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條醒目的火舌從制退器兩側噴出，站臺上零碎的沙石瞬間被清掃一空。

“當嗡——”

正在前進的鐵幕身前突然炸開無數火花，鎢芯彈頭攜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灌入發條人偶，頃刻間便讓其身形歪斜，連連后退。

它們正面的弧形裝甲本是設計用來抵擋實心彈的攻擊，然而現在卻受到了來自異世界的痛擊。

“咣當！”

幾塊被撕裂的胸部裝甲掉落在地，上面還有著熔融的痕跡。被命中的鐵幕軀體不斷顫抖，無數火花從其破開一個大洞的身體中飛濺而出。

“強啊。”

里德回想起之前唯物狀態下在鐵幕身上看見的藍色，那并非魔力深邃的幽藍，而是類似于天幕的蔚藍。

腦海中思緒萬千，但里德手上動作卻絲毫未停。

“轟！轟！”

又是兩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炸開的火花，名為鐵幕的發條人偶徹底被扯成了無數的零件。

“嗡——”

莫雷諾只覺得一切都在發抖，雙腿因站臺的震顫而發抖，鼓膜因為火焰的轟鳴而嗡鳴，至于內心，更是因為眼前所見而掀起滔天巨浪。

他學著里德的樣子趴在地面，這把槍械的巨大讓他略微不適，不過得益于它與蒸汽步槍相似的結構，莫雷諾還是順利將槍口對準了一個紫鰭的鐵幕。

“轟！”

“嘶……啊。”

14.5口徑的槍械已經屬于反器材武器的行列，其巨大的后坐力頓時讓莫雷諾產生一種自己的肩胛骨被震碎的錯覺。

但他轉眼看見跌倒在地的鐵幕，又覺得這點兒代價實在是容易接受了。

如果能用肩胛骨碎裂換來一臺鐵幕被摧毀，那當初他們也不至于派敢死隊與這群鐵疙瘩同歸于盡了。

“嗤——砰！”

超載狀態下的鐵幕更加強大，但內部構造卻更加脆弱。那臺紫鰭的鐵幕在地上掙扎許久，內部的引擎終于承受不住壓力，殉爆了。

“再來！”

莫雷諾見狀，飽經風霜的臉上綻放出笑容，他抬起大槍轉移到其他陣地，與里德所在的位置巧妙形成了交叉火力。

“轟！轟！轟！”

宛如火炮的轟鳴響徹在蒸汽車站，痛擊發條人偶的重錘終于不再是笨重火炮的專屬，而是屬于單兵的利器。

“鐵疙瘩們，我要把你們拆成零件！！！”

憤怒的咆哮與鋼鐵的悲鳴霎時掩蓋了一切聲音，從天空落下也不再是腥臭的血滴，而是漫天的火星。

齒輪、鋼鐵、燃燒的冷卻液……角色調轉，失去遠火系統的鐵幕才是待宰的羔羊。

逃跑的士兵們停下了腳步，他們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為什么剛剛還大展神威的發條人偶此刻卻變得如此脆弱。

“掩護團長……還有這位先生！”

“炮兵！炮兵！用加農炮！！！”

“其他人保持距離！用輕武器騷擾！！！”

……

在副官與莫雷諾的咆哮中，潰逃的士兵們終于恢復了些許組織度。他們依照著命令重新回到戰場，利用遠程火力吸引著鐵幕的注意力。

站臺與軌道，直線與彎道，士兵們充分發揮自己靈活的優勢，在各種高低地形與不同線路間來回穿梭。

偶爾有鐵幕更新邏輯鏈條，想尋找里德與莫雷諾，立馬便會有數枚氣煙彈將其包裹。

等到它沖出煙霧范圍，兩人早已重新融入了人群，靜待下一次進攻機會。

這樣循環幾次后，莫雷諾頂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兩個肩膀大聲喊道：“諾伯特，給我過來，我教你用這個！”

“團……團長！”

“給我看好！弄壞了我讓你帶炸藥包去和那群鐵疙瘩拼命！”

名為諾伯特的士兵雖然緊張，但還是有驚無險地開出了第一槍。

“轟！”

一個發條人偶應聲跌倒，而諾伯特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他握了握手中的槍械，似乎很難想象這種力量是他所能掌握的。

又是幾槍后，諾伯特也受不了了，正在指揮的莫雷諾似乎早有預料，立馬又叫一個名為塔倫的士兵頂上。

被莫雷諾叫出名的應該是這支軍團的精銳，盡管他們第一次使用這種武器，但很快就能掌握，進而迅速形成殺傷力。

發條人偶曾經是一切軍隊的噩夢，就連亞特羅爾帝國軍自己，也不愿面對發條人偶的突擊。

只能用火炮才能摧毀的厚重裝甲，小巧到只比人類大一圈的身影，遠超人類士兵的巡航速度……

以往面對發條人偶，要么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用火炮洗地，要么將其引誘進特定的陷阱，要么派遣敢死隊攜帶炸藥包與其同歸于盡。

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只需要一個士兵，一把槍，面對面都有可能將一個發條人偶帶走！

雖然這個可能很小，但和以前相比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和不斷輪換的士兵們相比，唯心狀態下的里德就要好很多了，他全身心地投入進對發條人偶的獵殺中，直至最后一個鐵幕倒下。

“當啷……”

破碎的齒輪滾動著，然后被一名士兵重重踩碎。

“贏……贏了！！”

“活下來了！！！”

“哈哈哈！鐵幕！不過如此！！！”

……

歡呼聲在廢墟每不斷響起，硝煙彌漫的車站瞬間化為了熱烈的汪洋。

不過里德沒有參與其中，他站在一個被摧毀的鐵幕前，正細心觀察它的結構。

首先也是最為矚目的變化便是發條人偶那股蔚藍色的消散了。

現在望去，這些殘破的鐵幕就如同尋常的廢鐵。

“那股藍色，和教會超凡者身上的金色有什么關系嗎？”

里德目光閃爍，遠處莫雷諾已經被士兵們團團擁住，拋上天空。他沒注意到的是，自己也被人圍住了。

“哈哈！抓住了！”

“停……算了。”

接下來里德也被這群熱情的小伙子上下扔飛幾次。

回到地面后，之前并肩作戰的莫雷諾從人群中擠出。他先是鄭重敬了個禮，然后便對里德伸出了手：

“納普勒斯王國陸軍常備軍第47鋼鐵步兵團，團長莫雷諾，向您致敬，感謝您在危難時刻施以援手。”

“第四處理局里德，不客氣。”里德伸手和莫雷諾握了握。

“第四處理局？”莫雷諾聽見里德的身份先是一驚，但他一看見里德將兩把反器材狙擊步槍折疊起來，塞進了儲物箱中準備離開，立馬不在乎他的身份了。。

“等等先生，這兩把武器……”莫雷諾兩眼勾勾地看著里德身旁的儲物箱，生怕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重錘，它們叫重錘。”里德想起鐵幕被命中時的踉蹌身影，隨口給這兩把武器起了個名字。

“重錘……好名字！不知道它們能不能……”莫雷諾搓了搓手，眼中滿是渴望。

“不行，它們屬于那種東西。”里德打開其中一個箱子，里面的重錘已經變成一堆扭曲的鋼鐵。

莫雷諾臉上的興奮與渴求瞬間一掃而空，他俯下身子摸了摸箱子里的廢鐵，連聲嘆氣。

“唉——，原來如此，是我天真了，那種威力，怎么想也不可能正常。”

莫雷諾苦澀地笑了笑，戀戀不舍地合上了箱子。

里德想到活鐵網，又想到奔襲的鐵幕，微微點了點頭。

兩個人所想的東西截然不同，但結論卻出奇地一致。

“是啊，不正常。”他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