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秉中雙眼微瞇著，心下思量起，細水長流的主意，只見他身子更低下幾分，拱手道：

“敢問三位前輩，每日所需多少用量…？”

虎大妞不假思索回道：

“自然是多多益善…”

余秉中腦中聽得此話，心中當即構建起無窮的幻想，余家三十來萬凡人，除卻老弱病殘、以及六鎮萬余道兵，若是舉族之力，每月至少可得上百萬壇子酒，甚至更多…

他凝神一息，低聲道：

“若是一錘子買賣，待晚輩回到家中，可取來萬壇酬謝三位前輩…”

“哐當”一聲，鼠三妹一壇酒下肚，將酒壇拋在地面，摔得粉碎，她雙眼冒光，驚呼道：

“一萬壇，在哪里？”

“三妹，別打岔…”鶴二妹上前幾步，將潔白無瑕的脖頸，低低俯下，湊到余秉中耳邊，細聲問道：

“那若是長久買賣呢…？”

余秉中頓感耳邊一陣熱氣襲來，默默后退兩步，他抬起眸子，露出一抹堅定之色，朗聲道：

“若是長久以往，那就要三位前輩的心思了，如若三位前輩只為滿足口腹之欲，晚輩可以做主，只要我家不被滅族，每年可贈予五萬壇酒給予三位前輩…”

末了，余秉中頓了頓，他深深望了一眼，連綿不斷的大山，眉眼彎轉，低聲道：

“大山苦寒，若是三位前輩有心做這烈酒的買賣，我家每年至少可供百萬壇…”

虎大妞搭耷聳著大大腦袋，眼中露出智慧的思考，輕聲問道：

“此話何意？”

“你這人族好肥的膽子，竟敢慫恿我三姐妹，做那粗鄙的活計，只怕你存了什么不好的齷齪心思…”

鶴二妹嬌喝一聲，隨即她揮動雙翅將余秉中掀上半空，重重跌落在地。

積雪深厚，給了余秉中很大的緩沖，他慢慢站直身子，也不去抖落積雪，只見他哈哈一笑，朗聲道：

“老朽生機已絕，身隕只在旦夕之間，臨死前，自然想為后輩子孫尋個靠山…”

余秉中提起腳跟，上去幾步，沉聲道：

“天下事，無非利益瓜葛而已，吾等修士雖能掌握天地偉力，但也難逃其中真義…更是深受其害，若是沒有天材地寶，只靠吞吐打磨法力，修為進展便是較為緩慢…”

余秉中抬起眼眸，赤裸裸盯著鶴二妹，朗聲道：

“前輩聰慧，自然明白老朽所言何指，十萬大山寶藥無數，此事，你我雙方合則兩利…”

他瞧見虎大妞鶴二妹若有所思的模樣，接著純純善誘：

“靠著打打殺殺強取豪奪，固然來得快，可難免給自己樹立敵人，當然若是同階，三位前輩自然睥睨無敵，可往往妖族之中，打了小的，便會引來了大的，惹到一人，便是惹上一族…”

余秉中稍稍停頓幾息，繼續再道：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其規律，妖族強悍，但卻不善勞作，不事生產，三位前輩若以美酒做價，換取大山無窮妖眾手中的寶藥，這樣的買賣應當是獨一份的存在…”

就在這時，鶴二妹眸中閃過一抹異彩，出聲問道：

“那若是來日有妖王妖祖眼紅了怎么辦？”

“屆時就看幾位前輩如何取舍了…”余秉中凝神一息，拱手道：

“他日若是引來了金丹元嬰的眼紅，必然是三位前輩已有所獲，到時三位前輩若是不想急流勇退，抽身而出，那便讓出一份收益…找尋更大的靠山，以求庇護…”

“可是…”鶴二妹剛想再說些什么，就被余秉中打斷，只聽余秉中慢慢說道：

“前輩，我人族有句老話，‘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若是貪心作祟，不知進退，遲早會誤了自個性命…”

余秉中沉聲道：

“三位前輩謹記，吾等所做的一切，宗旨在于換取寶藥，提高自身修為…”

余秉中神色炙熱，呼吸急促，高聲道：

“試想一下，假以時日若是三位前輩，成了元嬰化神這樣的妖祖妖神大能，哪里還用看他人的臉色…”

——

余秉中這番洋洋灑灑的話語落下，慢慢在三姐妹心頭滋生出一顆種子，他先前原本只考慮與這三大妖結個善緣的想法，后來轉念一想，若是不能給這三妖提供助力，日后家中旦夕危亡，她們權衡利弊之下，憑什么能夠相助自家？

爪牙也好，鷹犬也罷，無論從人性還是獸性出發，上位者，總會先用得心應手的，相處時間久的…

不外乎，放心二字！

這是陰謀也是陽謀，全天下的騙子慣用一個伎倆：

編造輝煌的歷史，許諾精彩的未來，然后要你在未來的某一刻，犧牲掉命中注定好的等價的籌碼。

——

虎大妞虎軀一震，看了一眼鶴二妹鼠三妹，對著余秉中輕聲道：

“容我三姐妹，商議一番…”

話語才落，她與鶴二妹互看一眼，虎大妞一把提起正在揚起脖子大口灌酒的鼠三妹。

“哎呀，我的酒…大姐，你干嘛？”

鼠三妹猝不及防之下，口中小聲問出這么不干不癢的話語來。

一個呼吸間，幾道風聲響過，她三姐妹就離得遠遠的。

余秉中望了一眼，低頭商量的三姐妹，他的心中很平靜，不怕三姐妹想法太大，就三姐妹沒有想法…

世間事，成與不成，盡人事，聽天命…

他背過身子，揚起頭來，看了眼深邃黑暗的夜空，輕輕嘆氣…

虎大妞，低下虎頭，輕輕說道：

“二妹，平素里你點子最多，你暫且拿個主意，咱們合計合計…”

鶴二妹將脖子湊到虎大妞虎頭前，她潤了潤喉嚨，細聲道：

“大姐，你這話可是折煞小妹了，二妹我有自知之明，小事不糊涂，大事捏不穩…”

鼠三妹揚起脖子，聳著圓圓的腦袋，放聲問道：

“大姐，二姐，什么大事小事…”

“噓，你小聲點…”

虎大妞鶴二妹各自伸出爪子，輕輕拍在鼠三妹圓圓的腦袋上，低聲道。

虎大妞低沉道：

“行了，二妹，你就快說說罷…這老道說的事，咱們能不能干，大姐我這心頭怪癢癢的…”

鶴二妹扭過腦袋，深深望了一眼余秉中所在的方向，她暗暗道，這老道倒是個知趣的，只聽她，沉吟道：

“大姐，那小妹就先淺淺說一下，行不行可還得大姐您拿主意啊…”

“快說快說…”

鶴二妹抬眼對上虎大妞的眼眸，低聲道：

“小妹覺得可以干…可以先讓那老道給咱們白送個幾萬壇來，咱們先試試水，如果反響不錯，咱們再細細打算…”

她繼續低聲道：

“再有一壇酒，換多少年份的靈藥，還有咱們回到浪浪山之后，是不是得招募幾個手下，讓他們給咱們跑腿，這些事情咱們可以先看看第一批酒效果…”

末了，她凝神道：

“如果效果不好，那咱們就不干便是…”

虎大妞沉吟片刻，朗聲道：

“我看不錯，就按二妹說的做，先讓他送個五萬壇來…”

……

就在余秉中出神間，身后猛然傳來，虎大妞冷冷的嗓音。

“你說的事，可以一試，可為什么我們三姐妹，要選你…？以及你身后的家族…？”

余秉中轉過身子，凝神一息，他哈哈一笑，雙眼亮堂，低沉道：

“無他，只要三位前輩給足靈藥，我族會在三位前輩手下，做一條聽話的狗…”

“你知道便好…”鶴二妹揮動雙翅，幾道風仞直直對著林間而去，僅僅幾息，數十棵參天古樹，就被斬斷，她繼續冷道：

“若是你族敢耍什么心思，下場便如同這些蒼樹一般…”

虎大妞低沉道：

“待你返回家中，與后輩交代清楚，三日后，可先送上五萬壇烈酒來，咱們先試試效果…若是效果不錯，自然與你結算靈藥，若是沒有效果，那么那五萬壇烈酒，便算是白送給我三姐妹的了…”

末了，她低聲問道：

“你可舍得…？”

“哈哈！”余秉中哈哈一笑，他抬起眼眸，深深望了虎大妞，一字一頓，拱手道：

“前輩…你且看我家…誠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