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稍等片刻。”
說罷,良子扭頭跑進了茶樓,不多時就面色激動的跑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個小廝。
這小廝面帶恭敬,走上前來,道:“圣子,請跟我來。”
宋祈年嘴角露出笑意,邁步進了茶樓,還真得了二樓一處雅間。
不僅如此,
那小廝還遞來筆紙,道:
“待會兒圣子若是對樓下這樁樁是非有獨特的見解,請寫在這紙上,
若是我家主人看過之后認同公子,便會送公子一份大禮。”
“大禮?”
宋祈年稍稍思索就明白了這酒樓的主人極有可能就是對面是非樓的那位蛛娘。
他拈起桌上的果子,
一旁自有侍女跪伏伺候,這般待遇,
讓他暗暗驚嘆,
若此酒樓主人真是這位蛛娘,那其還真是生的一幅玲瓏心。
沒過多久。
樓下喧嘩聲急促,宋祈年看去,
果然,
對面是非樓的門戶從內(nèi)緩緩打開,從中竄出兩排身強力壯的漢子。
在門內(nèi)與門外形成一道阻隔。
喧鬧聲隨之一靜,
整個街道從剛才的喧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這時,
才有一女子從樓中走了出來,抬手點了幾人進去。
被點中的赫然便是最前方那些有是非要斷的人。
這幾人進了是非樓,
還沒到幾個呼吸就走了出來,神色匆匆的鉆進人群中倉皇而逃。
見狀,
站在宋祈年身旁的良子,一臉恭敬的解釋道:
“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般不會宣之于眾,唯有確實棘手的是非難斷,蛛娘才會親自出來。”
宋祈年點頭,這倒是尋常。
忽然,
宋祈年居高臨下,看向遠處,
卻是幾人抬了一口棺材,遠遠行來,很快就惹了很多人的注意。
人群從中分開,放這群人到了是非樓門口。
宋祈年看的真切。
這一行共三方人。
一方是抬著棺材,領頭的是個額頭綁了白色布條的漢子,看樣子是家中剛死了人的。
此時正一臉憤憤的看著一對身著嫁衣的新人。
嘴里念念有詞,
“奸夫淫婦!”
喪事、喜事,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合在一起,倒是將眾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
緊接著這幾人連同棺材就被帶了進去。
沒過多久,
就聽得鐺的一聲清脆的敲擊,
隨后這圍擋在前的人墻豁然讓開,同時這是非樓的門板一片片被拆了下來。
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眾人紛紛第一時間看去,宋祈年也是如此。
首先看見的就是被帶進去的幾人,連同那烏黑的棺木。
其次就是最里面的一處高臺。
高臺之上坐著個面皮白凈,身著長衫的公子。
只是這公子生的細皮嫩肉,不用分辨就知道是個女扮男裝的雌兒。
但宋祈年的目光卻不是在這俊公子上,而是其懷中抱著的一物上。
黑貓!
宋祈年瞳孔一縮,她怎么會落到這蛛娘的手中?
他微微坐起了身子,
這是非樓似有擴音之效,將其中的聲響清晰的傳了出來。
就聽那雌兒道:“柴三,且將來龍去脈一一說來。”
這話一出,就見跪在地上,額間綁著白條的漢子抬起頭來。
面帶悲憤,道:“賤民柴三,家住三道坎,前些日子托媒人徐娘花了銀錢一百貫討了城東崔家的三小姐做妻。”
“怎料,新婚之夜,這崔家三小姐就病死在了床榻上。”
“喜事變喪事,我雖是悲傷但也只能自認倒霉,尋了這烏木棺將其下葬。”
“只是昨日,我聽人說,崔家三小姐活了,而且還嫁給了城西的劉讓!”
“樓主評評理,這豈不就是崔家做局,套我的銀錢!”
他說著,便對著那同樣穿著紅衣的新郎,怒道:
“你這奸夫奪我妻子,不得好死,就該下油鍋!”
此言一出,劉讓頓時變色,面色漲紅道:“你,你你休要胡說!我與崔娘是相互傾慕!”
柴三一聽,更加火大了,瞪著眼睛指著劉讓道:
“好好,好啊,諸位聽聽,這對奸夫淫婦,自己承認了!”
劉讓被柴三說的氣急,也顧不得其他了,怒道:
“分明是你將崔娘新婚之夜折騰死,然后連夜葬在了城外!”
他看向崔家三小姐,心疼道:“是我!”
“是我在崔娘墳上哭了三天三夜,這才感動了神母,將崔娘還給了我!”
此言一出。
是非樓內(nèi)外一片嘩然,事關神母,可就不是可以亂說的了。
立刻就有人信了劉讓說的話。
目光兇狠的看向柴三,咒罵道:“好個畜生,竟在新婚夜將新娘活活折磨死了!”
一時間喧鬧四起。
啪!
鎮(zhèn)木驚堂。
喧鬧頓時啞然,眾人紛紛看向高臺之上的蛛娘。
就見蛛娘看向埋頭跪在地上沒有說一句話的崔三小姐。
道:“崔氏,你可有想說的?”
跪在地上的崔氏身子一抖,卻不敢抬起頭來,
只是一味的搖頭。
啪!
驚堂木落。
“崔氏,抬起頭來!”
眾人目光匯聚在崔氏身上,就見其身子僵硬,緩緩的抬起頭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
這崔氏的臉格外的白,臉上似是涂了厚厚的一層白粉。
此時抬起頭來,面容也是有些僵硬。
宋祈年眉頭一挑,這崔氏有些古怪啊,恐怕還真是死過一次。
死人復活?
這事倒是生得詭譎,且看這蛛娘怎么判了。
“崔氏,你可真是死而復生?”
崔氏:“妾身是死而復生。”
這話一出,就聽那蛛娘道:“這么說,你確是崔家三小姐,死而復生?”
崔氏一聽,面色復雜的點頭。
看到崔氏點頭,就聽蛛娘道:
“即是崔家三小姐,那你生前既已嫁于柴三,生與死就都是柴三的人,你可認。”
崔氏聞言,抬頭看了眼蛛娘,緩緩點頭。
見狀,眾人紛紛點頭。
婦嫁隨夫,這是古來就有的道理,這柴三雖然殘暴,卻絲毫不妨礙這個道理。
“至于劉讓,既是你醫(yī)活的崔氏,柴三需向你付于診金,你可有異議?”
劉讓自然不敢反駁,只能點頭應下,
“柴三,你需給劉讓銀錢一百貫,你可認?”
聞言,柴三欣然點頭。
宋祈年深深看了眼崔氏,又看了眼好似很公正的蛛娘,拿起了一旁的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