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消失不是一時半刻，前后加起來整整五日，況且這五日有兩日，君慎衍暫時交出軍權，由君陽羨代管。

而君陽羨竟然都沒注意到一個活生生的副將消失？

說出去鬼都不會信。

“孫副將行蹤不明后，本王曾派人搜查過，只找到血跡斑斑的衣物，以及懸崖邊的一只鞋，便以為……”君陽羨神色不變，慢條斯理地回答。

陳長歌也知單單這個問題難不倒他，只是想說給周遭豎起耳朵的士兵聽，畢竟君陽羨有沒有認真找過人，他們再清楚不過。

孫立此時也拱手道，“有勞三王爺費心，末將照常巡防，碰到敵軍埋伏，纏斗后失足掉落，好在掛在半山腰，在山洞里養了幾日。”

這個理由并非天衣無縫，但君慎衍和陳長歌料定君陽羨不敢細查。

“原來如此，孫副將果然福大命大。”君陽羨敷衍過去，審視的目光仍然落在他身上，“大敵當前，敵軍隨時可能反撲，孫副將此刻回來參與操練，也是好事。”

陳長歌微笑著，“是，孫副將剛剛還在說呢。”說完遞給君慎衍一個眼神，后者會意，找了借口將君陽羨帶到一邊私下談話。

這邊陳長歌抓緊時間低聲與孫立耳語幾句，孫立神情嚴肅，點頭后離開。

暮色四合，大營里進行夜操的士兵越來越多，君慎衍因著要換繃帶，讓楊生臨時監管。

陳長歌已等在主營內，見君慎衍撩門簾進來，不動聲色地做了個“噓”的手勢，君慎衍一怔，外頭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隔著燈火看到外面的士兵似乎又多了一層。

看來君陽羨坐不住了。

兩人眼神交換，君慎衍從容坐下，陳長歌徐徐給他換藥，君慎衍藏在盔甲下的手握緊劍柄，蓄勢待發。

“簌簌——”

兩個人影飛快從帳頂閃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陳長歌，君慎衍下意識保護，卻冷不防被他點了啞穴。

陳長歌動了動唇，也發現自己說不出聲，不知何時也被刺客點了啞穴。

喊不出聲，陳長歌只得想辦法，瞥了眼燃著的燭火，伸手要將燭火打翻在地，刺客眼疾手快削了燭心。

主營瞬間陷入黑暗。

君慎衍抬手要解啞穴，刺客提前察覺，故意干擾。

三人在黑不見光的營帳內纏斗，陳長歌摸著找到桌案下，將桌案打翻在地，巨大的響動惹得外頭巡邏的士兵多看了一眼。

“主營里似乎有聲響，要不要看一下？”士兵問帳外的將士。

這兩圈將士都是君陽羨的心腹，自然回答，“將軍在和人切磋武藝，沒事。”

士兵只好離開。

帳內君慎衍心里記掛著陳長歌的安危，又沒有光，只能借著外頭的篝火隱隱約約捕捉到刺客的影子。

陳長歌盡力自保，明白此刻就算到門口，恐怕也無人幫忙。

君慎衍確實武力高強，但眼下重傷未愈，又與兩人纏斗，逐漸落了下風，陳長歌聽著他隱忍的呼吸，心疼不已。

她腦袋飛速轉動，摸到袖中小巧的匕首，計上心頭，故意起身，快速往門口跑，其中一個刺客分神過來攔住她，不費吹灰之力控制住。

刺客一只手掐在她脖子上，另一只手舉著刀，陰險威脅，“親王，你連親王妃的命都不顧了嗎。”

君慎衍心一慌，但借著昏暗光線看到她冷靜側臉，隨即讓他也冷靜下來。

他一邊警惕地和另一名刺客纏斗，一邊注意著這邊的情況。

這刺客見君慎衍不買賬，掐著陳長歌的脖子又緊了點。

陳長歌絲毫不慌，偏頭看著他，喉嚨里滾出一個發音，示意他解開啞穴。

刺客稍作猶豫，擔心她會喊出聲。

陳長歌目光定定地看著他，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喊。

兩人僵持片刻，刺客最終解了她的啞穴。

陳長歌微咳一聲，在他再次舉起手前開口道，“你是誰派來的？和君陽羨是什么關系？”

“君陽羨？老子最看不起那個懦夫。”刺客輕笑一聲。

陳長歌眼睛一亮，抓住這間隙繼續發問，拖延時間分散注意力，“君陽羨可是一直在和你們互通有無，你還瞧不起他？”

她說著，悄悄從衣袖里滑出匕首，在刺客得意洋洋時猛地扎向他的命根子，刺客疼得瞬間失聲。

另一邊君慎衍剎那注意到這情況，趁與他纏斗的刺客回頭查看情況，長刀刺進那刺客的腹部，又疾步趕向陳長歌，將她護在懷中。

兩名刺客當即落了下風，想要拼死一搏，君慎衍一鼓作氣，兩刀收下他們的命。

陳長歌心有余悸，還好帳內光線昏暗，對方察覺不到她的動作，不然后果難料。

帳內短暫平靜，君慎衍自行解開啞穴，壓低聲音，“不出半刻，外面便能察覺到不對。”

“若是讓君陽羨知道我們活下來，短時間會更多麻煩，我已經讓孫立將吳堅轉移，不如我們將計就計。”陳長歌眼中閃著光。

重新燃起燭火，兩人迅速和地上的刺客換了衣服，又簡單裝束一番，在夜色中不細看，察覺不出異樣。

戴好刺客的面巾，君慎衍一抬手，扛起兩具尸體，由陳長歌在前面開路，撩開簾子。

守著的士兵立刻看過來，君慎衍聲音壓低，掩蓋住原有的嗓音，“我們去處理尸體，你們到時只說失蹤便可。”

“是。”這士兵早就和君陽羨通過氣，沒有多問，掩護著他們離開。

兩人在士兵的引導下走了一條平日未走過的小路，同步地觀察著周遭環境，順便記下這條路。

到岔路口，士兵從懷里拿出一袋銀子，交給他們，“王爺吩咐了，你們辦完事情直接離開即可，別回來。”

“好。”君慎衍和陳長歌求之不得，省得君陽羨沒有得到回稟生疑，潛入夜色中。

離邊關最近的一個村落，午夜正是人煙稀少時，陳長歌和君慎衍飛快趕到一個茅草屋，確認前后無人后才推門進去。

“親王，親王妃。”孫立關上門，轉身行禮，床上的吳堅也顫巍巍地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