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盛世
- 君不為臣
- 記錄者liu
- 3025字
- 2025-01-08 04:00:57
穿越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當然如果你沒有穿越過,那你就永遠無法體會到這種痛苦,因為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么感同身受。
不過可以舉個例子,就說一件事,戒掉手機,這得是什么樣的人間疾苦啊。三歲以前,李臣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瞪大眼睛看房梁,盼天黑,等天亮,整個院子的丫鬟仆役就像是被發配冷宮,死氣沉沉的。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接下來該怎么辦,睜眼吃,閉眼睡。
直到三歲那年,太子妃召見,太子妃嫁入東宮時,他還身在襁褓,前腳上一任太子妃離世,后腳太子就另娶新人,梧桐苑更添蕭瑟。
太子妃新入東宮,并未過問宮中事宜,一切照舊,直到李臣三歲那年,太子府家宴,太子妃突然提到了宮中還有一個孩子,要請來見見。
一開始李臣還是有些慌的,因為他在東宮的身份其實很尷尬,原因在于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當初蕭雪鷺嫁入東宮前,先太子妃就自請下堂,太子和皇帝發明旨昭告天下。
可等到蕭家造反,滿門抄斬,雖然禍不及出嫁女,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蕭雪鷺不可能繼續做太子妃,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和太子卻未下明旨廢太子妃,等到她服毒自戕,也未除冠服,理論上講李臣還是太子的嫡長子。
然而,對于這一切,李臣不覺得受寵,只覺得驚慌,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李臣感受到的卻是個個想他死。
召見來得突然,李臣并未做什么準備,可太子妃卻好似并非臨時起意,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說要一個孩子陪在身邊作伴,“我覺得阿臣很好,會是個有出息的孩子,請太子允許由我來撫養他。”
太子李述鐵青著臉,撂下一句話,“我看你是想讓皇帝殺了我!”
事實上,皇帝就像忘了太子府還有李臣這么個人,他沉醉在美妙的聲色與浩大的工程中,就好像蕭氏占領皇宮,險些將他置于死地的事,只是一場噩夢。
太子妃給李臣提供他想要的一切,她對他的好近乎于捧殺,任何東西,只要李臣想要,無論是什么,她都會想方設法地提供給他。
如果不是李臣的內在是個成年人,可以說他早就被寵壞了,這種沒有節制的好也讓李臣和太子妃的關系看似親密,實則沒有那么親密。
李臣五歲那年,蕭家人的到來為李臣揭開了一個謎團,蕭家一個文官家族為何會選擇造反?
這竟是一句讖語惹的禍,“蕭家飛鳳,李家威龍,梧桐樹下,燕子落地”。
“陛下認定這是我蕭家和太子密謀造反的證據,到此境地,我蕭家唯有殊死一搏。”青頭白臉的年輕人的臉上帶著刻骨的恨意。
“蕭家和太子密謀造反,那為何太子無事?”李臣指出他故事里的漏洞。
“發生此事時,我不在家中,只是聽知情人說是有人告密,想來那人應該就是太子。”
他是李臣的第一個幫手,一個死里逃生的年輕人,蕭玄鷹。
蕭玄鷹是個劍客,書劍雙絕,腦子聰明,還會武功,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又不太多,因為這家伙太驕傲了。
可以說認識他以后,李臣擔心他的次數比擔心自己的次數還要多,天牢的地圖一天要復習三遍,就怕哪天他被抓,自己趕不及救他,他就被處決了。
表面上,李臣是主,實際上,李臣是弟弟。
真是比仇人還麻煩的親人,這不又來了?
夜晚,更深露重,李臣用火折點燃了床頭的油燈,火光將他最后的一點困意燃燒殆盡,眼底重新恢復了清明,“大晚上,你不睡覺,跑我這里裝鬼呢?”
“小殿下。”
“等等。”
他話音未落,李臣就提前叫停,“你是不是又惹事了?我最近大事小事一堆,吃飯睡覺都快抽不空來了,你可別給我找麻煩了,惹了誰,大不了你就找個地方貓幾天,誰惹了你,你就找個空地給他套麻袋,我沒空。”
“小殿下,你還記得狗皇帝第一次殺人時你救下的人嗎?”
皇帝第一次殺那一萬人的時候,李臣讓人趁亂救下了一些,一萬人,一萬人是什么概念,農業社會的一萬人幾乎可以組成一個小國家了。
如果李臣擁有一萬人,給他三年,不,用不了三年時間,他就可以把皇帝從龍椅上拉下來。
那一萬人的血幾乎可以染紅一整條河,即便那一天,李臣并不在現場,但他隔著百里依舊能聞到那濃烈的血腥味,那是一種叫人心底生寒的味道,像他這種貪生畏死之人,真是銘刻于心。
第一次獻祭沒有成效,群臣以為皇帝會就此罷休。
誰想到第二次獻祭來得那么快,那么突然,比起第一次對于人的精挑細選,第二次就粗暴多了,可動作也利索多了,還真是殺人殺出了經驗。
他們是怎么殺人的呢?他們將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像雞鴨一樣趕進一個屋子,然后用弓箭射殺,最后用火焚燒,就這樣殺死一個坊一個坊的人。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覺察,領人反抗,城中暗影不斷,傳遞消息,只怕誰也不知道皇帝會有如此大動作。
這下,大臣們都怒了,太子連夜帶人去跪了皇城,求皇帝收手。秦廣驤連夜派兵兵圍大臣府,堪稱史上最為可笑的“圍魏救趙”之計。
第二天,秦廣驤又祭出奇招,誣告大臣聯合太子造反,可以說都是些流氓招數,但對于見慣了君子行徑的大臣們確實有奇效。
那晚,楊伯明找了李臣兩次,李臣沒有見他,他讓人往秦府里射了一波箭羽。
這箭本是秦廣驤賣給北地狼山的,被人中途截獲,李臣出高價買下。
秦廣驤揀箭支而知雅意,果然,第二天就對大臣們輕拿輕放,到了晚上,他就在西郊第一次屠殺發生的地方發現了燃燒將盡的箭羽。
李臣和秦廣驤兩人雖未相見,卻完成了一次默契的交易。
殺戮結束了,但城內發生的殺人事件引發的效應卻是連鎖的,軍隊可以鎮壓暴亂,卻沒法鎮壓瘟疫。
就像是上天降罪一般,殺人的軍士中有人感染了瘟疫。
秦廣驤手下倒是有能人,及時將感染者隔離,成功阻止了瘟疫的擴散,而那些被感染的軍士下場卻只有一個,那就是等死,等死光了,瘟疫也就徹底結束了。
按道理說,這件事跟李臣無關,他是心善,但他還真不是什么大圣人,死了這么多人,下達命令的人有錯,執行命令的人難道一點錯就沒有嗎?那些死去的百姓何辜?
可誰讓他攤上蕭玄鷹這個大麻煩呢?
“你確定你說的是第一次?而不是第二次。”李臣有點遲疑。
蕭玄鷹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怎么會認得我第一次救的人?連我都不認得。”
那一次救人,李臣并不在現場,即便在現場,他身為組織核心人物,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畢竟是以造反為目標的組織。
組織是有專門的考察人員,都是由李臣的心腹擔任,而正式進入組織的成員都要寫明自己的推薦人以及三名以上的考察人員。
“偶然相識,偶然相識。”蕭玄鷹摸著鼻子,打著哈哈。
“是個女的。”
還未等蕭玄鷹瞪大眼睛問出口。
”是嫂嫂嗎?”李臣笑著調侃,“說來兄長確實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如今我蕭氏人丁單薄,兄長也該早日為蕭氏開枝散葉。”
李臣說這話可不是胡亂猜測,而是他實在太了解蕭玄鷹了。
蕭玄鷹這個人表面上看是個離經叛道的俠客,好好的書不讀,官不當,整日里舞刀弄劍,打打殺殺,好結匪類,輕言愛憎,但這些都抹除不了世家教育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他見女子從來都是退避三舍,生怕誤了女子名節,這樣他都還能認識一名女子,不是他對她有意,就是她對他有意。
“你,你……”蕭玄鷹訝然,“你真該去作解簽士,算什么都這么準!”
“這可不是算的,而是我了解你,說吧,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她失蹤了。”蕭玄鷹的語氣有些沉重。
“她自己主動走的,那不叫失蹤,那叫離開。”李臣手里剝著橘子,一片片往嘴里塞,冰涼的橘子汁滋潤著他干燥的嘴唇,配合著蕭玄鷹那糟糕的感情故事,特別愜意。
有的時候,蕭玄鷹真的懷疑自己這個小表弟是人是鬼,這世上真的有事情能瞞過他的眼睛嗎?等等他該不會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吧?不對,以自己的功夫什么人能夠跟蹤自己而自己毫無察覺?除非……
他搖頭,不是懷疑對方沒有這個實力,而是肯定自己沒有這個價值。
“我想找到她,我怕她做傻事。”蕭玄鷹將一塊黑色令牌扔給李臣,令牌質地堅硬,黑色吸光,表面看不出文字,需要用手摸,才能摸出盛世二字。
沒錯,李臣建立的組織,名字就叫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