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祭大典？

秦政和阿其格均扭過頭來，皆是一臉茫然。

阿其格身為蠻人，對大晏的繁文縟節自是一竅不通；秦政雖貴為天子，但對這類禮儀之事亦是兩眼一抹黑。

阿其格率先按耐不住：“冬祭大典是什么？”

“老奴正欲向陛下稟報。”

孔方道：“七天后便是冬至，按我朝祖例，要在這一天舉行祭廟大典，也稱冬祭。內閣已經與蠻族談妥，在這一天，蠻族使團將要向陛下獻上國書，從此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聽到這話，阿其格心中一痛，身為蠻人，這對她來說無異于奇恥大辱。

轉念一想，若是能在冬祭大典上見到族人，說不定能找到機會傳遞情報。

她掩飾掉眼底的悲傷，道：“我也可以去嗎？”

“按祖宗規矩，陛下需攜皇后一同出席大典。不過，亦可攜一兩名嬪妃同行，只是嬪妃須得輕紗遮面，全程不得言語，不可與人交談。”

“怎的？我連一句話都不許說？”阿其格瞪大了眼睛，話語沖口而出，眼中滿是不甘。

孔方知道蠻人女子不懂大晏規矩，兩手一攤道：“祖宗規矩如此。”

阿其格無奈，暗想，見一面總比不見的好，也許途中能找到機會。

秦政輕拍其手背，以示安撫。

孔方接著又道：“陛下，老奴還需向您詳述這冬祭大典的具體流程。”

秦政知道，身為皇帝，免不得要參加各種祭祀活動。

以前都是躲著不去，這一次，卻是非參加不可。

“大典初始，由邊軍與禁軍組成的儀仗隊，身著全套盔甲，自紫禁城出發，浩浩蕩蕩奔赴社稷壇。”

“在社稷壇，陛下要率領文武百官舉行祭天祭地祭廟的儀式，三拜九叩，獻上祭品，焚燒內閣擬定的禱文，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祭祀完畢，便是演武環節。除了蠻族之外，還會邀請其他藩國的使臣前來觀禮。屆時，戰馬嘶鳴，戰車滾滾，大戟軍威風凜凜，其中最是壯觀的當屬千人披甲舞，盡顯我朝武德昌盛，震懾四方。”

“之后，陛下要進行賜宴，每人都有，倒也簡單，每人都是一小壇酒，一尾魚，一塊豆腐以及一碗黃米飯。

但今年與往年不同，今年還要格外賞賜有功之臣。除了武將之外，也有文臣。他們在后方整備糧草，也不是一件易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獎勵此戰有功的武將，內閣已經擬好名單，一共是十二位。

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與蠻子刀對刀，槍對槍，打得蠻子丟盔棄甲，最后屁滾尿流，滾回了老巢。”

孔方越說越興奮，最后甚至口沫橫飛。

阿其格在一旁卻是越聽越難受，雖然自己現在是大晏的皇妃，但歸根結底還是蠻人，這話她怎么聽得下去。

不過，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密探了，此時，必須表現得從容一些。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不知，自己這個笑容，在秦政和孔方眼里，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愛妃大概是乏了，先回沁芳閣歇息吧。”秦政瞧出她的窘迫，溫言說道。

阿其格也不道謝，由金角和銀角引著離開，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待阿其格走遠，孔方終究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陛下，還望保重龍體，萬不可沉迷女色啊。”

“你多慮了，朕當然省得。”秦政暗想，自己最近總是提醒自己莫要沉迷女色，自律得一批。

孔方心中輕嘆，他對宮中諸事了如指掌，知曉自從這蠻妃入宮，便宿在朝天宮，二人朝夕相對，夜夜笙歌，甚至時常通宵達旦。

好在陛下氣色還好，不像是被女色掏空的樣子。

反正陛下不是沉迷女色，便是沉迷修仙，孔方也分不清二者哪個更糟糕，索性隨他去吧。

“朕還一直沒有過問，此戰能夠獲勝，過程究竟是如何打的？”

“稟陛下，白羽衛日有日報，月有月報，只是一直未有機會向陛下稟報。”

秦政暗想，這白羽衛是什么東東，聽著好似什么密探組織。

不過，當了這么久的皇帝，他已經學會了不懂裝懂。

于是擺好姿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孔方道：“此戰能勝，全賴陛下拿出的火魔滅配方，只是一開始也不知該怎么使用，埋在陷阱中，蠻人未必會上鉤，將其投向蠻人大軍，他們又會迅速分開。

后來，前方才想出一個主意，便是由死士騎著快馬，直撲蠻人中軍，與蠻人同歸于盡。

蠻人也學得很快，吃過兩次虧以后，再遇到我方騎兵，直接射箭。

我方由變生變，派出許多死士掩護，連續幾場仗打下來，已經摸清規律，打得蠻人潰不成軍。”

秦政聽罷之后，卻是沉默良久，半晌之后才嘆道：“朕只知道勝利了，卻不知勝利來得如此壯烈。”

他大手一揮，道：“賞，重重的賞，凡是有功之臣，皆要獎賞，尤其是那些在戰場犧牲的，要賞他們的家人，銀兩土地。”

“陛下……”

孔方露出為難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話直說。”

“怕是賞不得。”孔方道：“國庫已然空虛，無錢可賞。”

秦政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國庫怎么會沒錢，朕還有內庫，將內庫的錢拿出來。”

孔方道：“內庫一直都沒錢。”

“嗯？”

孔方無奈道，“這一次與蠻族交戰，消耗物資糧草頗多，雖然大獲全勝，但蠻人是個窮鄰居，獻上一些牛羊皮草，與戰爭的消耗相比，也是九牛一毛。

況且，各個邊區也要增補兵員，伸出手向朝廷討要武器撫恤，還要朝廷多生產一些火魔滅，給他們送過去。

南方的水災，西北的旱災，都在向國庫要銀子，好在北地戰事平定，內閣可以騰出一些時間休養生息。”

大殿內空氣太熱，孔方擦了擦額頭的汗，“封賞之后，蠻人會向陛下呈上貢書，其他各藩屬，也會有禮物送上。為了彰顯大國威儀，陛下同時要賞賜他們一些東西。”

“朕還要回禮？”秦政吃了一驚，“不是他們向咱們上供嘛？”

“番邦小國，能有何物，咱們是天朝上邦，不與他們斤斤計較，顯得小家子氣。”孔方道，“好在內閣費了一些事，又從幾位王爺那里借了幾件寶物，算是把東西湊齊了。”

秦政無語，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怎么頗有種勒緊褲腰帶的感覺。

他想了想道：“這些東西，就交給朕來置辦吧，也讓內閣省些力氣。”

“陛下，你……”

孔方剛想反駁，仔細想想，陛下的積極性這么高，也不好打擊他：“老奴遵旨，明日會有宮人來，詳細向陛下講解冬祭的程序。”

孔方告辭離開后，秦政獨自一人，又來到自己的‘菜園子’，盤腿坐在藤椅上，緩緩催動體內的靈氣。

夜不知不覺黑了，金角和銀角伺候日久，也大概摸清了秦政的習慣。

“陛下，天不早了，要不要召蠻妃娘娘侍寢。”

“唉……”

秦政安坐不動，輕嘆一聲：“朕的子民正在受苦，朕怎可安心享樂。還是抓緊修仙，爭取早日修仙成功，然后造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