2025-02-06 06:48:08
熊廷弼身高七尺,骨肉均勻,模樣堂堂,渾身上下,有千百萬斤氣力,不期然天降下一般豪邁。
兩人均是頭一次見面。
熊廷弼略顯拘謹,朱由校則感嘆他的身高,如同姚明在跟前。
“坐吧。”
“哎..謝陛下。”
“魏伴伴,朕有那么可怕嗎?像熊愛卿這般英雄,見到朕怎么也是如此拘謹。”
魏朝知道朱由校是為了緩解氛圍開的小玩笑。
于是他也是搭話道:“熊大人,皇爺向來和善,你還是隨意一些比較好。”
熊廷弼刮了下鼻頭,尷尬的笑了笑。
朱由校無奈的搖了搖頭,天底下恐怕沒有人能當自己的面放得開。
他也就不在意那些。
“熊愛卿,委屈你了。”
當年,薩爾滸戰敗,他臨危受命,冒著生命危險前往遼東。
期間的辛苦自不必說,他甚至在數月勞累下一度嘔血。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好不容易穩定局勢,卻有人給自己穿小鞋。
雖三番五次上疏辯解,也沒改變最終結局。
心里種種冤屈該與誰訴說。
朝中的大佬們只知道聽取奸邪小人的一面之詞,卻看不到自己的百邊辯解。
那種不能被信任和理解的憤怒,一度讓他差點崩潰。
好在神宗并沒有責怪他,還勉勵他說:一意振刷,恢復封疆,朕深切倚賴。
這樣一位信任自己的皇帝突然離世,讓他心緒萬千。
本以為當今皇帝年幼,必是聽信讒言之主,他來的時候還帶著憤恨。
此時朱由校短短的一句“委屈你了”,徹底讓熊廷弼破防。
他紅著眼眶,激動的嘴唇微微顫抖。
陛下沒有忘記他的辛苦,更沒有忘記他的功績,陛下心里還想著他,念著他。
他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猛然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熊廷弼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緩了下情緒說道:
“食君之祿,臣之本分,當不得委屈。”
朱由校心說,不委屈,你哭什么。
但是他還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安慰道:“朕判愛卿回歸已久。今天見你,朕高興。”
熊廷弼打量了一眼朱由校,還別說,從他的臉上仿佛看了神宗的影子,能得新君信任,他同樣欣慰。
“臣讓陛下掛念了。”
“朕可聽說你脾氣火爆,秉性剛直,還喜歡罵人,不甘謙恭下人。”
聽罷,熊廷弼怒目圓睜,張開大嘴吼道:“那個王.......”
他突然意識到這里并非軍中,他也不是老大,馬上收嘴:“陛下,純屬造謠,說臣脾氣大,臣不否認。說臣不謙恭下人,卻是冤屈臣了。”
朱由校瞅了一眼魏朝,笑了笑。
“熊大人,皇爺不是說聽說的嗎,你怎么還當真呢。瞧你這脾氣,皇爺當面,你還是收點吧。”
“無妨。朕就喜歡真性情。要是熊愛卿在朕跟前斯斯文文,朕還有些不習慣呢。哈哈。”
“臣一時魯莽,還望陛下莫要怪罪于臣。”
“你就不要跟朕客氣了。朕今天找你來,是有事相商。”
魏朝這個時候挪動腳步出門,臨走的時候將門關上。
“陛下,不知召臣來所為何事?”
“遼東的情況,朕也只是看了邸報知曉部分,昨日朱童蒙的奏疏也能略知一二,具體的情況你應該最是清楚,你與朕詳細說說。”
熊廷弼坐直身子,思考片刻開口道:
“陛下,目前遼東形勢初步好轉,后金揮戈南進屢屢受挫。努爾哈赤前前后后來過不少次,只是掠奪了部分財物和人口。
他見咱們軍容整肅,邊防嚴密,便改變了進攻部署。
一方面是吞并北關的葉赫部,另一方面是攻打東部漠南蒙古諸部。
如此看來,努爾哈赤對咱采取了明顯謹慎態度。
不過以臣以為,以努爾哈赤的驕狂來看,進攻遼沈只是時間問題,尤其是...”
他停頓片刻才說道:“尤其是知道臣被調離。”
朱由校怎么能聽不出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他熊廷弼相對于遼東來說,非常的重要。
如今熊廷弼調離,努爾哈赤便失去了勁敵,自然要有所行動。
“那么以目前遼東的防御,能否保住沈陽和遼陽。”
“臣曾說過,遼東好比是京城的肩臂,要保住京師,絕不能放棄遼東。
河東是遼東的腹心,開源則是遼東的根本。
現在,開源失守,鐵嶺等居民都逃難已盡,唯獨剩下遼陽、沈陽兩座孤城。
但是,守不住遼沈,就保不住遼東,不恢復開源,一定保不住遼沈。”
“你的意思是,遼沈守不住?”
“不,臣的意思是,遼沈必須守,要是守不住遼東就丟了。”
“你認為孫承宗能不能守的住?”
熊廷弼閉口不提,朱由校也知道這事誰也不可能百分百肯定,也就不再難為他。
“好吧,既然讓他去了,那么能不能守的住就要看孫承宗的能力了。不過朕還是對他有信心。”
其實朱由校也就是給自己打氣,具體行不行,誰也不知道。他不想太過消極,也不能有消極的想法。
“朕找你來,是要你去改造京營。”
“啊!陛下,這如何使得,京營.......”
朱由校打斷他的話語,認真的說道:
“自土木堡之變后,我軍精銳損失嚴重。
就算是如此至暗時刻,京軍的根基還在。
但現在軍中隱占、缺伍的問題非常嚴重,士兵素質參差不齊。
平時訓練也不集中,三大營之間缺乏協同,很難形成戰斗力。”
朱由校長嘆一聲,頗為無奈。
“他們彼此不認識,甚至連名字都記不住,這樣的軍隊怎么能拉到戰場上去,朕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況且還要從中都、大寧、山東、河南四地派遣京操班軍,這種方式并不實現,路途遙遠不說,往返不便。”
朱由校想到嘉靖時期的京軍,沒忍住不由得的笑出來聲。
說嘉靖時期,京營軍官占役的習慣已經“臭名昭著”。
這些皇族勛貴在邊軍中就如同災星,“一旦抵達邊城,既不能參戰,反而役使邊軍中的戰士”,甚至“奪取邊軍的戰利品,將其功績歸為己有”。
面對這樣的豬隊友,各地邊軍只希望能遠離他們。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當戰事陷入僵局,朝廷決定調動京軍支援時,一些邊軍聽聞“京軍將至”的消息后,由于擔憂京軍的奪功占役之害,反而更加努力戰斗,從而扭轉了戰局。
曾經被大明視為中流砥柱的京軍,竟然變成了邊軍的禍害,這實在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