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時,李佑民醉眼朦朧,像是沒聽見他的說話。
顧向佛不想做的太過明顯,就故作好奇的問。
“你說老楊家兒子,找到你頭上,他為何會找你不去找別人?”
“嗨,別提了,當(dāng)年那小子受顧大長官的照拂,被送進(jìn)了‘軍官學(xué)校’,那小子學(xué)了多少本事不知道,可為人處世到是八面玲瓏。”
“這次,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找到個高年級的校友,答應(yīng)出面幫他說話,而這位,卻和我的上司有些關(guān)系,就這樣七扭八轉(zhuǎn)的,被上峰壓下來,實在是讓人頭痛。”
顧向佛聽罷,微微點(diǎn)頭,想了想又不解的問。
“這楊家的小子,以前也聽人說過幾句,可也沒聽過他會這么孝順。”
“雖說這次為父報仇,算得上是情有可原,不過,我覺著……他追著你不放,是不是有別的事在里面?”
“呵呵,”秦英杰比個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欽佩。
“要不說,還是長官你深謀遠(yuǎn)慮,就是看得明白。”
“去,沒上過學(xué),就少學(xué)人亂用詞。”顧向佛作勢踢他。
秦英杰嘿嘿的笑著說:“這小子一直待在局里,時間長了也招人煩,不少人也想把他趕出去,免不了就有些旁敲側(cè)擊的手段。”
“后來,有人打聽出點(diǎn)根苗,原來,一方面是這小子害怕,搞不清楚他爹是怎么死的,他也怕日后仇人索命,如果有朝一日,再追到他身上,可就更麻煩了。”
“有這想法沒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聽到這兒,顧向佛也點(diǎn)頭認(rèn)同。
“另外,也有人說,那楊師長的手上,還藏著批黃貨,這次突然歸西,一句話都沒留下,這小子這么積極,抓殺父兇手只是個幌子,關(guān)鍵是想找到那些財物。”
沉默半晌,顧向佛才說:“有可能,老楊那貨能干得出這事。”
“呵呵,”這話,秦英杰不好接,他反而表情怪異的問“您猜猜,如果破案,這小子要給多少賞錢?”
“嗯,說說看。”看他如此神情,顧向佛也頗有興趣。
“能破案,給兩根大黃魚;抓住兇手,給五根大黃魚。”
“呵呵,這小子還算大方,只是可惜,你我沒本事發(fā)這個小財啊……。”
顧向佛一臉懊悔,搓手頓足的表演,還不忘偷瞄李佑民的反應(yīng)。
“想讓我去查案,只這樣可不行。”李佑民靠著椅背,拿著只蘋果邊啃邊說。
“您說,您說……。”見他終于松口,秦英杰忙著應(yīng)道。
“世上沒人能保證破案,我可以去,可不能保證結(jié)果。”
“當(dāng)然,能去就是給他面子,敢有別的要求,你直接告訴你的上司,就說我說的,讓他滾。”
顧向佛神態(tài)慷慨的吩咐,這話倒也不算吹牛,畢竟在租界辦事,還需要看他的面子。
李佑民也不搭話,繼續(xù)道:“不管能不能破案,我在哪兒只待一周,時間到就走,不過他要先給一根大黃魚,這算是出場費(fèi),后續(xù)的獎金不能變。”
秦英杰略略一想,就干脆的答應(yīng):“行,就是這話,我回去就給他說,他愿意不愿意的,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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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只有身臨其境才明白,那些說威尼斯是水上之城的,都是些沒見識的土鱉。
聽當(dāng)?shù)厝苏f,這里有20000多條河道,他簡直是難以置信的。
不過,人們用“城中是水,城外是水;園中是水,園外是水”描繪這座城,他是真的見識到了。
眼前這座宅院,邊上不遠(yuǎn)就有條外城河。
他這次過來,從秦英杰那里要了兩個人,還是讓趙飛虎帶隊,李大力吵著要來,就變成了四個人的隊伍。
來這楊師長宅前,他們剛從當(dāng)?shù)鼐殖鰜恚@邊人生地不熟,沒有地方上的配合可不行。
這不,要不是有當(dāng)?shù)鼐鞄ш牐瑮顜熼L的兩個保鏢,差點(diǎn)都擋著他們不讓進(jìn)。
來之前,李佑民就給眾人說好了,前面人在交涉,他只站在人后,他已經(jīng)感覺到,這兩人身上都帶著武器。
好在他倆只是做個樣子,并不敢真不讓人進(jìn),稍稍擋了一會兒,進(jìn)去報過姨太太,就讓開了大門。
在這段時間,李佑民仔細(xì)觀察他倆,看兩人身高大致都有一米七多些,在這時,應(yīng)該算是比較高的。
兩人除了身體健壯、動作靈活外,還有個共同的地方,就是都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全然沒有粗魯軍漢的樣子。
如果給兩人換身衣服,說是生意人也沒問題。
剛才在警局,看過兩人的調(diào)查記錄,知道這兩都是楊師長的家鄉(xiāng)的子弟,分別叫楊大勇和楊德福。
他們跟著楊師長有近十年了,招子弟兵做貼身親兵,是行伍中最保險的人選。
進(jìn)到院內(nèi),轉(zhuǎn)著看過宅子布局,就按他事先的吩咐,把那天屋里的所有人,一個個叫來再次問話。
這事交給趙飛虎出面,他還是坐在后面聽。
等問到姨太太,李佑民忽然開口:“楊太太,這段時間,楊先生有沒有和人結(jié)怨?”
“怎么可能的呀,楊先生整日待在麻將桌旁,我想拉他出去散心,他都不肯的。”
“楊太太,請你仔細(xì)想想,這很重要。”他微低頭,眼睛略上翻的盯著他。
“嗯……,”看他板起臉、語氣變得嚴(yán)厲,很不好招惹的樣子,姨太太不自覺的收斂了些。
她目光游移不敢看他,雙手來回絞著手帕,蹙眉想了半晌,踟躕的問:“麻將桌上的事體算么?”
“說說看。”李佑民故意不給她肯定的答案。
“就是幾日前,那個馮太太玩不起,才輸了些大洋,就在桌子上不住的講怪話。”
“她諷刺楊先生出身不好,讀書少,打麻將粗聲大氣的,嚇得她都胡不了牌……”
“真有這事,她這么說,楊先生不生氣嗎?”
“啊呀,怎么會不生氣,給你說,他都?xì)馑懒耍皇撬妹孀樱?dāng)時裝作沒聽見,等到散場,私下罵了好久的。”
“那位馮太太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這么大膽?”
“嘻嘻,說起來要笑死人,”姨太太輕掩小口,風(fēng)姿誘人。
“馮太太家里不是本地的,這城里有個小小的綢緞鋪,那家的店老板,也不知是從哪里鄉(xiāng)下把她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