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九月
- 從博浪沙刺秦開始創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鯊
- 2753字
- 2025-06-03 20:05:00
九月,秋風蕭瑟,落葉飄零。
張逸與劉季在軍前鄭重分別,各自領兵,張逸與酈商目標直指漢中、巴蜀數郡。
劉季則目光堅定地繼續向西,大軍行進,塵土飛揚,直至旌旗遙指咸陽。
當抵達峣關這處險要關隘,劉季這才下令安營扎寨。
軍帳之內,燈火通明,映照著諸將或凝重或期待的面容。劉季坐在主位,目光掃過眾人,沉聲宣布次日準備率全軍進攻峣關。
張良身著素色長衫,靜立于帳內一隅。
聽聞劉季準備決意強攻峣關,張良眉頭微蹙,上前一步,語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諫言道:
“沛公,峣關地勢險峻,城防堅固,可謂易守難攻。
若是派遣眾將士強行圍攻,恐怕即便付出巨大代價,也未必能一舉攻克。”
張良說完,便靜立一側,目光沉凝,仿佛在思索著萬千變化,又似在等待著劉季的反應。
帳外,夜風吹過,隱約傳來士卒們磨礪戈矛金鐵碰撞之聲。
劉季聞言猛然停下腳步,不滿道:
“子房!”
劉季聲調陡高,帶著一絲焦灼,
“項羽大軍旦夕將至,我等若被困守在這峣關之前,難道要眼睜睜坐視那唾手可得的咸陽落入他人之手?
你乃子羽之兄,難道還看不明白眼下的兇險形勢嗎?
明日,我便親率三萬精兵強攻,縱然血戰到底,拼死也要給我破了這峣關!”
張良見劉季情緒激動,依舊不急不躁,從容拱手,語調平穩如初:
“沛公息怒。
秦軍守關兵力雖經戰損,但尚未衰竭,城中糧草器械依舊充足。
若此時我軍不計傷亡強行攻打,縱使能夠慘勝,恐怕我軍將士亦要折損過半。
屆時,元氣大傷之下,又拿什么去迎接即將到來的項羽大軍呢?”
劉季見張良雖然反對強攻,卻依舊氣定神閑,眼神中透著一股智珠在握的從容。
心中一動,猜想他或許早已有了破敵計策,劉季語氣稍緩:
“子房,先前子羽可沒少在我面前稱贊你的神機妙算,如今情勢危急,你可有良策教我?”
“良策自然是有的。”
張良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輕撫頜下短須,目光深邃地沉吟道:
“沛公,秦軍雖占據地利之險,實則已是強弩之末,不堪一擊。
趙高專權弒君,子嬰倉促新立,關中人心早已渙散,惶惶不可終日。
此時此刻,我們應當以智取峣關,而非與之硬碰硬地力敵。”
話音剛落,帳內一人排眾而出,正是素有辯才的酈食其。
酈食其身形微胖,此刻卻精神矍鑠,拱手上前,聲音洪亮如鐘:“
“沛公,某愿親攜金銀珠帛入關,游說那秦軍守將!
如今秦廷腐敗透頂,守關之將大多貪生怕死之輩。
若許以高官厚祿,榮華富貴,說不定他便會審時度勢,不戰而降。”
張良聞言,微微頷首,表示贊同,并補充道:
“酈先生此計甚好。
與此同時,可再派遣一支精銳輕騎,偃旗息鼓,悄然繞道至峣關側后的蕢山一帶。
于山間遍插我軍旌旗、命士卒在林中揚起塵土、擂動戰鼓,虛張聲勢,佯作有十萬大軍已然壓境。
秦軍本就人心不穩,見此浩大聲勢,必然更加膽寒心驚,投降之事便更容易成功了。”
劉季聽罷二人之計,不由得一拍大腿,開懷大笑:
“妙哉!妙哉!便依二位先生之計行事!酈生,你速速準備金帛,前去勸降。
子房,你即刻去布置疑兵之計!只是……若那秦將狡詐,假意投降,又當如何?”
劉季笑容一收,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
張良目光陡然一凜,寒光閃爍,斷然道:
“降,則受之,以安其心。
若其有詐,便是自尋死路。
我們正可趁其守備懈怠松弛之際,發動夜襲,一舉破關!”
…
峣關巍峨的城樓之上,秦將身披冰冷的鐵甲,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緊握腰間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秦將對著身旁的副將,壓抑著怒火,低聲怒吼:
“斥候剛剛飛馬傳回軍報,說劉季的大軍已經鋪天蓋地抵達了蕢山,漫山遍野全是他們的旗幟!
火光映天,鼓聲如雷!這……這分明是十萬,不,是數十萬大軍!”
聲音因恐懼而微微發顫。
副將臉色蒼白,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幾乎是哀求道:
“將軍,咸陽那邊答應的糧草補給遲遲未到,軍中士卒連日都有逃亡,如今士氣低落,就連守城用的弩箭都只剩下不足半數了。
依末將看,不如……”
他話未說完,已是滿頭冷汗。
“報!大人,”
一個披甲的守衛從城樓下急匆匆跑上來,氣喘吁吁地稟告,
“城外有一個自稱高陽酒徒的老者,指名道姓要登城求見將軍!”
“讓他進來。”
守將皺了皺眉,聲音沙啞地說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過了一會兒,只見酈食其滿臉堆著謙卑而熱情的笑容,腳步輕快地跑了進來。
酈食其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對著秦將朗聲笑道:
“將軍!
我家沛公久聞將軍乃當世豪杰,對將軍威名欽佩不已,特命老朽奉上東海明珠十斛、上等美玉一雙。
將軍若能順應天時,開關獻降,將來榮華富貴必不失,又何必為那即將覆滅的暴秦殉葬,白白斷送了大好前程與性命呢?”
“將軍可知,那新立的秦王子嬰,已在咸陽密令誅殺趙高及其所有余黨?
您在此為秦室死守,恐怕咸陽朝中未必會感念您的忠誠啊。
說不定,還會將您視作趙高一黨,加以清算!”
酈食其這番話如同一把尖刀,直刺秦將內心最脆弱之處。
秦將聞言,身軀微微一震,緊緊攥住了拳頭。
沉默良久,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長嘆,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罷了!傳我將令,明日午時,開城門,獻關投降。”
深夜,月色被烏云遮蔽,關內秦軍營地因得到即將投降的消息,變得異常松懈。
篝火旁,不少士卒已經卸下沉重的盔甲,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聲談笑,甚至有人取出了私藏的酒水偷偷飲用,巡邏的哨兵也變得稀疏而懶散。
張良站在漢軍營地的高處,手搭涼棚,遙望峣關之內漸漸黯淡下去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對身旁的劉季低聲耳語:
“沛公請看,關內秦軍已經卸甲飲酒,巡哨也變得稀稀拉拉,足見其軍心已散。
那秦將雖口頭答應投降,但觀其士卒行徑,未必人人真心臣服。
為防夜長夢多,我等當趁其不備,速速襲取此關!”
劉季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立即高聲呼喝,下達軍令:
“樊噲!
命你率領一隊死士,立刻攀上北面山崖,悄悄繞到關后。
周勃,你帶弓弩手在正面佯攻,吸引敵軍注意!三更時分,以火光為號,我們內外夾擊,一舉拿下峣關!”
…
夜色最濃的三更時分,峣關之后突然火光驟起,緊接著便是震天的喊殺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秦兵們從睡夢中驚醒,只見營帳外火光熊熊,到處都是手持兵刃、高呼酣戰的楚軍士卒,頓時潰不成軍,驚恐萬狀地四散奔逃,尖聲呼喊:
“不好了!楚軍從山后殺過來了!快逃!”
那秦將剛剛披上甲胄,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魂飛魄散,帶著幾個親兵踉踉蹌蹌地向城外奔逃,口中兀自怒聲大罵:
“匹夫,奸詐小人!酈食其老賊誤我!誤我啊!”
峣關在內外夾擊之下,很快便陷落了。
劉季身披甲胄,騎著戰馬,在眾將的簇擁下,意氣風發地策馬進入關內。
他環顧著這座剛剛到手的雄關,對著眾將放聲大笑:
“區區一盒珠玉,便換來一座如此雄關,這買賣,當真是劃算至極。
傳我將令,大軍即刻休整,直撲藍田。
三日之內,務必攻入咸陽!
到時候,咱們就在咸陽城里,擺酒設宴,等子羽他們前來!”
張良立于劉季身側,夜風吹動他的衣袂,他依舊從容淡定,只是微笑著輕捻頜下短須,望著咸陽的方向,緩緩說道:
“暴秦苛政,民怨沸騰,其氣數已盡,覆亡在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