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從車站內響起,無數氣罐被拋飛在地,然后又被鐵幕發條人偶的鑄鐵戰靴踩得粉碎。
那足以炸碎手臂的氣流在這個鋼鐵巨物的面前和放了一聲悶屁沒什么區別。
“咚!咚!咚!”
鐵幕的每一次踏步,都仿佛巨石砸在王國軍的心頭。
“到底怎么回事?亞特羅爾人沒有換下敵我識別模塊?!”
“別管那么多了,開火!開火!”
“炮兵!炮兵呢!把6磅炮拉出來!”
站臺內火光四溢,喝罵聲與開槍聲混雜在一起,無數人影奔跑在火線中,奮力攻擊著遠處那大殺四方的發條人偶攻擊。
“當當當!”
沸騰且強勁的蒸汽從士兵們的槍口處噴出,然而能輕易貫穿人體的射釘打在發條人偶上,卻只能刮出微不可查的劃痕。
鐵幕,作為重裝甲發條人偶,遠非王國軍的單兵武器所能解決的。想要擊潰它們,必須將其牽制然后使用重火力毀傷!
“炮兵怎么還沒反應!加農炮!榴彈炮!隨便來一個!”
軍官的怒吼在槍聲中響起,但卻根本沒多少人聽進去。戰爭結束之后,老兵被紛紛裁撤,大量質量參差不齊的新兵填滿了王國軍的編制。
如今的王國軍和以往的王國軍,只是名字相同,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共同點。
在面對轟鳴的腳步聲,不要說新兵了,就連大部分軍官找了個掩體躲了起來。
他們或縮在墻壁后,或跳進列車的車廂,依托堅固的防御才敢探出身子開槍。
那些還在盡力指揮的軍官們,大多是運氣好沒有被裁撤掉的老兵。
面對一般的敵人,尋找掩體隱蔽無疑是正確的做法。可面對鐵幕,這和找死無異。
“不要尋找掩體!機動!機動起來!”
然而有誰能聽見呢?
“砰!!!”
一聲巨響掩蓋了軍官的嘶吼,只見遠處磚石飛濺,站臺上的墻壁竟然被一臺鐵幕強行撞得粉碎。
它右手的鏈劍已經彈出,每秒八十的轉速瞬間便將墻壁后士兵攪成肉泥。
血肉夾雜著骨渣落下,面對近在眼前的發條人偶,不少士兵直接喪失了抵抗勇氣。他們拋下手中的武器,手腳并用地朝遠離鐵幕的方向跑去。
可這一切終究只是徒勞,鐵幕覆蓋著鱗片狀疊層裝甲的雙腿便開始奔襲,每奔跑一步,膝關節三根黃銅減壓閥便隨之噴出大股蒸汽。
與此同時,它腰部的球形關節旋轉,引擎中的力量宣泄而出,進而賦予其與沉重軀體完全不符的轉向靈活度。
“刺啦!”
人宛如破麻布那般被鏈劍輕易撕碎,右手揮舞的同時,鐵幕的左手也沒有閑著。
這里本應該裝備著六管轉輪汽笛統,不過因為被卸去了遠火系統,現在只剩下了一只可以包住正常人腦袋的鐵手。
“啪!”
血白之物噴灑在鐵幕軀體上,然后眨眼便被其體表的高溫烤成點點漆黑的焦炭。
一具無頭尸體被隨意扔飛,在鐵幕永遠恒定的32千米每小時巡航速度下,越來越多人成為它的刀下亡魂。
但此時王國軍中的炮兵終于反應過來,他們慌忙拉出裝備的6磅炮,艱難操作著這個重達500公斤的巨物瞄準在人群中大步狂奔的發條人偶。
“轟!轟!轟!”
發黑的硝煙帶起雷鳴般的怒吼,鍍鐵的車輪向后轉動,實心的彈藥在站臺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彈坑。
“咚!!!”
“打中了!!!”
火花迸濺,一臺正大肆殺戮的鐵幕仿佛被一記重錘擊中,立馬翻滾著飛出,重重砸在了站臺上。
炮兵們在觀瞄鏡前看到鐵幕翻飛的場景,頓時驚喜地歡呼起來。
他們是新兵,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踏上正式戰場。雖然運氣成分居多,但這個戰績說出去,足以讓無數老兵側目!
但假如有參與了第一次大陸戰爭的老兵在,那他一定會狠狠敲這些新兵的腦袋。
因為現在根本不是歡呼的時候,6磅炮想要摧毀鐵幕,必須得命中它脆弱部分才行,如果命中的是主裝甲,還得補上一炮。
“嘩啦!”
躺在地上的鐵幕重新站起來了,它胸部的弧面裝甲已然破碎,中間的石棉—瀝青緩沖層徹底暴露在眾人視野中。
“嗡嗚!”
停止轉動的鏈劍又重新運行,哪怕前進時胸腔的瀝青夾層會滴落在地,鐵幕仍舊沖進了人群,它只是一臺機器,邏輯中從來沒有恐懼與退縮。
更為糟糕的是,經過剛才的一炮。其他鐵幕已經注意到了遠處的炮兵陣地,它們的邏輯鏈條瞬間便完成了調整。
“嗤——”
蒸汽嘶鳴的聲音宛如喪鐘,四臺鐵幕背后十二條密匙再度旋緊,其散熱鰭片上的銅銹因為高溫而再度變成紫色。
“砰!!!”
紫鰭的鐵幕踏步,站臺上的石磚瞬間化為無數碎片。它們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之前的鐵幕速度還僅僅只是頂尖人類的水平,那么現在它們的速度已經完全不是人類能達到的了。
噴薄的蒸汽從天空中拉出一道白色的條帶,地面上,四臺沒有束縛的“蒸汽機車”正在摧毀目之所及的一切。
“咴兒——”
“咚!”
用來拉炮的馬匹被鐵幕的鐵拳一拳錘碎脊柱,伴著無數火星,鏈劍緊接著便將6磅炮切割成無數廢鐵。
“怪……怪物!”
炮兵們癱倒在地,一時間竟然連逃跑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不是怪物!是超載!超載!三分鐘,只要頂住三分鐘!它們就會自己停下來!!!”
“砰砰砰!”
“機動!散兵式機動啊!“Z”形穿梭,拋射氣煙彈,把它們攔在站臺和站臺間的鐵軌上啊……”
軍官掏出自己的配槍朝天鳴槍,然而士兵們已經被鐵幕擊潰了精神。
他們連最基礎的陣型都保持不了,只是哭喊著四散逃開。
軍官仿佛被抽去了骨頭,他點了一根煙,看著士兵們從身旁擦邊而過。
“莫雷諾團長,逃……快逃吧!”
一名副官經過莫雷諾的身旁,想抓著他一起逃跑,然而他自己卻一個踉蹌。
莫雷諾站得太穩了,像一枚釘子似的嵌在了原地。他將自己的帽子扣在副官頭上:
“哈……哈哈!逃……就用這個形式逃,能活下來不少……”
他的笑聲既澀又啞,那根香煙仿佛勾動了他多年積攢在肺部的煙油,堵塞了氣管。
“不過記得,下次遇見亞特羅爾人不能這樣跑了……它們那邊的鐵幕背上有折疊式迫擊炮,你們再這樣跑,會全死的……”
“團長……”
“我給你們爭取時間,氣煙彈呢?能多拖一會兒。”
莫雷諾伸出手,然而遲遲沒等到副官的反應。他只覺得手臂一沉,整個人差點兒栽倒在地。
“氣煙彈?是煙霧彈的一種嗎?”
莫雷諾看見一個奇怪的家伙來到了他身旁,并且丟給了他一把比蒸汽步槍還長的巨大“步槍”。
“用了你們的東西,14.5毫米口徑,這是子彈,鎢芯的。”
里德趴在地上,瞄準了眼前的鐵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