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門派高手悉數出動，更有各大名門世家從旁協助，據江湖上人講，這次的追殺連一些邪派高手都有出手擊殺翦恒。只是無奈，毒仙狡詐，這參與者眾多的追殺到頭來更像是一出鬧劇。

這么多人居然殺不了一個人！還被那人下黑手，死傷無數！這傳出去不是笑話是什么？！

六大門派掌門匯聚一堂，臉色都如同是中了奇毒一般烏黑。

脾氣火爆的崆峒派掌門見眾人都沒有聲音，不禁扯開嗓子叫罵道：“這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那魔頭殺我崆峒派九十七人，我崆峒派絕不會善罷甘休！”

“周掌門所言極是。只是再這么下去，只怕傷亡更多。不如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武當掌門是個白胡子老頭，和和氣氣的樣子，除了那臉色難看了些。

“說得有理，我看我們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娥眉派也要再作安排。”

“阿彌陀佛。少林此次也有人受傷，需要時日恢復元氣。”

這一陣交頭接耳，六位掌門都是決定了下來，互相打了個招呼，也就各自離開。

聲勢浩蕩的追殺行動無疾而終。這追殺的目標自然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翦恒快馬加鞭，回到那山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

而山谷內小屋前，那個坐在門口的女子正是數月未見的柳馥槿。翦恒臉上的笑意更濃，下馬奔去，一把抱住了柳馥槿。

“小心些！”柳馥槿驚呼，推開了翦恒，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受傷了？可是那些正派中人找上門來？臨淵他……”翦恒緊張地看著柳馥槿，一顆心跳得飛快，比那六大門派追殺他時都要慌張。

柳馥槿“噗嗤”一笑，一巴掌輕輕拍在翦恒的胸口上。“別擔心，我沒事情。是……有寶寶了……”

翦恒看著柳馥槿嬌羞的神色，一時愣住，“寶寶？”

“嗯……有三個月了……”柳馥槿的耳朵都紅了，那微凸的小腹早已掩蓋不住，她也穿上了寬大的衣服，讓孩子能夠更舒服些。

翦恒屏息，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掌覆上柳馥槿的肚子上，“我們的孩子？”

“不然還是誰的？”柳馥槿嬌嗔，“我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你得什么都聽我的！”

“好！”翦恒臉上那種陰郁、乖張的神情早已不復存在，只有初為人父的喜悅。

“那……就先配置毒藥吧！”柳馥槿露出興奮的神色，“我現在挺著個大肚子，你要是跑了，我可追不上你。你配種藥，讓我能找到你吧！”

翦恒失笑，輕輕摟住了柳馥槿的腰，“我不會離開你的。要那種藥做什么？”

“這可說不定！你依不依我？還有、還有！還有那種讓人不能人事的藥！如果你敢背著我在外頭拈花惹草，我就讓你進宮當太監去！”柳馥槿扭著身子，揪住翦恒的衣領，一副嬌蠻的模樣，“你做不做？”

“唉……翦氏一脈都是用毒的奇才。沒想到我翦恒居然要淪落到制作這種藥。”翦恒搖頭晃腦地感慨萬千，嘴角卻是勾著，笑意十足。

柳馥槿推著翦恒進屋，“少羅嗦！你跑出去那么久，當然要補償我！快去快去！”

“娘子不陪為夫一起？”翦恒扭頭問道。

柳馥槿臉一紅，“什么為夫啊……我……我曬曬太陽，對孩子好……”

“好。”翦恒輕柔的吻落在柳馥槿的額頭上，讓世人聞風喪膽的毒仙像是個乖孩子，聽話地進屋去制作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藥。

柳馥槿臉上的笑容直到翦恒進去后，才慢慢收起，“你我分開后，若是我想你了，也可以憑著這藥找到你……就去看一眼，看完后，接著過我的日子……這樣就好了……”

白皙的手撫mo著那鼓起的肚子，那臉上的憂色濃的化不開。

時間如流水一般從指縫間溜走，柳馥槿想抓，可怎么也抓不住。只能讓那流水混著自己的淚，越流越遠。

臨淵這個月第三次來找翦恒，這次來的還有萬俟瑤。

柳馥槿知道，萬俟瑤不喜歡自己，雖然他們三人之間情同手足，萬俟瑤就像是二人的妹妹，自己的……小姑子。小姑子不喜歡自己，柳馥槿有些悶悶不樂，可轉念又一想，她為什么要那個古怪的女人喜歡？翦恒喜歡她就好。

是的。現在也只有翦恒喜歡她。魔教、正派，都不再提及她，好像她是個死人，又好像她是他們心頭的一根刺。

還好兩人隱居在山谷中，不曾有人來打擾。但柳馥槿知道，這清凈的日子持續不了多久。一個月的功夫足夠從這到玉仙雪山了，秦子硯應該已經回去復命了。而之后，師父定會有所舉動。

柳馥槿眉間的憂愁越積越多，但面對翦恒時，她仍然笑嘻嘻的。假裝不知道臨淵和他說了些什么，假裝不知道兩人所要面對的未來。

“寶寶，娘對不起你。”柳馥槿摸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喃喃自語。

“柳姑娘。”儒雅的男聲打斷了柳馥槿的自言自語。

柳馥槿抬起頭看向那個清秀的男人。“臨淵先生有什么事嗎？翦恒呢？”

“和阿瑤動手呢。”臨淵嘆了口氣，萬般無奈。

柳馥槿也已習慣這三人的溝通模式：臨淵口頭勸說無效，萬俟瑤便會出手暴力解決。當然，最后兩人總是無功而返，而山谷內又有幾棵樹被攔腰劈斷。

“臨淵先生想要說什么？”柳馥槿低垂著眼，撫mo著自己的肚子。

臨淵坐到柳馥槿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我想柳姑娘知道在下要說什么。”

“能否請臨淵先生幫我個忙？”

“柳姑娘請說。”

“聽聞先生有雙絕，除了輕功之外，還精通易容之術。所以，想請先生幫我易容。”柳馥槿抬起頭，看著窗外的一片碧綠。

“你已決定了？翦恒他……”臨淵欲言又止。無所不知的臨淵先生也有犯難的時候。

“他不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柳馥槿扭頭對臨淵微笑，“請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只要一個月就好。讓我和他太太平平地過完這一個月。”

“好。那下月此時，我再來拜訪。”臨淵沉吟許久，點了點頭，起身出去了。

柳馥槿臉上劃過兩行清淚，一遍遍撫mo著自己的小腹，“寶寶，對不起……”

不過三天，江湖上便傳起了“柳馥槿委身毒仙”的消息。靈薇山莊震怒無比，玄清師太更是被氣得吐血，口誅筆伐那魔教妖孽，認為其用妖術蠱惑了柳馥槿。而街頭上更是賣起了小書。這靈薇山莊師姐妹最喜歡的東西倒寫起了她們自己的故事，而且版本眾多，香艷無比。

靈薇山莊不能坐視不管，這些小書被嚴禁了。不過短短十天的工夫，這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當真是一種奇跡。

柳馥槿是不知道自己成了主角。翦恒下山采購時得知此事，也不曾對她提起。這江湖上風風雨雨的一個月，卻是二人最清閑的一個月，清閑得翦恒疑慮重重。

柳馥槿嘴一撅，撒嬌道：“翦恒，我想吃冰糖葫蘆。”

“我到哪兒給你找冰糖葫蘆去？”翦恒苦了張臉。

柳馥槿的嘴巴越來越刁，時常是想到什么要吃什么，完全不顧季節和產地。

“我就是要吃嘛！你去山下看看，要是沒有，就跑遠一些。我吃不到會難受的，對寶寶也不好。”柳馥槿扯扯翦恒的袖子，一副饞樣。

翦恒呼了口氣，認命地下山。

“早去早回哦！”柳馥槿在后頭揮手叫道，而在翦恒離開后，她垂下手，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柳姑娘。”臨淵的聲音響起，像是鬼魅一般忽然出現。他身邊則是一襲白衣的萬俟瑤，同樣是來無影去無蹤。

柳馥槿早已習慣二人絕妙的輕功，沒有半點驚異之色，“她們快到了。”

“嗯，我們來時已經看見她們了。你真要這么做？”臨淵皺起眉。

“不然呢？呵呵，血債血償，她既然能下得了狠心，我也能！”柳馥槿冷笑，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瓶子，“還要勞煩兩位動手。”

半個時辰之后，遠遠有人向小屋走來。等走近了，才看清二人的面容，一個是秦子硯，另一個則是嚴子芙。

秦子硯還是一副婉約的樣子，看見臨淵和萬俟瑤時，她臉色微變，“馥槿師妹這是什么意思？這算是設了埋伏，準備對付你的兩位師姐？”

“秦姑娘嚴重了，不過是為了安全起見。魔教也不希望我留在翦恒身邊，這二位是來確定我離開的。”柳馥槿淡淡回答，看向嚴子芙，“二師姐，好久不見。”

嚴子芙頷首，清冷的眸子看向柳馥槿微凸的小腹。

“那我們走吧。”秦子硯不滿地說道。

“嗯。”柳馥槿神色黯然，走向二人。

嚴子芙握了握劍柄，并未說話。略有些蒼白的臉上蒙上層陰影，似是不忍，又似是猶豫。

幾步路柳馥槿走了很久才站到秦子硯的面前。

秦子硯露出微笑，伸手理了理柳馥槿額前的碎發，“你看，早就該這么做了。乖乖和師姐回去，師父她會原諒你的。”

“她會如何處置我？”柳馥槿仰起頭，看向秦子硯。

“你瞧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是師父最疼的弟子，她又怎會懲罰你？這一切都是那魔頭的錯，與你無關，你莫要擔心了。”秦子硯親昵地勾著柳馥槿的肩膀，柔聲說道。

“她是要把我給殺了吧。用我的尸體作為與魔教決裂的借口，是嗎？”柳馥槿不緊不慢地問道，不出意外地看到秦子硯神色一僵。

而嚴子芙也握緊了劍鞘，整個身體緊繃起來。

“呵呵，師妹這說的是什么話？”秦子硯干笑，還想說什么，卻被臨淵給打斷了。

“你們還不走嗎？是要等著翦恒回來？魔教不希望翦恒再見到柳姑娘，若不是考慮到翦恒的感受，也不會同意二人帶走她。”

“不同意我們帶走？那你們要將馥槿怎么樣？”秦子硯瞇起眼，手上不禁用力，抓住了柳馥槿的肩膀。

“你說魔教會怎么對她？”萬俟瑤嘲諷地一笑，不屑地看著秦子硯。

秦子硯臉色由陰轉晴，看向柳馥槿，“馥槿師妹自幼聰慧，對師父的心思也猜得不錯。”

話音落，只聽利劍出鞘的聲音，寒光刺傷人的眼，柳馥槿心里一寒，大驚失色，而臨淵和萬俟瑤同樣臉色大變，趕緊上前救援！

他們誰都沒想到秦子硯說動手就動手，狠辣至此！

紅色的血噴濺出，柳馥槿只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眼前一片血紅。

秦子硯的臉上還保留著那一抹殘忍的笑容，脖子處一道傷口不住地往外噴血，人一歪，重重摔在地上。

臨淵和萬俟瑤的腳步一頓，訝異地看向嚴子芙。

寶劍入鞘，嚴子芙仍然是冷冰冰的樣子，臉色未曾改變。

“二師姐……”柳馥槿茫然地看著她，嘴皮子掀了掀，卻說不出話來。

“你本想做什么？”嚴子芙冷靜地問道。

“殺了她，然后將她易容成我的樣子。”柳馥槿呆滯地回答。

“那就這么做吧。”嚴子芙走向她，伸手擦去她臉上的血跡，“然后你會去哪？”

“不知道。隨便找一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撫養他長大。”柳馥槿淺笑，眼中有淚花晶瑩剔透。

“嗯。”嚴子芙應了一聲，看了看忙活起來的臨淵和站在一邊的萬俟瑤，“現在就走？”

“再寫封血書就好。”柳馥槿俏皮地吐吐舌頭，留下“遺言”，又讓臨淵將自己易容，這才跟著嚴子芙離開。

=^=^=^=^=^=^=^=^=^=^=^=^=^=^=^

“婆婆，然后呢？”兩個可愛的女娃娃圍著個老人，問道。

“然后柳馥槿就找了個村莊住下了。”老人慈愛地摸摸兩個孩子的包子頭，微笑著回答。

“那個寶寶呢？”大一些的娃娃仰著頭，看著老人。

老人手一頓，抬眼看了看蔚藍如洗的天空，“寶寶？寶寶啊……沒有了……”

“什么叫沒有了？”小娃娃不解地歪著腦袋。

“沒有了，就是死了……寶寶生病了，所以剛出生就夭折了。”老人眼角處的細密皺紋層層疊疊，一雙眼睛卻很是清明。

“那柳馥槿姐姐不是很傷心嗎？”兩個娃娃皺起臉，嘴巴一嘟，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會傷心，但傷心過后還要過日子。如水、如幽，你們兩個以后也會遇到傷心的事情，不過不要怕，你們會慢慢學會堅強的。堅強到能夠笑著面對一切。”

“可是……可是……會寂寞的吧？翦恒哥哥不在，寶寶也不在了……”大一些的娃娃又說道。

“寂寞？如水都學會這個詞了啊！”老人有些開心地拍拍那個女娃娃的腦袋。

小娃娃吃味地嚷著：“我也會！隔壁的娘娘說，寂寞如雪。就是說，寂寞的感覺像雪一樣。婆婆，雪是什么樣的？”

南方的地方極少下雪，兩個娃娃還沒見過那白皚皚的雪是什么樣的。

“雪嗎……”老人似是陷入了回憶，“雪其實很漂亮，涼絲絲的，可以打雪仗、堆雪人，可以一群人一起玩。為什么說寂寞像雪呢？應該是霜才對。”

“霜是什么？”兩個娃娃都是好奇寶寶。

“等你們去了北方，就知道了。”老人沒有回答，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淺淺笑著。

寂寞如霜。她的寂寞如萬年不化的霜，包裹著她的心，永遠永遠，不能見到初春的陽光。

而在那個遙遠的山谷中，也有一個人和她一樣，寂寞如霜。

（完）

=============

連載番外到此結束，明日起VIP章節兩更，《江湖八卦周刊》（免費）每周日更新。

以上。

P.S.某人上架十日所送的免費章節不少了吧？每次更新的VIP章節也是幾百字幾百字的送（以后仍然是這樣的更新字數），所以還請各位親手下留情，不要讓某人死得太難看，點擊、推薦、收藏，還請各位繼續支持，如果條件允許，也希望各位能訂閱支持（高V一天一角二分；初V一角八分；普通用戶要三角錢，還不能及時看到更新，所以還是推薦各位能升級到初V后再看），再次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