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歌看著君慎衍滿是刀傷的身體，忍下心疼，指著刀傷，“親王武功高強，單挑你們十個綽綽有余，但他今日刀傷二十余處。”

她又指了下楊生，“這位想必大家不陌生，赫赫有名的副將，當年隨皇上御駕親征，而他刀傷三十余處，致命傷一處。”

小隊余下的人無不身強力壯，但都不同程度負傷，比之主戰場的士兵，稱得上嚴重。

陳長歌說完后靜靜等了片刻，環視一圈，從那些士兵臉上一一看過，“你們不會覺得自認為比親王還要厲害吧。”

每次鬧事的也就那么幾個人，看樣子是君陽羨平日里特別“關照”過的，陳長歌與君懾衍對視一眼，心里對那幾個人都有數。

誰敢和親王比？士兵們縱然貪圖安樂，但也明白分寸，單是君懾衍那一身厚實的肌肉，以及受了三十幾處刀傷還屹立在此，他們便比不上。

威懾足夠后，陳長歌才稍微放軟語氣，“諸位將士，親王臨危受命，置個人生死不顧，還望各位配合。只有收回丟失城池，簽下協議，才算徹底趕走敵軍。”

她一番話激昂慷慨，士兵們議論聲消失，默認聽從君慎衍的吩咐。

君慎衍這才走出來，對著君陽羨道，“今日擊潰敵軍，有勞三王爺，煩請告知作戰計劃，以供日后參考。”

作戰計劃？君陽羨哪有這種東西，他不過是和敵軍商量后，調了一部分去峽口，剩下的留在主戰場和他做戲，見好就收罷了。

但眼下三軍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君慎衍逼視的目光更是無法忽視，他吞了口唾沫，朗聲道，“主戰場寬闊，本王為防止敵軍包抄，因此將三軍分為三路。”

“既然寬闊，只需緊湊行軍，注意動向即可，為何分為三路，反而少了主力，這豈不是給對面機會？”君慎衍從善如流地接話。

君陽羨一怔，想到他故意坑死的那一隊，心虛，又不敢認，“戰術本就因人而異，本王以為并無絕對。”

嘴長在他身上，他想怎么圓就怎么圓，君慎衍頷首示意他繼續，君陽羨說得頭頭是道，像對戰場很熟悉。

陳長歌瞇起眼，待他話音落后，淡然發問，“看來三王爺對戰場分布十分熟悉，既然如此熟悉，為何還要在必死的一路僅安排不過千人導致我軍損失部分人馬？”

“本王所做的只是以最少的代價獲取戰爭的勝利。”君陽羨言之鑿鑿，“這一點相信二位與本王是一樣的想法。”

棄卒保車，的確是戰場常用方法，但這棄的卒……

君慎衍眼神驟冷，散發出森然駭人氣場，不緊不慢地，“犧牲的幾百人，皆是吳將軍的親信，如果我說的沒錯，有幾個還是常年鎮守主營內。”

提到吳將軍，方才沉默的將士們悄悄沸騰起來。

吳堅與他們并肩作戰，是個令人敬仰的好將軍，但身體抱恙，行將朽木，確實不適合再上戰場。

經君慎衍一提醒，部分士兵漸漸回過味來，犧牲的士兵他們隱約能對得上號，仔細一想，可不就是吳堅身邊的親信。

君慎衍并未直接挑明，陳長歌在君陽羨反駁前主動接話，“親王只是提出懷疑，三王爺不必掛懷，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三軍悠悠， 大家都帶了腦子。”

兩人一唱一和，將君陽羨辯駁的話堵在嘴邊。

“本妃還要給親王等人治療，不打擾三王爺整頓三軍了。”陳長歌故意咬重“整頓”二字，頷首示意他們讓路。

君陽羨白吃個質疑，還無處說清，只能讓開路，盯著他們一行踱過去。

不行，要在援軍來前解決掉這幾個人，不然他的計劃將功虧一簣。

君陽羨陰狠地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腦內盤算著。

敵軍攻勢暫緩，君慎衍在陳長歌的督促下不得不專心養傷，大部分時間都在練武場。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質疑起了作用，練武場的部分士兵自覺拾起以前的操練節奏，整齊劃一地自行操練。

也有小部分昨晚君陽羨布置的分量便在一旁無所事事，嘲諷著仍在操練的人，把君慎衍不怎么放在眼里。

陳長歌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士兵。

“三軍人數眾多，有些可能還是臨時征用過來的，沒有規矩束縛，且君陽羨又縱容，再正常不過。”君慎衍監督著其他士兵訓練，瞥見她眼中的不贊同，解釋道。

“這……”陳長歌也說不出什么，君慎衍督促練兵，她就在一旁給士兵看傷，兩人倒也合作愉快。

“親王將軍！”消失許久的孫立策馬進來，翻身下馬，拱手對君慎衍復命，“信已帶到。”

君慎衍眼睛一亮，“好。”

在吳堅營帳時他們便商議找個機會，讓孫立給援軍送信，找個靠譜且腳程快的回去通稟圣旨未到之事。

沒想到帳外有人偷聽，便順遂推舟地追出去，殺了偷聽之人后偽造了自己重傷跌落懸崖的現場，轉身去接援軍。

偷懶的士兵視線在他們之間來來回回，偷偷溜走報信。

陳長歌迎上去，三人挑了個寂靜地方，確認無人后，陳長歌才問，“找的誰回去遞消息？”

“回親王妃，是您的貼身侍衛，紫嫣。”孫立也知軍營眼線眾多，特意壓低聲音。

“好，紫嫣辦事最為穩妥。”陳長歌松口氣，若是紫嫣，想必馬上就能得到消息了。

君慎衍拍了拍孫立的肩，“辛苦了。”

“無妨，都是末將該做的，吳將軍的情況如何？”孫立掛念著吳堅的身體，在外多年，吳堅對他又有知遇之恩，宛若父親兄長的存在。

陳長歌了然一笑，“吳將軍畢竟底子在那兒，用對了藥，恢復得不錯，傷口也在結痂，不日便可徹底痊愈。”

他們還沒說完，君陽羨便匆匆趕到，看了陳長歌和君慎衍一眼，徑直問孫立，“孫副將，本王還在擔心你是否有何危險。”

“三王爺莫非知道孫副將行蹤？不然如何擔心他會有危險？”陳長歌慢悠悠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