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一切要從那次算命說起

袁學海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母親讓他打消讀書做官的念頭,轉而學醫。母親說,學醫不僅可以養活自己,還能幫助別人,而且,通過一技之長享譽鄉里,受人尊敬,也是父親生前對他的期望。正所謂“不為良相,當為良醫”。

當袁學海聽從母親的話,想要成為一名醫生的時候,一天,他在慈云寺遇見一位老人。只見這位老人胡子長長,個子高大,仙風道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袁學海對他肅然起敬。

老人注視著袁學海,給他相了一面,說:“孩子,你是讀書當官的命啊,如果明年去參加考試,一定可以考上秀才,為什么不去讀書呢?”袁學海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老人,并詢問他的尊姓大名以及從哪里來。

老人說:“我姓孔,來自云南,是邵雍先生《皇極經世書》的正宗傳人。從命理上看,你與我有緣,我這套學問應該傳給你。”

袁學海覺得孔先生絕非等閑之輩,就把他請到家中,稟告母親。母親一聽,也覺得遇見了奇人,便讓袁學海好好接待,并試探一下他算得是否靈驗。幾番試探,孔先生算得都很準。母親疑慮消除,態度轉變,袁學海得以再一次萌生讀書做官的想法。

正好袁學海的表哥沈稱有一個朋友,叫郁海谷,在沈友夫家開私塾。表哥說,可以送他去那里寄讀。于是袁學海便拜郁先生為老師,走上了科舉的路。

孔先生給袁學海算命,說他第二年參加縣一級的考試,排名第十四;參加市一級的考試,排名第七十一;參加省一級的考試,排名第九。第二年去考試,果然沒錯,都一一應驗。

由于孔先生算得很準,袁學海便請他把自己一生的命數算一算。孔先生用《易經》推算后,詳細告訴袁學海:哪一年考試得第幾名;哪一年成為廩生,開始吃國家供應糧;哪一年當上貢生,成為頂級秀才,拿到進入國子監的錄取通知書;在成為貢生后哪一年會去四川某縣當縣長;當縣長三年半后,辭官還鄉;在五十三歲那一年的八月十四凌晨在家中辭世。最后,孔先生還說,可惜一生沒有兒子。袁學海把孔先生所算的這一切,恭恭敬敬、詳詳細細記錄下來,牢記在心。

從此之后,凡是遇到考試,得到的名次,都不出孔先生所算。唯獨有一件事例外,孔先生算袁學海成為廩生,按月計算,領取口糧九十一石五斗后,才能成為貢生,可袁學海領到七十多石時,就被省里掌管教育的屠學臺(相當于現代的教育廳長)批準出貢。袁學海心中不免有些懷疑,認為孔先生在這件事情上沒算準。

誰知沒過多久,板上釘釘的事卻發生了變化:屠學臺調走了,一位姓楊的代理學臺駁回了原來的批文,袁學海沒能在那一年成為貢生,只能繼續當廩生,領取皇糧。直到一年后,主持教育的殷秋溟學臺無意間看見袁學海的試卷,感嘆道:“五篇策論,視野開闊,思想深刻,見解獨到,就像五篇寫給朝廷的奏議,怎么能讓如此有才華的人蒙塵,終老于窗下呢?”于是批準出貢。從廩生到貢生,前后一算,袁學海領取的口糧不多不少,恰好九十一石五斗,正如孔先生所算。那一刻,袁學海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石化,失去了與生俱來的自由意志,徹底相信:一個人的際遇,以及貧富貴賤、吉兇禍福,都是有定數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努力還有什么用呢?袁學海在認命的同時,感覺自己就像是皮影戲中的獸皮人偶,讓命數這根線牢牢拴住,身不由己,只能被操縱著去扮演別人早就寫好的人生腳本,所有的希望、求知欲和進取心都是自作多情,白費勁兒。

更令他沮喪的是,這么些年來,隨著閱歷的增加和認知水平的提升,他對自己的命數細思極恐—— 忙活一輩子,居然沒中舉,這不是暗示自己不被人待見,懷才不遇嗎?以貢生的學歷去當縣長,只當了三年半,太短了,縣太爺的椅子還沒坐熱就退休了;只能活53歲,還沒有兒子,死后連一個端靈牌、摔瓦罐送終的人都沒有,這也太凄涼了吧;更氣人的是,死在八月十四這一天,這不明擺著自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嗎?

但這都是命,無論如何也變不了。

每每想起這些,袁學海的心中便會涌起一陣刺痛和悲涼,他變得煩躁、易怒,常借酒澆愁,喝得爛醉如泥,讓自己作為活人的感覺麻木。到了北京國子監之后,他對于生命的熱情完全消退,不讀書、不學習,什么也不盼,什么也不干,差不多是一個廢人。唯一做的事,就是每天關上門,在屋子里枯坐。

頹喪的人“躺平”,那是對生活的悲觀、無奈和絕望,而袁學海的枯坐又意味著什么呢?

接下來,他是會躺下去等死,還是在理解一切之后變得超然,在被命運碾壓之后,重新站起來呢?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宜宾县| 布尔津县| 叶城县| 革吉县| 三门峡市| 西和县| 金平| 玉田县| 湖口县| 屯昌县| 伽师县| 岳池县| 桐柏县| 香格里拉县| 陆丰市| 六盘水市| 林周县| 普格县| 庄浪县| 绥滨县| 吉安市| 邵阳市| 武陟县| 桐庐县| 新河县| 五峰| 南岸区| 屏山县| 河池市| 滁州市| 探索| 怀仁县| 大邑县| 克山县| 甘南县| 安达市| 桂阳县| 大田县| 北碚区| 大理市| 南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