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勇說要替蛟神建廟,喜妹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石勇之前的準備就是為了積攢聲望,讓別人相信他就是被蛟神選中的眷屬,是將來溝通蛟神的巫祝。
一旦石勇的身份坐實,建蛟神廟的事情自然回落到他的頭上。動工建廟所消耗的銀兩眾多,其中油水不言而喻。
可喜妹卻說:“建廟的事,你先別急,這事不用你來提,顯得太惹眼。你不在的這兩天,水上漂來兩具水賊的尸首,淹死的。消息我已經散出去了,就說是蛟神感念大虎遭水賊所害,將罪魁禍首淹死送回木溪村懲處?!?
“想必村里的婦人們都把這個說法帶回家里了,再等傳言發酵幾日。到時候大伙感念蛟神恩情,自然會有人出來提建廟的事。你這回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聲望夠了,到時候大伙自然會推你出來主持大局。”
石勇吃了一驚。他素來知道自家娘子性情才智不輸男子,但還是沒想到,自己失蹤的這兩天,喜妹不僅臨危不亂,還幫他的謀劃補充得更完善了。
通過輿論讓村里人提出建廟的意見,這樣一來自己的心思就不會顯得太刻意,反而還能演一出眾望所歸的戲碼。
他激動地將喜妹摟進懷里。
“喜妹,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你輕點,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
一個多月過去了,陳玄完成了新一輪【龍息吐納】,積攢的靈機數來到十點。但他并沒有著急使用,目前也沒有發現合適的人才,他打算積攢幾個月,然后一次性給大聰明升個級。
陳玄輕輕撥開茂密的水草,看見一抹金色的小魚正在清理琉璃藻上的螺類,琉璃藻的葉片如同葡萄般晶瑩飽滿。
見到他來,豆娘立刻慌了神,正在吸食螺螄的小嘴趕忙把螺給吐了出來,小小的尾巴搖個不停。
“大王,您來了。”
“豆娘,琉璃藻的長勢如何?”
豆娘嬌滴滴地匯報道:“回稟大王,琉璃藻對這片水域適應的還行。不出意外,等湖水開始轉涼的時候,它們的莖上就會長出細小的褐色囊包。等湖水再次轉暖,囊包破裂,就會生長出新的琉璃藻了?!?
魚對于四季沒有定義,根據豆娘的描述,陳玄判斷琉璃藻應該屬于孢子繁殖。琉璃藻等到入秋后就會開始長出孢子囊,等到春天孢子囊破裂,就會通過孢子長出新的植株。
“你做的很好,那忘古藻怎么樣?我看它們的長度都縮短了一些,也沒有原來那么彎曲了,是不是追光的問題得到緩解了?”
“大王隨奴家來?!?
陳玄跟著豆娘出了茂密的水草叢,外面是一片低矮的水草,只有這片的一半高,邊緣都有被利器切割過的痕跡。
在它們的中心有幾株赤色水草顯得格外惹眼。這些忘古藻比起一個月前,顯然要挺拔多了,針狀的葉片也更加茂密。
豆娘圍著忘古藻游了一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后攥緊水草間,用小嘴吸出一顆螺螄來。
“報告大王,忘古藻恢復得都很好,按照這個勢頭過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復?!?
陳玄稍微心安了一些,他是真的怕忘古藻被養死了。
“那要多久才能繁殖?”
豆娘搖了搖頭:“大王恕罪,奴家對忘古藻的習性不夠了解,不敢擅自下結論,還得再看看才知道。”
“無礙。那便再看看吧?!?
這很正常,豆娘也不是生來就什么都懂,都是靠經年累月積累的經驗總結出來的,她之前沒有見過忘古藻,不知道忘古藻的生長機制。
“既然這兩種靈植都穩定了,你也不用隨時守著,一會等大聰明回來了讓他護著,你隨本王四處轉轉?!?
只有這兩種靈植不夠,明水澤里肯定還有自己不認識的靈植,得帶著豆娘出去勘測一番。
“只有我們兩個?”
“沒錯,就我們兩個?!?
豆娘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大王要帶我出去轉轉?這是什么意思?這就是大王的恩寵嗎?可還沒到季節,我什么都沒有準備好。
豆娘悸動的心仿佛有一萬只螃蟹在爬,她既激動又緊張,圍著忘古藻不停地轉圈。
陳玄看著她一圈圈地轉悠,心中不明所以,這是在……熱身?雀鯛魚還有這種習性嗎?
不一會,水面之上傳來嘈雜的聲響,有男人齊聲呼喊的聲音。
“發生什么事了?豆娘你替本王到水面上看一眼,一定要小心,別被人發現了?!?
豆娘一個急剎停了下來,頻頻點頭:“遵命大王!”
她搖著尾巴浮上水面,在一旁的浮萍之間探出一對小眼睛還有一個金黃色的頭包。
明水澤南岸的構造是峭壁,岸邊到水面急轉直下,高度約莫在一米多,水下還有十數米。
在岸上,十來個上身赤膊的男人正在忙活,空氣中彌漫著濕熱的汗味。
有人手里搬著又大又粗的木樁子,三五個人一塊,一邊搬一邊喊著號子。有人手里拿著鏟子,鏟起一抔抔的黃土,惹起一陣沙塵。
一個留著長須,穿著體面的中年男人站在岸邊對身邊的人說道:“石勇,你確定蛟神定下的位置就是這嗎?”
“沒錯,岸生叔,就是這。上次蛟神就是在這救的我,我想若要建蛟神廟,在此處最好?!?
石勇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他原本把地址選在這主要是因為這里離村子遠,動起工來大伙平時接觸不到,自己就可以從中運作一番,多少油水都可以往自己兜里揣。
可是眼下卻被人摘了桃子。
石岸生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趕緊回去吧,雖說村里命你我二人來督辦此事,但是我知道你家里的情況,你需要打魚養家,這我替你看著,你快回木溪干活吧?!?
石勇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臉上卻擠出一絲微笑,皮笑肉不笑怪嚇人的。
“那就多謝岸生叔了,我先回去了。”
石勇憤憤不平地往回走,走在路上氣沒地方撒,一腳就把路邊的小樹苗給踹斷了。正巧趕上來送飯的喜妹。
喜妹見他如此神色,趕緊上前問道:“石岸生那個老王八把你趕回來了?”
石勇憤懣地點了點頭:“誰讓人家是族長的兒子。說什么兩人共同督辦,結果呢?大伙募集來的銀子全都攥在他一個人手里,我連一文錢都沒見著。我留著那有什么用?”
喜妹微微一笑,拉了拉石勇的手臂:“回來才好,先回家吃飯?!?
石勇詫異地看了一眼娘子,轉念一想,發覺豁然開朗,自己也笑了:“對啊。回來才好呢。我就是要回去,還要怒氣沖沖地回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族長的兒子把我這個蛟神眷顧之人給趕回去了。等到修廟的事一有變故……”
喜妹趕緊用手指堵住石勇的嘴:“噓。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
石勇點了點頭。
等到修廟的事一有變故,那就是石岸生忤逆蛟神招來的禍患,到時候修廟的事情就只能交給石勇一個人辦了。
豆娘將水面上的見聞告訴了陳玄。陳玄聽完之后,感覺如臨大敵。
“你們木溪村怎么就這么能給我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