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戰史詩三部曲:最長的一天+遙遠的橋+最后一役(套裝共3冊)
- (美)科尼利厄斯·瑞恩
- 1921字
- 2024-12-26 17: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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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歲的副官赫爾穆特·朗(Hellmuth Lang)上尉,從元帥書房經過走廊,在參謀長辦公室拿起一份清晨報告,這是他每天為司令做的例行性事務。隆美爾喜歡一早拿到報告,以便在早餐時和參謀討論。不過今天早晨,報告內容并沒有什么變化;戰事依然平平,除了夜間持續對加萊的轟炸以外。對這種現象,似乎已經毫無疑義,剔除所有其他跡象,這種對加萊的持續性轟炸,仿佛那就是敵軍選定的攻擊目標。如果他們要登陸的話,就會從那里,幾乎每一個人都這么以為。
朗看看表,還差幾分鐘6點,他們會在7點整動身,而且應該會準時,隨行沒有護衛,只有兩輛車,一輛隆美爾乘坐,另一輛歸隨行的B集團軍群作戰處長滕佩爾霍夫上校,他單獨坐那輛車隨行。像往常一般,他們要經過許多防區,但都沒有把元帥的計劃通知各防區指揮官。隆美爾喜歡這種方式,他很討厭各地指揮官大驚小怪,行禮如儀,軍靴后跟鏗然靠攏,還在每一處城市入口安排護送車輛衛隊恭候,耽誤了行程。所以,他們運氣好一點的話,下午3點鐘就可以到達烏爾姆。
但有一個常見的問題:要帶什么給元帥作午餐。隆美爾不抽煙,很少喝酒,對飲食極不講究,以至有時都忘記了吃。以往要與朗做遠途行程安排時,他會在午餐桌上用鉛筆寫下又大又黑的字——“簡便野戰口糧”。有時他的話讓朗更為難:“當然啦,如果你要多加一兩個菜,我也不反對。”細心周到的朗似乎不明白到底要讓廚房準備什么。這天早晨,除了一暖壺的法式清湯外,還點了各種口味的三明治。他猜想反正隆美爾也像往常一般,會忘記吃中飯。
朗離開辦公室,走在橡木地板的走廊,走廊兩邊的各扇門內,傳來盈盈的交談聲和清脆的打字機聲,B集團軍群司令部現在是一處極為忙碌的地方。朗心中非常納悶,目前住在上面一層樓的法國公爵與公爵夫人,在這么吵鬧的噪音中怎么還能睡得著。
在走廊盡頭,朗在一扇厚門前站住,輕輕敲了敲門,轉動門把手便走了進去,隆美爾并沒有抬頭,正埋首在面前的大量公文里,以至于副官進了房間,他一點也沒覺察。不過朗曉得,最好不要打擾隆美爾,他站著等待。
隆美爾抬頭瞟了一眼:“早,朗。”
“早安,元帥,這是報告。”朗把清晨報告遞了過去,然后他就離開房間在門外等著護送隆美爾去吃早餐。今天早晨元帥似乎特別忙碌,朗知道隆美爾是多么浮躁與多變,仍無從得知他們究竟是不是要真的離開。
隆美爾無意取消這一趟行程,雖然還沒有確切約定,他仍希望與希特勒會面。所有元帥都有“接觸”元首的權力,隆美爾也打電話給老友魯道夫·施蒙特少將(Rudolf Schmundt)——希特勒的副官,要求約定時間晉見。施蒙特認為會晤可以安排在6月6日到9日之間。這也是隆美爾的行事風格,除了自己的參謀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打算去見希特勒。在倫德施泰特司令部的官方日志中,只簡簡單單記著隆美爾回家度假幾天。
隆美爾有相當的信心認為,自己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司令部。目前,5月已過去了——那是天氣良好,最宜于敵軍攻擊的一個月份——他已有結論,反攻不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內發動。對這一點他信心十足,并且給布置反登陸障礙物定了一個完工限期。在他辦公桌上有一份下達給第7集團軍和第15集團軍的命令,命令上指示:“必須盡最大努力以完成障礙工程,敵軍唯有付出極高代價始可能在低潮時登陸……工作務須持續推動……在6月20日以前完成并回報本司令部。”
這時他推斷——連希特勒與最高統帥部都如此認為——登陸可能與蘇聯紅軍的夏季攻勢同時發動,或者稍后一點。他們知道,蘇聯的進攻,一直要到波蘭地區融雪以后才可能實施。因此,他們認為除非到了6月下旬,盟軍才會發動攻勢。
在西線戰區,惡劣天氣已經持續了好幾天,未來的天氣預測還會更壞。凌晨五點的報告,由德國空軍駐巴黎的氣象處長施特貝上校教授所擬,預測云層逐漸加厚,有強風和陣雨。現在海峽的風速,甚至已達到每小時32到48公里。對隆美爾來說,看來敵軍極不可能在以后幾天貿然發動攻擊。
就連拉羅什吉永,前一晚上天氣也變了。正對著隆美爾辦公桌的是兩扇落地的法國長窗,窗戶敞開后有一個玫瑰花園陽臺。今天早晨根本不是什么玫瑰園了,到處狼藉著玫瑰花瓣、斷裂的零枝碎葉。就在破曉前不久,從英吉利海峽刮來的一陣夏季狂風暴雨,掃過法國海岸,然后去往內陸。
隆美爾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出來。“早安,朗。”他說,好像他到現在才見到副官似的。“我們準備走了嗎?”他們一起前去用早餐。
城堡外面的拉羅什吉永,響起了圣桑松教堂的晨禱鐘聲,每一聲都為了自己的存在和強風搏斗,這時正是早上6點鐘。


希特勒和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曾大力宣傳“大西洋壁壘”,稱之為“不倒防線”。但實際上大西洋壁壘并未建造完成,地雷并未埋好、要塞未建成,在盟軍登陸前的艦炮、飛機重火力轟炸下,防御結構多處被破壞。現今,法國北部海岸至比利時、荷蘭和挪威仍存有當時的遺跡、碉堡和障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