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東囚荒監獄，三個木架圍成的小型“別院”中。

“三爺，共生教派的人已經搜魂結束了，可靠消息，實驗基地里，應該還有您需要的東西。”紅發青年道。

枯槁男人睜開眼睛，泛白的眼睛看向紅發青年。

“確定嗎？”枯槁男人語氣虛弱。

“三爺，我竇小明辦事，你把心放肚子里，妥妥的。”

三爺突然咳嗽了起來，手帕上，一團殷紅的血跡出現。

竇小明急忙掏出一個紅色玉瓶，倒出一顆泛著金星的丹藥，拇指大小。

藥丸上，刻著一個“薛”字。

“三爺，閻靈丹。”

枯槁男人一口服下，神色稍稍緩和。

“三爺，依我看，也別找什么‘自凈體’了，那玩意懸乎得很，我去走一趟，比什么狗屁‘自凈體’管用多了。”

三爺閉目不語。

“今天是五星連珠的第三天了，還有四天，荒力潮汐就要復燃了，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我知道二爺看得準，可算命這種東西，懸乎得很，不能死磕呀。”

“這都來兩個月了，哪有什么狗屁‘自凈體’？二爺年紀大了，偶爾眼花一次，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爺充耳不聞，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三爺，我苦口婆心說這么多，您倒是給個反應呀，難不成，我竇小明辦事，您還不放心嗎？”竇小明一臉認真道。

三爺睜開眼睛，竇小明目露期待。

“不放心。”三爺重新閉上眼睛。

竇小明嘴角一抽。

“今晚，陳聞和沈謨會到，具體的安排，明天再說。”三爺道。

“沈謨，那個啞巴來干嘛？我不喜歡他。”

三爺不再言語。

……

……

“寶貝，我叫包格斯，記住我的名字，明天，要是你沒記住，我會生氣的。”隔著鐵網，包格斯對著吳鷗放肆大笑。

包格斯身后，此刻還站著兩道人影。

一個滿臉都是燙傷后留下的瘢痕的“丑男”，還有一個渾身肥肉，嘴角長著大痣的“黑豬”。

“黑豬”直接將廣場上，那個戴著灰色手環的年輕人拖到了吳鷗面前，隔著鐵網猙獰笑道：“明天乖乖聽話，不然，這就是你的下場。”

吳鷗眼眸冷若冰霜。

此刻，他已經知道所謂的“三姐妹”是什么了。

“寶貝，明天見。”“三姐妹”吆喝著。

穿過廣場后，吳鷗等人被衛兵帶入了住宿區的筒子樓。

“0172，這是你的房間。”

衛兵將吳鷗帶到三樓的一處狹小房間外，打開鐵鎖后，將吳鷗關了進去，臨走前，衛兵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吳鷗，見吳鷗遲遲沒有任何舉動。

“窮鬼。”衛兵丟下兩個字，轉身離開。

半晌后，吳鷗隔壁，衛兵又帶來一個人，正是之前告誡吳鷗小心“三姐妹”的憨厚大叔。

“1997，這是你的房間。”

“長官，小小心意。”憨厚大叔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布袋，遞到了衛兵手中。

衛兵接過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露出滿意的笑容。

“碰見事情，可以找我，我叫杜杰。”

“多謝杜長官。”憨厚大叔鞠躬致謝。

衛兵杜杰走遠后，憨厚大叔長舒一口氣，隔著石墻問道：“小兄弟，你給他塞好處了嗎？”

“我沒錢。”吳鷗搖頭。

“那你可以告訴他怎么聯系你朋友，讓你朋友……”

“我沒朋友。”

隔壁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半晌后，憨厚大叔說了最后一句話。

“你好自為之。”

吳鷗沒有再開口，在所有人都自身難保的時候，又怎么會有人會主動去招惹麻煩呢？

既沒有交情，也沒有利益交換，能夠出言提醒，已經是最大的善意。

“戴灰色手環那個？你害怕嗎？”

“我可賭了十個銅幣，你得給老子多撐兩天。”

“包格斯他們已經放狠話了，你要是明天敢反抗，他們就掰斷你一根手指，直到你順從聽話為止。”

“0172，說話！”

“這小子，肯定是被嚇暈過去了。”

吳鷗看了一眼昏暗的牢房，沒有理會外面的碎言碎語，看向右手腕上的時間。

34:42:58

34:42:57

最開始，吳鷗還計劃著將時間“撐過去”，可“三姐妹”明天就會對他下手，若不自救，必死無疑。

吳鷗伸手摸向自己腹部，感受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溫潤感后，吳鷗的心神稍稍松緩，有山河印在，事情就還有轉機。

在角落里靠墻坐下后，吳鷗緩緩閉上眼睛。

隨著意識收攏，仔細感受山河印的時候，一片虛無的世界呈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世界里，到處充斥著灰色的霧氣，刻著山水草木的“墨色寶璽”懸浮在空中，無數赤紅的火星在寶璽內部流轉，宛若寺廟中供奉的長明燈。

密密麻麻，足有上千。

此刻，山河印熒光閃爍，不斷驅散著周圍的灰霧。

隨著絲絲熒光溢散，吳鷗能清晰感受到自身的傷勢在不斷緩和。

“這些灰霧，是【荒污染】嗎？”

吳鷗猛然睜開雙眼，他必須弄明白這個問題。

“大叔，能問個問題嗎？”

“你說。”

“我沒有修仙的經驗，就是……”吳鷗小心措辭，可話還沒得及說完，便被憨厚大叔打斷。

“修仙？是什么意思，修煉攀境嗎？”

昏暗的房間中，吳鷗目光微動。

看來這個世界，不叫修仙。

“對，修煉。”吳鷗點頭。

“我沒記錯，你是偽兵境。”憨厚大叔道。

“是。”

“連兵境都不是，你是怎么成為獵荒者的？【荒污染】還這么重？”

接連的問題，讓吳鷗直接沉默。

憨厚大叔似乎感受到了吳鷗的局促，“沒事，不說也沒關系，反正到了囚荒監獄，這些都不重要了，你剛才想問什么來著？”

“【荒污染】是什么？”吳鷗問道。

空氣再度安靜。

“大叔，你在聽嗎？”

隔壁牢房傳出一聲悠長的呼吸聲，“你真不知道【荒污染】？還是在和我…開玩笑？”

尷尬的對話，在一陣接連一陣的沉默中緩慢推進。

“要不是你的危險程度是低危，我都要懷疑你要成為【信徒】了。”憨厚大叔輕嘆一口氣，“算了，反正睡不著，就當閑聊了。”

“謝謝。”吳鷗誠懇道。

“除開人類賴以生存的九大神域以外，不對，馗城已經淪陷了，現在應該是八大神域，荒息存在于神域以外的任何地方。”

【神域】、【馗城】、【荒息】。

吳鷗默默記下，從目前得知的信息來看，這個世界，不是地球！

“荒息看不見，摸不著，荒原的越深處，荒息越重，人一旦接觸，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荒息侵蝕，也就是你想問的【荒污染】，體內積聚的荒息越多，【荒污染】也就越重。”

在第一時間，吳鷗便聯想到了【核污染】，類比之下，理解起來就水到渠成了，【荒息】就是所謂的射線。

但是，從憨厚大叔的描述來看，兩者的本質應該不太一樣。

“荒污染后，對人有什么影響？”

“你的問題，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憨厚大叔道。

“麻煩大叔了。”

“說不上。”憨厚大叔語氣輕松，“【荒息】侵入人體后，會讓人【內觀】的時候，神識受到阻礙，就像是……”

“蒙了一層灰霧。”吳鷗道。

“你知道？”憨厚大叔問道。

“我剛看見了。”

“難怪。”憨厚大叔恍然道，“看來你應該摸到【兵境】的門檻了。”

所以，【內觀】就是【兵境】的標志嗎？

“荒污染越重，灰霧就會越濃，神識受到的阻礙就會越大，在到達一定限度后，便會導致人的神志出現問題，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憨厚大叔道，“最常見的，就是殺人了。”

“【高危污染者】？”

“是的。”打開話匣子后，憨厚大叔繼續道，“當神志完全淪陷，人就會陷入完全的瘋魔狀態，稱之為【信徒】。”

“為什么會叫【信徒】？”

魔頭、瘋子、怪物，這諸如此類的稱呼，不應該更貼切嗎？為什么偏偏選了【信徒】？

“這個問題當初我也問過，不過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憨厚大叔笑道。

又一次安靜。

“因為，有傳聞說當荒污染達到最高時，修士會在內觀時看見神靈，那個神靈，自稱為【荒閻】，而他們就是【荒閻】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