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 南明,朕的天命太抽象
- 公白渡河
- 3054字
- 2025-01-11 22:34:08
自琉璃宮因為一場莫名的火災燃燒殆盡后,大明行宮便另置他處。
永歷帝與幾位貴妃尋了座洪沙侯王的府邸駐蹕。
太子則在阿瓦城外的軍營安輦。
而燒毀的琉璃宮自然是為剛成為東吁王的蒲甘侯的宮殿。
洪沙既有新王,沒有足夠人手改土歸流的大明朝廷自是也幫忙重建魯?shù)乐袠小?
魯?shù)栏帽惴譃槎覟榘⑦_蘊領(lǐng)導的洪沙中樞,左為鄧士廉任國璽負責的大明朝堂。
左府衙的廊道中,滿身塵土的黎維柞望著燒焦的琉璃宮金頂,神情微怔。
鄧士廉探手在其眼前一晃:“名遠(黎維柞字)在想些什么?”
黎維柞回過神來,語氣感慨:
“鄧閣老,你可知去歲鞏昌王兵臨城下,勒兵將破阿瓦,洪沙王平達力是如何請罪的?”
也不等鄧士廉回復,黎維柞呵笑一聲。
“平達力恐慌,遣使告求鞏昌王,答應鞏藩軍隊入城駐扎,但不可坐金殿。”
“鞏昌王雖缺糧退兵,但平達力萬想不到不過一載,便亡于明刀之下,輝煌金殿焚燒待毀,大明圣駕太子都不屑入住其宮。”
鄧士廉想起這一年來的久居人下,棄家亡國,不過旬日功夫便驟然反轉(zhuǎn),形勢大好,也是頗為感慨。
“全賴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
黎維柞轉(zhuǎn)首看向自己的老鄉(xiāng):“鄧閣老,我在來時,便聽洪沙人說太子被神佛附體,紅月灑光為其盔甲,刀槍不入。”
“及至阿瓦,也不乏舊臣同僚,說太子失魂,遭洪沙孤魂野鬼,或不知什么妖魔換了身子。”
鄧士廉下意識的觀望左右,見廊中官員都步伐匆匆,沒太在意二人對話,方才寬心。
看著疲憊滄桑的黎維柞,衣裳官袍都被山林荊棘刮破,破洞斷線比比皆是。
亡國之臣,又都是蜀地老鄉(xiāng),他們二人自是親近。
而黎維柞的忠誠,朝野君臣也無人擔心。
若不是其這一年來奔走山林,聯(lián)絡(luò)分散滇省土司的各處軍隊,晉鞏二王不定能知曉圣駕行在的情況。
此番更是從孟定孟緬土司借兵,帶著千余漢蠻軍隊來救駕。
鄧士廉斟酌一番:“太子失魂,記憶全失,不識左右是真的。”
“也頗為奇特的有了比肩晉王的武力,會神射,能斬將,戮白象。”
“但是,名遠,如今天下傾覆,流離外邦,能除奸佞,服驕將,收軍心的太子,無論是人是鬼,是神是佛,他來監(jiān)國,救國于存亡,都是我們和晉鞏二藩所需要的。”
黎維柞先是點頭,又緩緩搖頭。
“鄧閣老,我自是明白那些妄言虛語不過是皇上舊臣因遠離權(quán)位,而不忿污蔑太子殿下的荒悖之言。”
“太子雖不似皇上優(yōu)柔寡斷,仁弱不堪,但此番以果決鋤奸,以三百兵下阿瓦,不有成祖靖難之范,以泰西儒教籠絡(luò)紅夷傭兵,亦有太祖之風。”
鄧士廉連連頷首。
如果不是他蜀地出身,和太后同鄉(xiāng),他怎會只是改吏部尚書為工部尚書,做了首輔。
其他永歷大肆封官賞爵的舊臣,就沒他這么好運了。
即使眼下朝廷缺人,依然僅留舊職,不得差遣。
不是太子殺人不眨眼,手握軍權(quán),哪會是區(qū)區(qū)荒悖怨言,早就開始大明傳統(tǒng)了。
“名遠說泰西儒教,卻不知陳安德和那個潘璜小子,和那些歐洲傭兵,說太子是得了他們那什子上帝保佑,方才神將附體。”
黎維柞說道:“皇上自從太子對晉王說董卓曹操的荒唐言論后,都熄了與太子爭奪大權(quán),他們那些人還不安分。”
鄧士廉又笑出聲:“如果安分了,我倒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洪沙妖鬼附身了。”
不內(nèi)斗,還是大明官員嘛。
黎維柞也跟著笑了一聲,隨即沉默片刻后開口。
“其實太子殿下薄情寡義,獨斷妄為,又何嘗不極像皇上,昔日桂西粵東,陛下的荒唐悖論不更甚幾分。”
鄧士廉一時緘默無言。
他是從一開始就跟著永歷帝的。
在桂西粵東,粵國公瞿式耜三番五次想要留下天子,堅守忠于永歷的桂粵二省。
楚地藩鎮(zhèn)自雄,桂粵人心皆在。
永歷監(jiān)國稱帝時便移蹕四次,亡了人心,留粵則粵存,去粵則粵失。
但永歷帝以想讓朕死社稷堵死瞿式耜勸留的上書,移駐楚地受制藩鎮(zhèn)。
辜負粵國公與桂省諸臣,虧負粵省為圣駕行在興兵遮護的陳子壯、陳邦彥、張家玉。
半響后,鄧士廉開口換了個輕松話題:“莫說像皇上。”
“殿下監(jiān)國不過旬日,就四下收尋良女,充入東宮。”
“不也頗像其叔父簡皇帝在南都初繼大位時,便以大婚之名,搜索民間絕色閨女,遍尋南都蘇杭。”
黎維柞聽完鄧士廉講述,也是覺得匪夷所思。
老朱家除了有些明君之相的隆武帝,這殘明的帝王監(jiān)國,多荒唐也實屬正常。
弘光帝那是直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讓人抓蟾蜍配置春藥。
別人以為他因為崇禎殉國而不樂,結(jié)果是可惜后宮無佳色。
鄧士廉堂兄是萬歷年進士,也知曉幾十年前的皇家風聞,一一告訴黎維柞。
卻說,朱慈煊的高祖父隆慶帝登基兩年不到就開始縱欲,每次增選宮人都在三百之數(shù)。
引得江南一帶民間家庭的父母匆匆為女兒拉郎配。
不久,色癆之名廣為流傳,然后縱欲而亡。
曾祖父萬歷帝28年不上朝,不少都傳沉湎后宮。
大爺爺泰昌帝因為催情紅丸駕崩。
永歷帝逃亡的十四年只納四五位嬪妃,都能說聲不好女色。
朝野已傳神宗七子桂端王最像萬歷皇帝,而桂王四子永歷帝在神宗諸孫中最似神宗。
而太子殿下身為永歷三子,相貌和神宗神似七分,納女后宮極有其祖姿態(tài)。
黎維柞一時啞口,為朱慈煊不屈道。
“太子不過納了四女而已,何以如此誹詆?”
“晉王之女李海岳乃是安撫軍將,洪沙暹羅公主不亦是聯(lián)姻結(jié)盟嘛,就連黔國公的幼女,也是籠絡(luò)勛貴。”
鄧士廉環(huán)顧左右,近身輕聲道。
“本是沒有那些非議,但前日暹羅使臣回國時,太子殿下讓近侍匆匆傳信。”
“說什么大車,讓暹羅聯(lián)姻的公主不要找身形矮小的。”
呃。
黎維柞只能勉強開口:“南蠻女子黑瘦矮小,換做往日,如何能入大明東宮,太子殿下有所要求,也實屬正常。”
正當兩人談?wù)撔戮靼素浴?
走廊突然喧囂起來。
不少官員走出里屋,跑向府衙門口。
鄧士廉有些好奇的攔住頂替自己吏部尚書的任國璽。
“任公,發(fā)生了何事?”
“國舅被錦衣衛(wèi)抓走了。”
任國璽語出驚人,嚇得鄧黎二人相望一眼,太子殿下這是要對永歷舊臣下手了。
華亭侯王維恭仗著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可是在永歷行在一直煊赫。
早先就參與過楚吳黨爭,等粵國公,文鐵庵等內(nèi)閣重臣或亡或外,其就權(quán)勢滔天。
馬吉祥能把持朝政,蒙蔽圣聽,靠著后宮的皇后太后,王維恭可沒少予其助力。
任國璽也是瞧出兩人的異樣,開口道:
“殿下讓錦衣衛(wèi)指揮使鄧凱新設(shè)了一個千戶,行緝訪之事,抓捕一切怙惡不悛,紊亂社會,阻礙秩序的賊犯。”
“以減輕東吁新王繼位的諸事干擾妨害。”
黎維柞撫須道:“怕也是清除細作,防范內(nèi)賊。”
任國璽頷首:“自是防止東虜和莽白的間諜來探消息,甚至以百姓生亂。”
“此外也是抓捕壯丁以作民夫,收集糧秣,洪沙人一直敵視我們,軍隊輜重供應不太好做。”
“晉王此前屠戮土司以作補給,但眼下阿瓦諸郡到底是我們要長治久安,作為復國的根基,卻不好行彼事。”
鄧士廉笑道:“如此,倒是減輕我們的負擔。”
大明眼下能做實事的官員委實不多,加上言語不通,即使有著華裔漢人通事的協(xié)助,很多事也都不好處理。
說話間,幾人已走到府衙門口。
圍觀的官員匆匆給首輔讓位。
任國璽指著蔓延上百米的押送隊伍,王維恭正大吼大叫。
“華亭侯在酒樓設(shè)置賭場,誆騙欺詐那些乍富的歐洲人,卻被緝訪司所逮捕。”
王維恭鼻子朝天,囂張喊道: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大明皇帝是我妹夫,監(jiān)國太子是我外甥。”
王維恭的囂張沒有持續(xù)多久。
一秒六棍就挨到身上。
緝訪千戶所的力士都是朱慈煊剛征募的天主村人,聽不懂漢話。
拖起彎成蝦張不開口的王維恭,拽到馬匹后方,用繩子拉著其繼續(xù)走。
任國璽等人想要上前勸說一二,但看見鄧凱就勒馬在旁,只得止住腳步。
皇后帶著皇子已經(jīng)出發(fā)前去孟艮。
就算是皇上也不會為一個大舅子,去觸太子眉頭。
他們這些外臣還是不動為好。
鄧士廉望著長龍般的隊伍,對旁側(cè)的黎維柞說道。
“名遠,太子殿下如此興大獄,苛責官吏,設(shè)立巡檢,緝捕盜賊,盤詰奸偽,不正是太祖的嫡統(tǒng)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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