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身回屋，將藍布包裹收進如意囊中，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張封皮和那一沓墨跡未干的手寫血祭秘典。

其實已經(jīng)錄完三分之二了，再寫幾張就齊活了。

季夜猶豫了一下，伸手打翻油燈。

火苗立刻竄了起來，宣紙默默燃燒，兩張封皮卻發(fā)出吱吱的尖叫聲，仿佛活物一般。

螢燭之火從曹金華發(fā)病開始就一直在季夜頭頂盤旋，此刻突然往火中飛去，從里面“叼”出一粒比芝麻還小好多倍的金色光點。

“【上古毒蟲本源】，以心血養(yǎng)之，毒蟲即源源生之。相融共濟，驅(qū)使自如。”

“若養(yǎng)，便是聚氣境之毒蟲，只殺該境界敵人。平時偶有血熱之癥，對癥下藥即可解除。”

“不養(yǎng)，重入火中煅燒，將死之時會對你施放怨咒，從此血熱異常，無藥可解。”

腦海中轟然有聲，震得季夜頭皮陣陣發(fā)麻。

這玩意不養(yǎng)也有后遺癥，所以沒得選啊。

而且現(xiàn)在終于明白，難怪曹金華毒發(fā)時毫無招架之功，敢情之前封皮上的蟲子修為很高。

估摸著就算元嬰境的修士也能毒死，因為血祭秘典最高就練到這個境界。

現(xiàn)在換自己來養(yǎng)，養(yǎng)出來的就是聚氣境。

不過就憑它們殺人于無形之中的本事，這筆買賣屬實不虧，更何況以后還能升級呢。

于是點頭道：“我養(yǎng)！”

唰!

金光一閃，上古毒蟲本源鉆入季夜鼻孔，從毛細血管進入血液，眨眼便附著到了心臟上面。

這里血流最旺，本源剛附上去，便有極其細小的毒蟲生發(fā)出來。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一群。

再看那螢燭之火的頭頂上又亮起一道金黃色進度條，顯然在計算毒蟲數(shù)量達到頂點的時間。

此刻整張桌子已經(jīng)燃燒起來，火苗竄上房頂，呼啦一下就把茅草都點燃了。

季夜連忙轉(zhuǎn)身出去，沒走幾步，整座茅草屋便化作了一個明亮的大火炬。

“也不知道是哪戶農(nóng)家搭的山中小屋，幫我擋了幾日的凄風冷雨，留點銀兩，算是賠償吧。”

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放到不遠處的山石上面，再看螢燭之火的進度條已經(jīng)快走完了。

毒蟲本源的爆兵速度超乎想象，恨不能立馬就布滿季夜周身血液。

此時，后背被飛劍刺穿的兩個琵琶骨又開始劇烈疼痛，伴隨著陣陣如螞蟻啃咬般的酸爽和麻癢。

“蝕骨之痛蔓延到上半身了？”季夜嚇了一跳，但是再一分辨，似像似不像。

意識探查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無數(shù)毒蟲正在修補傷口。

嗯，這就叫相融共濟。

毒蟲的第一個好處正在顯現(xiàn)出來。

不過隨著傷口迅速愈合，四周的血液也開始變得熾熱。

這應(yīng)該是一種能量代謝反應(yīng)。

直接表現(xiàn)就是后背迅速出現(xiàn)了一大片紅色皮疹，同時腦門上開始出汗，口中也干渴難耐。

前身在青云門學過一點醫(yī)術(shù)，陰陽五行熱冷辯證都懂一點，于是往如意囊內(nèi)翻了翻，翻出一瓶清熱涼血丸。

這是曹金華自治的藥品。

人老要么體寒，要么血熱。

他啥也不沾，只是有備無患。

拔出瓶塞，仰頭倒了幾顆藥丸進嘴里，又取出一個裝滿山泉水的陶罐，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罐，這才感覺整個人涼快了下來。

琵琶骨的傷勢也快痊愈了，此刻轉(zhuǎn)動肩膀，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如此妙用，是否也能解除下半身的冤魂蝕骨之痛？

答案是不行！

因為毒蟲早就順著血液來到腿部，但是兩條腿骨依舊時不時傳來酸痛之感，絲毫沒有緩解跡象。

看來還是得去云州找戰(zhàn)場走鬼，要不然，兩個月后我就玩完了。

這么想著，便整理衣冠，一切收拾停當，快步下山！

……

中土分九州，云州在大陸西南邊陲。

與之接壤的是雷州和鬼州。

云州境內(nèi)有魏晉兩國，開戰(zhàn)已快一年，戰(zhàn)事膠著，不分勝負。

季夜拿著劉明的巡使腰牌，走驛站騎快馬，六日后便到了雷州邊境，然后發(fā)現(xiàn)所有通往云州的出入關(guān)卡都被關(guān)閉了。

哪怕山間小道也有士兵把守，老百姓還未靠近就張弓搭箭，威嚇驅(qū)趕。

“呦，原來是劉大人！”雷云關(guān)關(guān)卡跟前，一名副將看過季夜的腰牌，連忙拱手行禮。

“您這是要過關(guān)去往云州嗎？”

“正是！”一路行來，季夜已經(jīng)完全進入巡使角色，微微點頭，氣度威嚴。

“這個……”副將表情有點為難，“不是卑職為難與您，而是這次情形特殊，上面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過關(guān)。”

“我是辦案，也不能過去？”季夜皺眉問。

“您最好還是別過去。”副將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季夜耳邊說道：“云州那邊不只是打仗那么簡單，聽說兩國背后的仙門把天地惡咒放出來了，普通人進去就是送死。”

“天地惡咒？”

“對，其實咱們雷州也有，只不過很久以前被凌云宗這些仙門鎖住了。”

“云州那邊不是打仗么，看似兩國交戰(zhàn)，實乃背后的仙門斗法。斗急眼了，就放出了天地惡咒。”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劉大人，咱們能不能別去蹚那個渾水？”

看著副將哀求的表情，季夜便有些拿捏不定。

其實硬闖也未必不行，巡使都是五品官，這個副將才七品。

但是天地惡咒是啥玩意先得摸清楚再說，要不然冒然進去，就自己這點能耐，可能戰(zhàn)場走鬼還未找到就先嗝屁了。

想了想，便問：“那邊的天地惡咒兇險在何處？”

“卑職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凡人肯定招架不住。對了，往北三里地有個集賢鎮(zhèn)，那邊會有道爺走山路去往云州，您要不去和他們打聽打聽？”

“道爺能過境？”

“對，應(yīng)該是去幫忙打架的，他們也不走大路為難咱們，咱們就眼開眼閉隨他們?nèi)ァ！?

副將頓了頓，又道：“您真想去云州，不如跟著他們走，也好有個照應(yīng)不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季夜除了道謝還能干嘛呢？

不過轉(zhuǎn)身離開時，腳步卻有些猶豫。

他之所以借用劉明的身份，除了趕路方便之外，也是提防青云門的人。

如今主動去找他們，萬一撞上同門師兄弟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