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維蒂翻開筆記本，上面寫滿了她不認識的文字符號，它們密密麻麻占據所有篇幅，不少地方還用紅色進行了標記。

如果是普通人見了，肯定會以為自己翻開了某個語言學家的筆記，但換成帕維蒂，這便是問題所在。

她腦海中有整個大陸的上千種文字，然而卻無任何一種同眼前筆記上的字母對應。

難不成僅僅四十年的時間，大陸就出現了新的文字？

“嘩啦啦……”

盡管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帕維蒂還是翻動了起來。書頁卷起微風，似乎將其中蘊含的知識一并吹到帕維蒂眼前。

她雙眼瞇起，露出一副沉醉的姿態，白皙的臉龐也漸漸泛紅——那是蒸汽高壓導致的琺瑯變色反應。

里德見狀，不由得快步向前一把將筆記奪下：“沒什么，只是我閑暇時排解壓力所畫的涂鴉而已。”

他將本子合上，手腕藍光一閃便將其收進了虛空眼表中。

“呼……呼……，是嗎？”

帕維蒂臉頰通紅，嬌軀起伏間發出陣陣齒輪嚙合的聲音。她雙眼直視里德，發出癡迷的笑聲：

“呵呵……可為什么我感受到的卻不是這樣呢？”

說著，她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憶剛才翻動筆記的場景：

“書上的氣息告訴我，這些字母里記載的是關于生命本質的知識，而你，對此更是深信不疑。”

帕維蒂張開雙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里德。

“那是你的錯覺。”

里德壓了壓帽沿，陰影之下的雙眼瞪大，內心也翻起驚濤駭浪。

“但愿如此。”

“嗤——”

帕維蒂的背部的排氣孔噴出大量炙熱的蒸汽，她那通紅的臉頰也重新雪白。

“需要什么嗎？我想皇家禮炮號上的物資應該能滿足你的需求。”帕維蒂嘴角上揚，眉角彎彎，露出了一個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微笑。

里德還在思考，然而阿莉婭卻搶先一步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

“里德的需求納普勒斯足以滿足，就不勞帕維蒂大公費心了。”

她仰起頭，像只炸毛的母雞把里德攔在身后。

“我想這個應該需要里德本人的確認吧？”帕維蒂歪著腦袋，笑著對阿莉婭說道。

她的笑容還是那么標準，不過在阿莉婭看來卻是滿滿的嘲諷，

“的確。”

“里德你……”

“我想要你。”

里德的話頓時讓阿莉婭卡殼了，她左看看里德右看看帕維蒂，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里德喜歡這種類型的？可明明她也穿了幾次宮廷長裙啊？為什么不見里德對她感興趣？

“哦？可以，不過你要拿什么換呢？”帕維蒂將頭擺正，點了點頭。

她仍舊保持著那副微笑，仿佛根本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只見里德沉吟片刻，在白紙上書寫之后，便越過阿莉婭來到了帕維蒂身后。

“里德你……你……”

于是乎實驗室內便響起了阿莉婭羞憤的吼聲。

……

“我真傻，真的……”

阿莉婭雙眼無神地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語。在她的身旁，帕維蒂正坐在高凳上搖頭晃腦，肉眼可見的開心。

“原子是化學元素的基本粒子，包含由帶一個基本電荷的正電的質子和不帶電的中子組成……”

“元素根據原子核中質子數來區分，具有相同質子數但中子數不同的原子稱為同一元素的同位素……”

“氫，元素符號為H，是元素周期表的第一號元素，位于第一周期第ⅠA族，在地殼中的含量為0.152%……”

“嗯嗯……嗯？！氫之后呢？元素周期表呢？它的質子數呢？怎么全沒了？！”

帕維蒂翻來覆去看著手中的紙張，然而無論她怎么尋找，上面記錄的信息只有這么多。

“別動！”

里德在后面呵斥一聲，讓帕維蒂不由得撇了撇嘴。

此刻的他正半蹲在帕維蒂身后，打開了她的后背，是真正意義上的打開。

與常人極為相似的美背之下，是復雜到令人頭昏眼花的齒輪、軸承以及連接桿。

里德手上被黏滑的潤滑油包裹，但他毫不在乎，只是一個勁兒地在這些機械中搗鼓著。

他一邊用唯物狀態分析發條人偶的結構，一邊動手實操。

“這個連接桿阻斷后什么感覺？”

“不……不能扭頭了。”

“這個齒輪停下呢？”

“額……額額！”

“我明白了，不能說話是吧。”

……

好一番折騰后，氣喘吁吁的帕維蒂指著里德，看起來怒不可遏：“呼——，呼——，誰允許你這么冒犯的？！”

緊接著，她紫寶石的眼珠一轉，既是心虛又是強撐著說道：“你……你至少得賠我一張元素周期表！”

“可我拆你后背時你也沒反對？”里德想到帕維蒂沉醉時的模樣，別說拆開后背，他甚至覺得把她腦袋拿下來都沒事——前提是不打擾她鉆研那些化學知識。

“元素周期表目前只有一個元素。”

“我很好騙嗎？”

里德聞言一本正經地看了看帕維蒂：“有點兒難，但我可以嘗試。”

緊接著，他便看向帕維蒂仍舊敞開的后背，其中大量精密的零件仍在運行。

可哪怕如此，它們和靈動的生命相比還是要差上許多。

里德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思緒，然后問道：“你的機械結構根本不足以支撐你做出如此復雜的動作，至于產生自我意識更是無稽之談，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帕維蒂小姐？”

“這個……你猜猜唄。”

帕維蒂將手中的紙張珍重收好，露出幾分狡黠的神色。

里德嘆了口氣，然后對一旁自閉的阿莉婭招了招手：“幫忙，把她后背關上，我看那些齒輪有點兒煩。”

“喔。”

阿莉婭回過神，幫忙重新裝好帕維蒂身下卸下的各種部件。她一邊學著里德擰螺絲，一邊好奇對帕維蒂問道：

“帕維蒂小姐，你不是人類？”

她直接忽略了帕維蒂的大公身份，畢竟哪怕貴為王女，阿莉婭也沒見過和人類如此相像的發條人偶。

“我還以為你一直發現不了呢。”帕維蒂撇了撇嘴道，她轉而又望向里德，這次眼神中充滿期盼與渴求：“你就沒有其他東西要給我的嗎？”

“我們認識才半天。”

里德面色不改的說道。

“誰說半天？”

“說幾句話就算相處了？”

里德挑了挑眉，把帕維蒂說得啞火。他沉吟片刻，然后問道：

“這個發條人偶就是你降臨的‘肉’？”

帕維蒂聞言詫異地看了里德一眼，然后點點頭道：“沒錯，只不過……”

“小心！！！”

“啪！”

里德伸手握住了“空氣”——就在距離他的脖子不足十厘米的位置。

“砰！”

他作勢一甩，不遠處的大門便瞬間被無形之物砸的稀爛。

“噗嗤！”

同一時間，阿莉婭脖頸上的黃銅護頸突然刺出一根金屬利刺，在無人的半空扯出一縷鮮血。

“你的人？”里德擰螺絲的另一只手停下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改擰為卸。

“是監視我的人。”

帕維蒂搖頭，隨后里德便飛速把剩余螺絲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