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紙張也做完了,臣還想為您分憂,不知還有什么事情,是臣可以做的?”
嬴閔只是單純的想再知道更多的絕密的東西,完全沒想到,誤打誤撞,讓子嬰誤以為自己懂了他的心思。
“啊?王叔說這事兒啊……”子嬰打了個哈哈:“寡人還真有一件事情,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嬴閔忙追問道。
子嬰搖頭道:“這事兒,太苦了!還是讓別的人去做吧!”
“陛下,臣最能吃苦了,務必請陛下要把這件事情交給臣去做。”
“既然王叔都這么說了,寡人要是不答應,反而顯得不近人情了!”
“是啊是啊!”嬴閔立刻點頭道,“那不知……”
子嬰眼里閃過一抹冷厲之色,緩緩道:
“王叔單獨挑選一批絕對可靠之人,不用宗親,尋找硝石、硫磺、木炭,這三種東西大量尋找后,寡人這邊再給你另外一本冊子,你照著冊子上的步驟去做成一物,將來必定會成為攻城拔寨的利器!”
“硝石?硫磺?木炭,這能變成攻城拔寨的利器?”
嬴閔充滿了疑惑。
子嬰微笑道:“紙張未成之前,王叔相信那東西能變成如此雪白的物什嗎?”
“是臣愚鈍了,臣這就去做。”
嬴閔立刻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子嬰回到王帳,發現王后的表情有些凝重,便立刻快步走了進去,詢問道:“出了何事?”
“陛下,蜀郡郡守李希那邊來信了,您……你自己看吧!”
子嬰伸手接過一份竹簡,展開一看后,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在這書信中,李希表明自己時日無多,現在只是苦撐。
然而,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居然推舉嬴騏出任蜀郡的新郡守。
“先前蜀郡的郡丞、郡尉押著第一批糧草到了,郡尉本人便帶著隨行的兵將在這里協助百姓新建房屋,郡丞又回去運糧。”
王后面帶沉思之色:“國難至此,這些臣子不棄國而去,便是大功,更遑論對于陛下的命令毫不遲疑地執行,若此刻不從他們中選拔賢者出任郡守,唯恐冷落了人心。”
“我何嘗不知,可李希所言,似有另外一層深意。”子嬰面露沉吟之色。
王妃變色道:“莫非是他擔心自己死后,繼續從蜀郡其他官員中選調郡守,會導致割據叛亂出現,故而如此暗示陛下?”
子嬰沒搭話,重新看了好幾遍李希的這份書信。
這可真是太痛苦了,現在想找個臣子商量這事兒,都沒人。
中樞過來的人,還活著的,幾乎都是武將,政治這種事情,他們玩不轉。
唐明和巴音或許可以,但他們也是地方上的郡守,找他們二人商議這樣的事情,因為其身份的緣故,不太妥當。
胡亥啊胡亥,你個王八蛋!
你把人都給殺光了,現在讓老子陷入如此苦難的境地。
嬴胡亥,我操你媽!
心里問候了一番粗話后,子嬰卷起竹簡信,低聲道:“焚了,我去一趟邊上的政務大營。”
王后本想說“陛下三思”,可是看著子嬰面上流露出的憂色,她便不好再說什么。
“舉賢不避親”的詔令下發之后,李希推舉了自己的六個族人入朝為官。
得益于二世皇帝胡亥殺得太狠,朝堂官員空缺頗多。
所以,這些人幾乎第一時間,就被安排到了要職上。
而今的大秦朝廷中樞,比之于當初剛剛到南鄭時候人員稀少的樣子,已經好了太多。
政務大營里,數十個官員正在忙碌著,看到子嬰走進來之后,紛紛起身行禮。
子嬰微微頷首,直接走到主座上跪坐下去。
他要的那一套的辦公桌辦公椅,將作少府公輸安到現在都還沒做好……
只是,看到公輸安整個人因為忙碌,瘦了一大圈后,子嬰也不好單獨提出這事兒來說。
現在,鍛造新式兵器甲胄,高爐煉鐵,洗煤,才是第一要務,其他的事情都只能無限期的往后推延。
子嬰坐在御案后,開始處理起來了每日的公務。
其實也沒太多的事情,主要都是一些批復性質的公文,需要子嬰點個頭就行。
而今秦國的實控之地,不過區區三郡,能有多少事兒?
再加上嬴閔的紙下發后,這些公文都寫到了紙上,比之于先前卷動竹簡翻看批閱,不知道輕松了多少。
批閱完了公文后,子嬰的眼睛便在下邊的臣僚們身上掃過。
這些人進進出出,有的人在固定的工位上一待就是數個時辰,有的人,則進來坐一會兒,等上峰批閱完了他要的公文后,便急吼吼地跑出去做事兒。
這時候,子嬰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說起這個人,他還算是觸發始皇帝嬴政焚書令的關鍵。
周青臣!
昔年,始皇帝一統天下,周青臣在宴會上極力稱頌始皇帝的功德,反而被博士淳于越呵斥,認為他是面諛,非忠臣。
其結果就是,觸發了另外一位大佬李斯提出焚書令。
事后,身為仆射的周青臣被外調為南鄭縣令。
這縣令一干,就干到了現在。
可笑的是,那些所謂的博士們,早就已經跑光了,當初被正義之士呵斥為面諛、非忠臣的人,卻依舊還在自己的崗位上。
按照道理說,南鄭縣令是沒有資格進入政務大營里邊做事兒的。
但是,做過仆射的周青臣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愣是在政務大營里邊給自己混到了一席之地。
哪怕只是末席,但是這也是政務大營,能隨時看到秦王的末席啊!
子嬰起身離開政務大營之前,悄悄對韓談吩咐了一句:“把周青臣喚來。”
韓談欠身領命,故意落后,然后在出帳門的時候,看了一眼起身低頭恭送君王的周青臣。
“周縣令,隨我來。”
周青臣不敢遲疑,忙起身跟在韓談身后。
“不知車府令有何事?”走出政務大營,周青臣便微笑著拱手詢問起來。
韓談微微一笑:“陛下喚你。”他揚了下下巴,示意周青臣往一個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秦王子嬰已經在前方修建于半山腰的新亭子里等著他了。
周青臣臉上閃過一抹激動,沖著韓談拱手一禮,便快步走了過去。
子嬰俯瞰著山下成排的土坯房,微微有些出神,忽而聽到了身后腳步聲,還有周青臣那按耐不住的喜悅和激動。
“小臣周青臣,參見陛下,大王萬壽!”
子嬰聽著這歡喜的聲音,嘴角便掛上了笑容。
當初周青臣被淳于越呵斥的那場宴會,他也在角落里坐著,也正是為此,才會記住了周青臣此人。
“知道寡人傳喚你來,所為何事嗎?”
周青臣聽到這話后,頓時嚇得渾身汗毛遍體豎起,腦子里瞬間就把自己到了南鄭做了縣令之后干的壞事兒,全部都想了一遍。
結果,越想越慌……
周縣滿臉冷汗,一個腿軟,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