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

壓下心里的復雜念頭，史塔克公爵頭也沒回：“過來看看吧，雖然可能已經無法辨認，但你最好還是再確認一遍。”

其實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基本上已經可以宣告結束了。

畢竟被剝掉了人皮的尸體根本無法辨認身份，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從一些細節看出來這到底是不是拉姆斯。

但跟與他相熟的幾乎都是恐怖堡的人，只要盧斯·波頓一口咬定這就是拉姆斯·雪諾的尸體，那這個私生子不管是否還活著，都代表著拉姆斯·雪諾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在北境。

可是從公爵的內心出發，恪守的榮譽讓他必須給受害者一個交代。

所以不管這具尸體到底是不是兇手，都需要羅德這個當事人來親自確認，只要羅德承認了這就是兇手的尸體，公爵才能夠無愧于自堅持的正義與榮譽。

但他的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羅德！羅德！”

史塔克公爵皺著眉，似乎亙古不變的臉色更加凝重了一些。

他轉過頭，卻發現客室里面只剩下羅柏和多米利克，那個老實巴交的北境農民不知道去了哪里。

仔細一看，只見在羅德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小灘快要凝固的血水安靜躺在那里，一連串有些發黑的腳印順著客室一路向外而去。

“你們看見他什么時候離開的嗎？”

“沒有，父親。”

“沒有，史塔克大人。”

羅柏和多米利克互相望了一眼，接著都搖搖頭，表示并沒有發現羅德何時離去。

剛才的場面有些混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尸體和布蘭的身上，沒人關心一個普通農民的行動。

“戴蒙斯！昆特！”

眼見一個大活人竟然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公爵十分不悅，兩條眉毛之間的距離更加緊湊了些，沖著門外大聲喊。

聽到他稍顯憤怒的呼喚，兩名臨冬城侍衛連忙走入客室。

“發生什么事情了，大人。”

看著兩人茫然的眼睛，公爵神色有些不悅：“羅德，就是那個來告狀的農民，你們看到他出去了嗎？”

“當然，大人。”一名騎士率先向前一步：

“大約十分鐘之前，他從客室走出來，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你們就這么放一個陌生人離開了城堡？”

公爵憤怒中夾雜著些許不可置信，要知道這兩個可是他手底下最精銳的騎士，做事竟然這么粗心大意，一點紀律性都沒有。

“我們的錯，大人。”

見公爵有些發火，騎士也十分爽快地承認了錯誤，因為臨冬城公爵雖然一直保持嚴肅，但卻從不輕易發怒，對他們這些侍衛和騎士也相當溫和。

“那個農民出來說事情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置，是您吩咐他離開的，我們才沒有阻攔。”

“他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但我也詢問過他需不需要治療，但他只是說自己很好，完全能夠徒步回到村子。”

“再加上當時維揚總管抱著布蘭少爺出來，我們忙著護送他們到魯溫學士那里，所以...”

“好了，不用再解釋！”

聽著侍衛的解釋，公爵也大致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這件事的確不能怪他們，畢竟當時情況混亂，并且誰也想不到，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會自作主張離開城堡。

但相比較起公爵還能保持些許冷靜，年輕的羅柏就要沖動許多，大步上前抓住其中一名侍衛的衣領，厲聲質問道：“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那個家伙的情況很不好，這么冷的天氣一定撐不了太久的！”

“東...東邊...”

雖然可以說從小看著他長大，但侍衛還真沒見過如此憤怒的羅柏，連忙老實回答道。

心急如焚的史塔克長子立即回到桌子旁，抄起自己的長劍就朝客室門外走去，看樣子是想要去追羅德。

雖然作為整個北境最有權勢的家族長子，但在史塔克公爵的教育下，羅柏也成長為了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

以對方的狀態來看，死在荒郊野外的概率非常大。

羅德的悲慘遭遇讓他無比同情，作為史塔克長子，他絕對無法忍受，讓一個身受重傷的受害者獨自離去，慘死在臨冬城境內。

“等等，羅柏！”看著長子沖動的行為，史塔克公爵立即呵斥住他：

“你不能離開。”

“可是，父親！”

羅柏神情激動，毫不客氣地頂撞道：“羅德的傷您也親眼看到了，如果放任他就這么離開，恐怕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你不能離開。”

公爵再度重復一遍，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他。

鼓起勇氣跟父親對視了許久，羅柏最終還是泄了氣，沖到桌子旁將佩劍放下，悶悶不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理解你的心情，羅德的遭遇也的確非常值得同情。”見長子冷靜下來，史塔克公爵的表情緩和了一些，耐心解釋道：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布蘭，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他需要你的關心。”

看著父親深邃的眼眸，羅柏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情況不明的弟弟，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猶豫地開口道：“可，羅德他...”

“讓我去吧，史塔克大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多米利克打斷了羅柏，鄭重地看向史塔克公爵：

“這件事情說起來，跟我們波頓家有著莫大的關系，如果不是拉姆斯受到臭佬的蠱惑，也不會為您和境內子民造成這么大的傷害。”

“作為波頓家唯一的嫡子，于情于理我都應該承擔起一部分責任。”

多米利克誠懇的態度得到了史塔克公爵的認可，他點點頭：

“讓戴蒙斯和昆特跟你一起去，如果找到羅德，立即把他帶回來接受治療。”

“作為北境領主，我們有責任保護好自己的子民，不能讓受害者再次受到傷害！”

“是，史塔克大人！”多米利克點點頭，并沒有慌著走出客室，而是來到羅柏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羅柏，我會找到羅德，并且把他帶回來的。”

“先去看看你的弟弟，記住，不管什么時候，家人永遠是第一位的。”

說完，多米利克向史塔克公爵屈膝道別，披上厚實的寬大皮裘，帶上兩名臨冬城侍衛走出了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