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陳長歌徑直走過去，伸手替吳堅診脈。

吩咐孫立把吳堅帶出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吳堅受不得跋涉之苦，但脈象還好，沒有太大波動。

“周遭百姓末將已經打點好，可安心等援軍經過。”孫立安頓好吳堅后便出去晃了一圈，利落地摸清楚情況。

陳長歌贊許點頭。

“哐當——”

三人看去，陳長歌驚訝地拔高聲音，“慎衍！”

君慎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陳長歌伸手一摸，滿手的血，忙讓孫立把他抬到另一張床上。

陳長歌解衣服的手都在發抖，嘴上不知在安慰誰，“可能只是舊傷復發，換藥……”

她的話在解開衣服后戛然而止，這不是舊傷復發，這是又添新傷。

剛才與刺客纏斗，他身上又多了好幾處傷，再加上還扛著兩具尸體走了這么遠的路，陳長歌一陣自責。

“親王妃不必自責，親王鋼鐵男兒，不會被這點小傷打倒的。”孫立縱然焦急，也不忍心看陳長歌陷入愧疚。

陳長歌收了心思，整理一番，吩咐孫立準備她需要的東西。

還好她隨身攜帶著藥品和針。

經過半個時辰的忙碌，君慎衍的傷口都重新包扎完畢，血也成功止住，疲倦感涌上來，陳長歌守在他身旁睡著。

一覺到大天亮，平日里并不怎么熱鬧的村落今天一大早開始便鑼鼓喧天，吵得屋內幾人都不安寧。

陳長歌揉揉眼睛，完全清醒后看到不太熟悉的帳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床上。

她猛地翻身而起，便看到君慎衍站在窗邊，神情嚴肅。

“怎么了？”外頭的聲音很吵，不會是君陽羨已經帶人找過來了？

“士兵在找老百姓討糧食。”君慎衍聲音暗含著怒意。

“討糧食？”陳長歌不解地走到窗前，正看到士兵粗魯地從百姓家里搶出糧食，跟著皺眉，“軍中糧草充足，這是為何？”

君慎衍關上窗，踱至桌邊，手指敲著桌面，緩緩道，“君陽羨為的就是得軍心，亂民意，讓百姓將賬都算到朝廷頭上，這樣他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陳長歌眉頭蹙緊，想到留在軍營里的那只精銳小隊，恐怕也兇多吉少。

深知她的擔憂，君慎衍握住她的手，“放心，楊生他們不是有勇無謀，他算得上半個軍師，定能妥善周旋，我們只需在此等候大軍。”

“這將近一個月了，援軍不日便到。”吳堅在一旁篤定地。

他帶兵征戰多年，從京城到邊關，他用腳不知丈量了多少次。

“嗯。”陳長歌點頭，想到那道現在不知在何處的圣旨，眸子又暗下。

大軍和圣旨，才能最根本地壓制君陽羨的勢頭，眼下為了鞏固他自己的地位，短時間內不會有大規模的戰爭爆發。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陳長歌和君慎衍才敢鋌而走險。

“但君陽羨不傻，他很快就能發現吳堅離開，兩名刺客死掉的事。”陳長歌緊接著又道，提出自己的顧慮，“萬一在他放手一搏前援軍沒趕到，那……”

“他們能趕到，就算趕不到，也還有我。”君慎衍語氣篤定，打消她的懷疑，做她堅實的后盾。

陳長歌一陣暖心，隨后又故意皺眉嗔怪道，“快去養傷，瞧把你嘚瑟的。”

兩人還在說笑緩和氣氛，士兵敲門便敲到他們門口來了。

君慎衍抱著陳長歌躲到房頂，孫立替吳堅蓋好被子，自己又抹了一臉灰，喬裝打扮一番，看不出長相后才打開門。

士兵罵罵咧咧地一腳踹開，“耽誤你兵爺爺這么久，”進去后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又“呸”了一聲，“晦氣。”

他們像土匪一樣，不顧孫立阻攔，將屋子翻了個遍，才翻出幾根苞米，不耐煩地踢了孫立一腳，罵了一句，“窮鬼。”

隨后大搖大擺地離開，還在討論，“三王爺說讓我們來找親王，這哪里有他的影子。”

幾人邊說邊離開。

房梁上的君慎衍和陳長歌交換一個眼神，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妙。

君陽羨是作秀，還是真的發覺死的不是他們？

暫時躲過一劫，兩人重新落地，孫立滿臉擔憂，陳長歌主動道，“既然這里搜過了，他們暫時不會再來，孫副將勞煩你趕去看看大軍所在。”

“是。”孫立領命而去。

不清楚君陽羨的動機，如今形勢越發嚴峻，他們更要行事小心。

“等士兵撤回去，你便去藥館囤些藥材回來。”陳長歌低聲對君慎衍道。

“好。”

這一等，便是黃昏時分，從窗戶看到士兵們歪歪扭扭地離開，君慎衍叮囑陳長歌關好門窗后便躍身出去。

順利地囤好藥材，君慎衍回去時路過一家客棧，外頭還有幾個零散士兵正在吃酒，討論著今日收獲不怎么樣，其中一個視線落在君慎衍手里的藥包上。

“喲，這是提的糧食嗎？”那士兵有意招惹。

君慎衍沉著嗓子，“是藥材、”

“我不信。”士兵對視一笑，走過去要搶他手里的藥包。

君慎衍微閃躲開，不愿意和他們起沖突，只想盡快擺脫，“的確是藥材，家中糧食已被各位搜走。”

士兵們也看不清他的臉，只當是個膽子大的平民百姓，頓時來了火氣，拿著劍戳他的胸膛，“讓你給爺看看。”

君慎衍怒氣上涌，難以置信君陽羨竟然把軍隊帶的這么沒頭腦，手緊了緊，偏偏士兵們沒有錯過這細節，繼續挑釁。

“怎么，讓你給兵爺爺看看，是給你臉，臉都不想要了？”那士兵一邊說一邊戳他的胸膛。

他一步未退，抬手握住士兵的劍柄，猛一用力，劍柄斷成兩截，他森然威脅，“還要看嗎？想要命，就滾。”

士兵嚇了一跳，想再降犟嘴，君慎衍直接一握，手里的半截劍柄碎成粉末，士兵不敢再開口，灰溜溜離開。

回到家，陳長歌見他神色不悅，仔細詢問后得知前因后果，神情嚴肅起來，“君陽羨是個多疑之人，恐怕會追過來。”

君慎衍看向吳堅，“吳將軍，你可以行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