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想到陳國皇帝重病,幾位皇子年幼,朝堂上諸位親王將軍拉幫結派,忙于爭奪皇位。能來和談的,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
秦飛盞聲音淡然,目光掠過身側的粗獷漢子。
炎國七殿下,南宮烈。
他不由得失笑,“你們還真是膽大包天,一位公主,一位王子,親自入秦和談,也不怕回不去?!?
“兩國和談,不斬來使,諒你們秦國也不敢!”
南宮烈眉頭緊鎖,暗自揣測秦飛盞與百里如月的關系。
“今天我是以大秦和談特使的身份,來跟二位談你們臣服的事。”
秦飛盞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叩著,嘴角扯出冷意。
“憑什么!”
百里如月星眸森寒,眼底攏著恨意。
此時,護衛已朝亭子聚集,個個面露兇狠,兵刃出鞘。
“憑我們大秦勝了?!?
秦飛盞目光如鉤,聲音輕漫。
“你陳國借口小世子被殺以二十萬鐵騎壓境,屠我滄州數萬百姓。左相百里楚更是揚言要踏平大秦國都,使我君王伏地跪拜稱臣?!?
“云州守將陳忠與義軍首領趙天弘拼死抵抗,你們與他人勾結暗殺此二人。然,云州一戰,陳國鐵騎被義軍與眾將士殺得潰不成軍,大將寶日齊格爾更是自刎于陣前?!?
“黃泉河一役,三萬義軍將陳國十萬兵馬盡數殲滅,陳國涼州王戰死?!?
“血衣候攜八百將士夜襲陳國帝宮,陳國皇帝小兒肝膽俱裂伏地求饒,百里楚被斬?!?
“還有你炎國?!?
“你們趁陳國出兵之際想奪我大秦西境三十六城,遭到雁門關守將沈蔚然抵抗。你們居然以毒攻城,屠我雁門、潼城十萬百姓。”
“鎖龍嶺之戰,炎國大將南宮秀仁縱容手下奸淫辱掠,無惡不作?!?
“三年征戰,陳國與炎國戰死、逃亡、失蹤者約七十五萬余人?!?
“赤羽軍由東到西經歷三百余場戰斗,三萬從軍者戰死一萬八千余人,重傷殘疾者五千余人。至戰爭結束,活著的赤羽軍個個帶傷,有的更是患上了嚴重的癔癥……”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血淚所書!”
聲音墜地,周遭鴉雀無聲。
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背后,是陳國與炎國前所未有的失敗和恥辱!
秦飛盞深吸一口氣,眸中寒光點射。
“我今日來,不是跟你們商量?!?
“要和談,可以。但,陳國需歸還大秦雁北道三州十六城。炎國皇帝必須親書罪責,至雁門關與潼城,為我大秦枉死的百姓戴孝三日!兩國各向大秦賠償六千萬兩白銀!”
“此后,陳國與炎國稱臣,簽訂永不進犯的國書,每年進貢牛羊兩萬頭,歲銀三百萬兩!”
“不可能!”
“你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要陳國俯首稱臣,進貢,你做夢!”
百里如月與南宮烈幾乎同時出聲,二人臉上滿是憤怒。
周圍的護衛怒目圓瞪,更是謾罵聲一片。
秦飛盞嘴角扯出冷意,“你們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
“否則怎樣!”
秦飛盞未出聲,腳下猛踏。
頃刻間,周遭殺意蔓延,地面為之一顫。
一塊碎磚飛射而出,擦過南宮烈的臉頰,釘入了他身后的柱子!
“你!”
南宮烈驚懼交加,聲音都在發顫。
“不答應?”
“那我便屠盡你百里氏與南宮一族!”
“你不過……”
百里如月話還未說完,便見秦飛盞手上一揚,眼前寒光閃過。
轟!
一聲巨響,身后涼亭轟然倒塌。
她瞠目結舌看著秦飛盞手中的劍,一臉不可置信。
身后的副將瞳孔驟然收縮,失聲道:“寒魄,寒魄劍!”
“你,你是血衣候?!”
“什么?!”
“他是血衣候?!”
話音落地,眾人駭然!
所有人面露驚恐,哪還顧得上南宮烈和百里如月,紛紛持著兵刃后退。
百里如月瞳孔震顫,臉色煞白。
“你,你真的是血衣候?”
這個名字如同噩夢刻進她的骨血中,多少個日夜她夜不能寐,誓要將其斬殺!
可那個地獄來的惡魔,怎么會是他?
秦飛盞神情冷漠,長劍一挺,錚鳴聲不斷。
“最后一次機會,簽,還是不簽?”
“不可能!”
百里如月雙眸血紅,“你不可能是他!”
“鎖龍嶺一戰,血衣候身中噬心蠱,能救他的小醫仙下落不明,他不可能活著!”
聞言秦飛盞眼睛微瞇,“你如何知道的?”
百里如月冷笑,“你管我從哪里知道!但,陳國絕不會答應你這些要求!”
“好?!?
秦飛盞眸中寒光閃過,腕間一翻,長劍已然朝身側那副將刺去。
噗哧!
血光飛濺,百里如月便覺臉上滾燙,腦袋里瞬間空白。
秦飛盞步步踏出,腳下地磚如龜裂,蛛網迅速蔓延。
寒意傾斜,殺氣席卷。
眾人膽寒,已然不能呼吸。
南宮烈呆呆地看著秦飛盞,只覺他身上充斥著殺伐之氣,周圍無端地壓迫感襲來,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想要臣服。
身后的護衛握著兵刃的手都在發顫,哪還有揮刀的勇氣?
百里如月對這氣息太熟悉了,緊緊咬著牙關,支撐著所剩無幾的尊嚴。
她心中惱極,恨極!
恨當初沒能一槍刺穿他的胸膛!
許久后,百里如月緩了口氣,“我,我說……”
南宮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三公主!”
秦飛盞心中已有計較,緩緩收起長劍。
“明日我會與柳大人再來,希望二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話罷,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哦,忘了提醒一句?!?
“什么?”
秦飛盞回頭,嘴角勾出冷笑。
“城南如風客棧的掌柜跟百姓發生沖突,就在剛才被關進巡防營的大牢了?!?
百里如月臉色陡變,“什么意思?”
“好自為之吧,二位。”
秦飛盞擺了擺手,縱身躍上墻頭,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跡。
南宮烈害處于震驚中,回過神盡力平穩心緒,咬牙道:“如月殿下,陳國真的要答應他無理的要求嗎?”
百里如月心緒翻涌,聽到這話回頭間眼眸如刀。
“不簽?”
“你南宮烈難道能阻止他踏平炎國?”
南宮烈心頭猛顫,卻又聽百里如月驚呼一聲。
“快,將長安的暗樁撤回!”
“明日簽訂國書,立刻回朝!”
一聲落下,南宮烈面色劇烈變化,忙往外奔去。
誰料這時,一人急匆匆沖入院中。
“殿下,大事不好了!”
南宮烈猛地駐足,額上已滿是冷汗,“怎么回事?”
那人跪地,肩頭發顫。
“我們,我們三個據點遭人襲擊,暗樁無一幸免!”
“什么!”
南宮烈只覺眼前一黑,直直往前栽去。
秦飛盞出了驛站,余素蒙早已等候多時。
“小侯爺,查到了?!?
“說?!?
余素蒙往四周掃了眼,附到他耳畔低聲道:“柳蔭原名百里臻,是被你斬殺的百里楚之女?!?
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