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
(二月初二)
六點多,劉拴寶一家已經忙起來了,劉拴寶打包昨天做的棗糕、柿子糕,他媽在燒蕎面煎餅,他爸在挑揀黑豆。王海霞看著他們忙忙碌碌,說:“叔叔,不要撿黑豆,我們家里種的,超市里也能買上。”
劉存福說:“你從超市買的黑豆是圓滾滾的,那個不行,非得老品種黑豆才能有當藥用。”
“就有那么大差別嗎?”
“對,兩種豆子炒起來的味道也不一樣,我家的很香,超市賣的很面;同樣長豆芽,我家的很快就出芽了,超市賣的出芽慢,出的還少。”
一會兒,劉拴寶把車的后備箱子塞得滿滿的。早飯吃的是蕎面煎餅,粘著蒜吃。吃完以后,劉拴寶又打包幾個。
8點鐘,劉拴寶開始出發了,劉存福十分高興,站在那里看著他們走了很遠才回家。
到了蟠龍鎮,劉拴寶說:“姐,今天我們走,挑的是最好的日子。”
“好在哪里?”
“‘二月二,龍抬頭’,太陽升高、雨水增多,今天龍王上班,我們也去上班,希望從今天開始,風調雨順、好運連連。”
“這個日子是不錯,問題不是我們挑的,是一些事情逼到今天的。”
“你就不能阿Q一下。”
“什么是阿Q?”
“阿Q就是自己讓自己高興,沒人來哄我們,我們就得自己哄自己,不能改變事實,就得改變看法。舉例子說:那一天我打破了碗,你說是“碎碎(歲歲)平安”;你摔壞我的手機,是你想讓我換新的。疫情不完全是壞事,是讓咱們好好休息滴!”
“說的有道理。如果沒有這次疫情,我也不會在你家住這么長時間,也不會學做土飯。”
路過襄垣縣服務區,劉拴寶說:“海霞,這個服務區名字叫什么?”
“壤旦區服務站。”
“你這一句話,能氣壞26萬襄垣人。”
“我沒有氣他們。”
“第一次來的時候,我給你說過。”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才說了一遍。”
“好!好!我錯了。”
到了高平服務區,劉拴寶停車休息一下,看了一下手機,說:“姐,我給你念了段子:今年春節,有一個工人在家過年,公司第一次通知他假期延長至2月3號;第二次通知他:假期延長至2月10號;第三次通知他假期延長至2月17號,你說公司什么時候再通知他上班?”
“還用問,2月24日。”
“你說對了,公司通知說不用來了,公司解散了。”
“我們趕快回公司吧!不要讓公司解散了。”
“哎!看看今年很多公司生存下來都很難。”
“我覺得也是,旅游業肯定不行。”
11點半到了晉城服務區,劉拴寶說:“姐,晉城的饸烙面是最有名的,有酸菜肉絲、金瓜、清湯、花菜、豆角、雜醬等口味,你吃上一碗吧!”
“上回吃過酸菜肉絲饸烙面,和我們老家的味道差不多。”
“那是你沒有吃上金瓜饸烙面,那個味道非常美。”
“問題是沒有賣的。”
“我就吃過兩次,是去我朋友家吃的。要吃金瓜饸烙面,首先的有金瓜,現在大部分地方不種這種瓜。金瓜和南瓜差不多,但不是南瓜,炒到鍋里就成了黃色糊糊,煮好的饸烙面放到了里面吃,吃起來是甜、香、面,那個味道真是很特別,就是五星級酒店也做不出那個味道,因為這個味道不是調味品配出來的,是金瓜本身的味道。”
“你不要饞我,其實我還是想吃昨天中午的柿子糕,我覺得那個味道就是自然甜、自然香。”
“你真的想吃?”
“想吃怎么樣,還在你家放著。我本來想取上,怕你爸笑話,就沒有取。”
“哈!哈!哈,姐,你就不用問,直接打包就行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幸虧,我知道你是一個吃貨,已經全部給你打包來了,包括棗糕。”
“拴寶,快取出來,我要吃。”
“冷的,吃了不好消化。”
“你終于知道心疼我了,我少吃點。”
“好、好,就給你取兩個。”
劉拴寶打開后備箱,翻了一會兒,才找到柿子糕,給了王海霞兩個。王海霞吃完,說:“太好吃了,我回去做。”
劉拴寶說:“估計你做不出這個味道,因為你們的柿子和黎城縣的柿子不一樣。黎城柿子的好味道是凍出來的,快到冬天了,樹上的葉子已經吹光了,柿子還在樹上掛著,像一盞一盞的小燈籠;摘下來后,放到陰冷的地方繼續凍,柿子慢慢變軟了,這時候最好吃。河南氣溫高,柿子沒有經過長時間凍,甜度就不夠。”
“氣死我了,早知道不給我多做點,現在才說。”
“好、好,讓我姐給你郵過來些。”
“你記住啊!”
“現在我們還是去吃饸烙面吧!”
“好吧!”
吃飯的時候,劉拴寶開始看微信,看到李柏發來一首詩:
龍抬頭
春意盎然盈九州,青龍攜瑞已抬頭。
云翔天際溢香韻,雨澤人寰潤沃疇。
鴻運千秋承偉業,鵬程萬里展風流。
欣看華夏江山美,國泰民安繡錦甌。
劉拴寶看了有些火,回復到:李柏同學,今年的形勢這樣嚴峻,很多人找不到工作,你還有心思吟詩作賦,真是‘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過來一會兒,李柏回復到:只要有靈感,什么時候都能寫詩。文天祥臨刑前寫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金圣嘆喊道:蓮子心中苦,梨兒腹內酸。和大人寫道:對景傷前事,懷才誤此身。譚嗣同寫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汪兆銘寫道: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魯迅看著親友倒在血泊中,于是寫道: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吃完飯,劉拴寶繼續開車走,下午4點鐘,到了嘉應觀立交橋。劉拴寶說:“終于把你送回來了。”
“你是著急把我送回去吧!”
“是你著急,不是我著急。”
“我著急了嗎?那你爸病了,我還返回來看他,又住了一星期。”
“這個……”劉拴寶覺得王海霞也是有情有義的人,想了想說:“謝謝你,你回來看我爸,比醫生給他看病還頂用。”
“又開始吹我。”
“不是吹你,是真的。”
“我回去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當然放心了,把你交給你媽,讓你媽媽看你買上新衣服了沒有、檢查你受傷了沒有,瘦了沒有,不要老是把我當騙子。”
“要是心受傷了咋辦?”
“哈!哈!哈!逗死了,那個傷可不好辦,需要時間來治療。”
“什么叫‘時間治療’?”
“我也搞不清楚。”
“你去了鄭州趕快把錢退給人家白玉,你說你一男人家,要人家的錢干啥?”
“我現在就想退給人家,可是打不通電話。我爸常說,窮些沒關系,不欠別人錢,不欠別人情,活的骨氣,活的自由。”
“對,早點給人家送回去。”
到了御壩村村口,劉拴寶說:“姐,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爸你媽罵我是騙子,我就有膽怯。”
王海霞想了想,說:“他們要罵你,你就說我是一個騙子,問題還有一個傻子,要是你家沒有傻子,我還當不成騙子呢?”
“哈!哈!哈!逗死了,你這個說法就是說相聲,你可以代替賈玲去說幾段。”
“我把你送到你家附近,我趕快走,不要讓你爸你媽看我。”
“你不去見我爸我媽,你就真的成了騙子,我也真的被騙了。”
“我去,我去。”
“你去吧!我爸我媽都是60多歲的人了,見的人、經的事情多了,不會讓你難堪的,不過罵你幾句也是應該的。”
一會兒進村了,劉拴寶硬著頭皮進了王海霞家,她爸她媽看著他們回來特別驚訝,不知道說什么,瞪著眼睛看著兩個人。
過了一會兒,劉拴寶說:“叔叔,阿姨!我給你們說說情況。本來我和海霞是到我家看看,臘月二十七送她回家,結果開車撞到樹上了,修了一天才修好;臘月二十九又送她,結果天下了大雪,我開車把式不好,不敢送她回來,就在我家過年了。”
王海霞說:“他開車把式不好,大雪天開車確實不安全。”
王海霞他爸說:“安安全全回來就好,要是出個事情,后悔也來不及。”
劉拴寶說:“過了年,疫情來了,我們都不敢出門,更不要說返回河南。好不容易過了十四天,正月十七我們返回村里,干部說我們是從外省回來的,需要隔離一星期,我們只好返回去。正月二十四,我們又出發,已經走到晉城,我爸住院了,我們只好返回去伺候。”
王海霞說:“他爸人可好了,每天在家琢磨給我們做好飯,我學會了不少,閑了給你們做。”
劉拴寶說:“我爸出院以后,我們又住了一天,就趕快返回來。”
王海霞說:“山西那頭的人可會享受了,每到一個節氣,就便變花樣做飯,昨天做的棗糕和柿子糕可是實在好吃,我給你們熱一熱,你們嘗一嘗。”
王海霞去廚房了,她爸她媽也去了。過來半個小時也不過來。
劉拴寶著急想走,想去給王海霞說一聲,又怕她媽她爸責問,悄悄溜出去,開上車跑了。才出村后,他的手機響了,王海霞打來的,問:“你為什么跑了?”
“我怕你媽你爸罵我,我還是早點走吧!”
“現在不早了,你在我家住一晚上再走。”
“好不容易跑出來,我可不回去。”
“那你記住把錢還給人家啊!”
“好的。”
劉拴寶慢慢返回了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