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令牌,宋祈年道:“老龍巷?”
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驚道:“莫非是垢坊的那個老龍巷,這是臟場的身份令牌!”
“有此物,想必足以解決你身上的麻煩,你我之間也便兩清,你覺得如何?”
這可太行了!
宋祈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緒,有了此令牌,他之前沒有錢所以在黑臟場晉升臟官的弊端將會被抹除,
有了臟官文書,他就是登錄在冊,官府認同的臟官了。
別的暫且不說,最起碼在明面上便不會有人截殺于他。
這是八百里老母山與仙朝的共識,
少有人敢違背,
畢竟,蒼天姥母也需要一定的秩序。
一念及此,他神色一肅,正色道:“多謝郡主,郡主本就不欠我什么,而今算是我欠郡主一次,日后若有需要宋祈年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
若說之前,他對這冷冰冰的郡主不太喜歡,現在就另當別論了,
有機會能接觸到這種身份的人,自然不能過于隨意。
若有機會認識,再好不過了,
畢竟,自命清高,也要能活下來再說。
只是,他明顯沒有什么機會,
不等他說完,水榭亭臺中的女子便離去了,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只賤兮兮的黑貓。
雖然有些失望,但宋祈年還是相當滿意了。
走這一趟,收獲頗豐,
只是......
他摸了摸胸口,
那里放著蕓娘寫的那封書信,
他心中大感意外,原來蕓娘本是白城宋家的人,
也不知什么原因在繁花街做起了樂師,
其實他早有預料,
以蕓娘的才情,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除了這一件事,信中還提及了另一件事。
蕓娘居然曾有個孩子,若活著,年歲和他一般大了。
只可惜生下來不久就夭折了。
宋祈年神色復雜,所以這么多年來蕓娘才會這般照顧他。
可要知道。
垢坊生,大不易。
“哎......知道蕓娘活著就行了,無論蕓娘為何掩瞞都不重要了。”
嘆了口氣,便向外行去。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入老龍巷,
先去老龍巷,成了搬尸匠再說。
垢坊,老龍巷。
還是那處牌坊,不過,那只烏鴉卻不在此處,取而代之的是個老頭,長得很一般,唯一獨特的就是鼻孔出奇的大,鼻毛清晰可見,雜亂粗壯。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宋祈年,突然道:“姓宋?”
“宋祈年。”
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宋祈年有些心虛,莫不是令牌是假的,他道:“可是令牌有什么問題?”
那人搖了搖頭,道:“你小子命好,來的正是時候,若再遲個三兩日,便是有這令牌也入不得臟場了。”
“這是為何?”宋祈年好奇問道。
那老頭一臉壞笑,道:“想知道啊。”
宋祈年賠笑著點點頭。
“我吃飽了撐的,憑啥告訴你!”
“......”
看著宋祈年一臉尷尬,老頭子幸災樂禍道:“也不知是你命好還是命不好,且跟我來吧。”
說完將令牌還給了宋祈年,邊往里走邊道:“令牌你拿好了,沒有老龍令,入了臟場你便會知曉此地為何叫臟場。”
“烹炸煎煮,小子,你不會想見識一番的。”
“對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略微一頓問道:“可識字?”
宋祈年點頭,道:“習得一兩年,識幾百字。”
老頭子聞言扭頭繼續向老龍街里走去。
“甚好!”
宋祈年點頭應是,心底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在八百里老母山,野修臟官見不得光,一旦發現,不論是官府還是老母山,都會捉拿審問。
所以,不論以五臟壓神的行臟、還是以五官壓神的行官,均有跟腳。
想要以臟官的身份在這黑水鎮行走,一個官府承認的臟官文書是極其重要的。
自然,老母山也有類似的東西,只是常人想要拿到難以登天,宋祈年一個乞兒就更不可能了。
老龍街,一處柴房后院。
“宋兄,別看只是毛吏,入了老龍街,你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宋祈年一臉心疼,一百貫銀錢,那幾乎是干娘所有的積蓄了,本是攢來置宅子的,而今雖然用不到了,但也不能打了水漂啊。
也沒說有了令牌還需要銀錢啊。
老頭子收了銀錢扭頭就走,將他隨意指派給了一個……
看著比自己還嫩的臉龐,他一臉懷疑。
那人看他表情還以為他不信自己說的,頓時急了,道:“宋兄,你還別不信,我們毛吏雖比不得行臟行官,但也是能修出門道的。”
“你可知黑水八仙!”那人一臉傲然,神氣道:“其中的哼哈大仙!”
宋祈年一驚,黑水八仙是何等存在,凡是黑水鎮的人個個敬畏如神。
“他是毛修!”宋祈年駭然,這是來對了!
那人聞言像是看著個白癡似的看著宋祈年。
“想什么呢,當然不是!”
宋祈年嘴角一抽,
不是?不是你還一臉驕傲的樣子。
心更堵了。
說罷那人就意識到宋祈年誤會了,趕忙解釋道:“哼哈大仙是行官,修得口鼻二神,但同時也是毛修,在鼻腔中養有三尊毛神,擤鼻間便可斬人于無形。”
宋祈年聽得一怔,皺眉道:“鼻毛殺人?”
“咳……”
那人猛地一嗆,神色古怪道:“算,算是吧。”
“不過,你可別有偏見,我聽師傅說,毛神修到極為高深處,拔一毛可化金甲咒神,端的是神威莫測!”
聽此人一番夸夸其談,他終于是明白了這毛神的修行途徑是什么樣的。
通俗的來講就是在自身毛發中養出一尊外神,此神心隨意變,變化莫測。
聽著不錯,還有些熟悉,但具體要怎么修煉?
一念及此,他看向這人,看其說的頭頭是道定是個中能手。
“你還未曾介紹自己。”宋祈年看著眼前之人,對接下來的修行終于有了期許。
那人一愣,遲疑道:“沒有嗎?”
“沒有。”
聞言,那人神色一正,抬手握住大拇指,作出個奇異的手勢,道:“在下吳承恩,家住正一坊。”
?
“你是個書生,喜歡作些異傳文章!”宋祈年瞬間脫口而出。
“宋兄何出此言?”吳承恩納罕,道:“我不識字,更別談作文章了。”
“哦,沒什么,沒什么。”宋祈年一臉遺憾,差點就遇到熟人了。
“既如此,還要麻煩宋兄一件事。”吳承恩湊了上來,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事?”
吳承恩聞言一喜,急忙從懷中掏出一物,竟是一本書冊,他臉上略顯焦急。
“幫我念一念這上面都寫了什么?”
宋祈年抬眼看去,眼前頓時一黑,那書冊嶄新如初,上面明晃晃的寫著一行大字。
毛吏修煉手冊!
他終于明白老頭子最后莫名其妙問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了。
“......”
宋祈年看著一臉期待的吳承恩,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