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殷勤的跟在女人后面。女人沒有跟著老女人和孩子們去堂屋,而是去了西廂房。
魏玉峰鬼使神差的跟著她進了西廂房,一抬頭看到墻上那幅畫,剎時間,他想起來,這個女人的眼睛和畫面上女人的眼睛一模一樣。
畫圖上的女人就是這個女人。一瞬間,他肯定了他的想法。
女人解下斗篷,一回頭,看到他。
“你還有事嗎?”
她嘴唇動了一下,說出這幾個字。他看到女人的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雖然不是國色天香,但也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玉峰,玉峰,你把這屋里收拾收拾!”老女人在喊他。
“我沒事!”
他躡手躡腳的走出去,進了堂屋。
“你領著他們收拾一下屋子,帶他們出去活動活動!”老女人吩咐著:“大柱,凌兒,你們跟著他出去耍耍,外婆給你準備吃的!”
兩個孩子走到他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那個叫大柱的孩子問他。
“我叫魏玉峰!”相比來說,其實他還是個大孩子。
“魏玉峰,我們去打雪仗!”大柱兒直呼他的名字。在他看來,大柱子身上的裝束好像財主家的大少爺。
“好,”他童心大起,和孩子們走進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已經被他堆積起來。忽然大柱兒拿著雪球扔到他的脖子里。
這一下猝不及防,雪球從脖子里滾到后背上,霎時間,后背冰涼。
大柱兒看著手忙腳亂的他,呵呵大笑,但是在他聽來,充滿童聲的笑特別刺耳。
凌兒也拿著雪球往他身上扔。他明白,此刻只能是兩個孩子的攻擊目標,而不能進攻他們。
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大柱兒興趣索然。
“這個不好玩,院子太小,大街上雪多!”大柱兒提議。
“那可不行,你外婆不讓你們去街上玩,你娘也不能讓你們到街上玩!”
魏玉峰故意一瞪眼,對他們說。
“你還沒有當我們的爹,你就來管我們!”大柱兒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聽了孩子的話,他突然覺得有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誰給你們說,我要當你們的爹?”他吃驚非小,壓低聲音問,雖然孩子的話當不得真,但是他心里還是充滿好奇。
“我娘說的,我娘說到了你們外婆家,就能見到你爹,我們到了外婆家了,這里只有你和我外婆,肯定是你要當我們的爹了!”
魏玉峰趕緊看了看堂屋,可能是老女人娘倆在說話,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大柱兒,這樣的話不準再說了,或許你爹還沒有到,我比你高多少,哪能做你們的爹!”
大柱兒走到他面前,和他比了比身高。
“你說的對,我大爹比你高一頭,你沒有我大爹胡子長,對,你還沒有胡子!”魏玉峰不知道他說的大爹是誰,只好說:“咱們不打雪仗,可以堆雪人!”
凌兒嚷嚷著要堆雪人,大柱兒撅著嘴又不愿意了。
幾只麻雀嘰嘰喳喳的找東西吃。他心中一動:“好了,我給你們捉麻雀!”
大柱兒接連拍手。
“捉麻雀好,捉麻雀好!”兩個孩子歡呼雀躍的跳起來。
他找了一個竹篩,又找了一些秕谷。把篩子扣在地上,一邊用一根木棍撐起,木棍上栓著繩子。
兩個孩子還在嘰嘰喳喳的說。
魏云峰一手牽著繩子,一手對著他們噓了一聲,幾只麻雀蹦蹦跳跳的看到秕谷。麻雀吃著秕谷,到了篩子底下。
孩子們屏聲靜氣,他也大氣不敢出。猛拽繩子的時候,幾只麻雀驚慌的竄出來,另外幾只被困在篩子里。
從篩子里正好摸出兩只麻雀,兩個孩子一人一只。
他找來線,栓到麻雀腿上,另一頭栓在孩子的手腕上。
凌兒對著麻雀不停的說話。
大柱兒的那個麻雀一撲棱,拉了一泡屎,正好落在他的袖子上。
突然,大柱兒讓他記了一輩子的表情出現了。
大柱兒一把把麻雀攥在手里,眼里閃過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神色,他緊咬著牙,在魏云峰看來,這完全不是孩子應該有的狠毒模樣。
大柱兒把麻雀狠狠的摜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了幾腳。
魏云峰足足把這件事記了一輩子。
三十過后,初一的早晨,一些賭客一大早就來給老女人拜年。
魏玉峰看到他們看到大柱娘的神色,先是吃驚,接著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吳大妹子,你可來了,再要不來,我們可不到你們馮家賭坊玩了。你娘,太刻薄,啥都不給我們吃,除了抽水子,就是抽水子!”
魏玉峰聽了他們的話,知道這女人姓吳,但是又不知道她們家的賭坊為啥叫馮家賭坊。
“你們這些促狹鬼,在老娘這里賭錢,少你們吃,缺你們喝了,記住,我們現在還叫馮家賭坊,再過兩天,就不叫馮家賭坊了,我們叫吳家賭坊!”
“吳嬸,這是咋回事,馮家和你們兩清了嗎?”
“當然兩清了,這個賭坊以后就是我們吳家的了,以前房契不在我手里,現在秋草把房契帶回來了,從此以后,和他們馮家再無瓜葛!”
魏玉峰從她的話里知道這個大柱兒的娘叫吳秋草。
“魏玉峰,你愣著干什么,今天開張迎客!”吳秋草大聲喊。
“好了,老娘我不管了,秋草,以后賭坊就是你的!”老女人有些悻悻的說。
“對,我要用這賭坊養大大柱兒和凌兒,供他們讀書。”
“他們大了,還姓馮,這里還是馮家賭坊!”有個賭客道。
“閉上你的臭嘴!”吳秋草霎時換了一個臉孔,怒目圓睜。
“他們不姓馮,姓吳,他們馮家說我這兩個孩子和他們馮家沒有關系,這樣也好,他們不用去他們老馮家祖林燒香磕頭,是吳家的種!”吳秋草完全變了一個人,幾個賭客聽她說的氣憤填膺,趕緊到了一張桌子后,開始賭錢。
魏玉峰聽她說的話,感覺里面事情很復雜,又一想,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外鄉人,何必操心她們家的事,只要在這里有一口飯吃,就心里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