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時,齊國有個叫夷射的中大夫,他和齊王是好朋友。
一日齊王閑來無事,就叫上了夷射進宮來跟他喝酒,兩人一直從下午喝到了后半夜。
按照宮里的制度,成年男子不能留宿的。眼看著天色已經很晚了,再喝下去,只怕天就要亮了,為了不破壞宮里的規矩,齊王就讓夷射趕緊回去。
夷射也不敢耽擱,提著兩壺酒,醉醺醺走了出來,大概是喝多了,走到宮中廊門時,就將身子倚靠在宮中廊門上歇息。
這時,一個受過刑的守門人走了過來,跪下來請求說:“足下不想賞賜給我一點剩下的酒嗎?”
夷射打著酒嗝,一臉鄙視地說:“我呸,滾開!你一個受過刑的人,怎么竟敢向老子討酒喝?”
守門人看了看一臉兇相的夷射,什么也沒說,躬身退下去了。
不多時,夷射就離開了大殿,醉醺醺地回家了。
等夷射的身影徹底離開了大殿,剛才還站在一旁的守門人這時走了過來,在門前的屋檐下灑了點清水,做成好像是撒了泡尿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齊王出門來責問這件事,說:“是誰尿在這里?”
守門人回答說:“昨晚天太黑,我沒看見是誰,不過我記得昨晚中大夫夷射曾經在這里站過?會不會是他?”
僅僅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就確定了夷射的生死,齊王因此譴責夷射并對其滿門抄斬,可憐的夷射正在被窩里呼呼大睡,還不知道什么原因呢,就被侍衛拎出來推到門外一刀給砍了。
前597年初,晉國的一把手郤缺(春秋時期晉國上卿)死了,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楚國,一直等待機會的楚莊王十分興奮,這位野心勃勃的君王很清楚,眼下就是楚國稱霸的最佳時機了。
一旦錯過了這個點,楚國就再沒有機會打敗晉國了。
前601年,趙盾(晉國卿大夫)死的時候,楚莊王曾經乘虛而入過,但晉國的局勢竟然被狡猾的郤缺神奇般的挽回,這讓楚莊王很不服氣,決心繼續等待機會,他不相信晉國運氣總會那么好,始終能出趙盾、郤缺這般能干的大臣來。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郤缺的去世意味著晉國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一個統帥大軍的厲害人物,沒有統帥,晉國自然不是楚國的敵手。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時間并不能拖得太長,一旦晉國找到了合適人選,就硬實力而言,楚國未必可以取得決定性勝利,明白了這一點,楚莊王親自率領楚軍主力北上,征討鄭國(在近畿之棫音:榆,林今陜西鳳翔南,后遷今陜西華陰市,后東遷都新鄭今河南新鄭附近。其疆域約有今河南北半省之中部)。
鄭國雖說是小國,但實力強悍,尤其是第三任君主鄭莊公,雄才大略,一代梟雄,使鄭國稱霸中原,天下諸侯,莫非鄭黨,但再強悍的人物也有死去的一天,隨著鄭莊公的去世,鄭國實力也是江河日下,如今是“唯強是從,晉來從晉,楚來從楚”的弱國了,想要取得與晉國的勝利,打擊鄭國是勢在必行。
為了這次爭霸戰,楚莊王籌備了多年,此時機會難得,自是全力以赴,楚國上下對鄭國發動了歷年來最強烈的攻擊,實力上的懸殊,讓結果成壓倒式的一面倒。
僅僅17天,鄭國就難以支撐,準備向楚王求和,又怕楚國不答應,于是找人占了一掛,卦象攤開一看不吉利。
鄭襄公(鄭國第13任國君)一想,左右是個死,沒準咬牙一戰,還能絕地反擊呢?
于是下令繼續頑抗,這一頑抗,效果也很明顯,心急如焚的楚莊王愣是圍攻了三個月,才攻入鄭國。鄭國求和,楚莊王接受了求和要求,并讓楚國大軍退后30里。
楚莊王此舉,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原因完全在于小小的鄭國并非楚莊王此行的目的,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就是借此機會打擊晉國的威望,壯大楚國的影響力。
可以說,此舉十分有用。
在楚國攻打鄭國期間,晉國并無任何動靜,一直到6月初,晉國在辦完前任中軍元帥的喪事、重組六卿后,由荀林父帶兵南下,與楚軍會獵于鄭國。
但這個動作顯然是太慢了,從楚莊王出兵的開春到荀林父南下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月了,這六個月的時間似乎注定了晉國失敗的結局。
春秋戰國時,有年冬天,齊國下大雪,連著三天三夜還沒停。
齊景公披了件狐腋皮袍,坐在廳堂欣賞雪景,覺得白色的雪花漫天飛舞,將蒼茫大地覆蓋一片雪白,這樣的景致新奇別致,心中盼望再多下幾天,如此一來,景色會更漂亮。
這時,相國晏子走了過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翩翩下降的白絮。齊景公頗有些幾分感慨地說:“下了三天雪,一點都不冷,倒是春暖的時候啦。”
晏子看了看齊景公一身錦繡的皮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又在室內,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大王真的不冷嗎?”
齊景公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晏子,覺得后者問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晏子知齊景公沒有理解自己話語中的意思,就直爽地說:“我聽聞古之賢君自己吃飽了要去想想還有人餓著;自己穿暖了還有人凍著;自己安逸了還有人累著。可是,大王怎么都不去想想別人啊!”齊景公被晏子說得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魏武侯九年(公元前387年),公叔痤在田文死后,擔任魏國相國,并娶魏國公主為妻,權勢地位都達到了魏國第一人,可這樣的一個人卻對來自衛國左氏(今山東省曹縣)的吳起非常畏忌,生怕年輕的吳起將來會取代自己。
其時,吳起在魏國擔任西河(今陜西渭南合陽一帶)郡守,威望很高,曾率軍伐秦,攻取五座城池,固守西河,屏障魏國,使秦軍不敢東向,按照這個路子走下去,吳起取代公叔痤也不是不可能的。
基于這點,公叔痤常常表現得十分擔憂,這時他的仆人對他說:“依我看,吳起很容易除掉。”
公叔痤問:“如何下手?”
仆人說:“吳起為人有節操,廉潔而重視聲譽,你可以先向魏武侯說,吳起是個十分賢明的人,我們魏國屬于侯爵一級的小國,而且和強大的秦國接壤,臣恐怕吳起不想長期留在魏國。魏武侯聽到這樣的話,必然要問相國,那怎么辦呢?你就乘機向魏武侯說,君侯可以把一位公主許配給吳起,他如果愿意留在魏國就必定欣然接受,如果不愿意留在魏國就必然辭謝。以此就可以試探他的想法。然后你再親自把吳起邀請到你的府上,讓公主故意發怒而輕謾你,吳起看見公主那樣輕賤你,他想到自己也會遭到輕賤,就會辭而不受。”
于是公叔痤依計行事,吳起果然看見公主輕謾公叔痤就辭謝魏武侯。魏武侯因而對吳起有所懷疑而不信任他。反而是吳起害怕魏武侯降罪,于是離開魏國而到楚國。
從此,公叔痤穩踞相位,多年執掌魏國權柄。這手段防不勝防!
魏惠王九年(公元前361年),魏國最富有政績的相國公叔痤(cuó)病重,出于對魏國未來思慮,魏惠王親自前去探望公叔痤。
一番寒暄后,魏惠王就問床榻上的公叔痤:“您的病如有不測,江山社稷將怎么辦呢?”
公叔痤回答說:“我的中庶子公孫鞅(商鞅),雖然年輕,但有奇特的才能,希望大王將全部國事交給他,聽任他去治理。”
魏惠王默不作聲,顯然沒有把這話當真,也沒有重用公孫鞅的意思。
魏惠王剛要離去,公叔痤屏退左右說:“大王如果不任用公孫鞅,那就一定要殺死他,不能讓他離開魏國。”
魏惠王沒有答應,出來后對左右大臣說,“難道不可悲嗎!憑公叔痤的賢能,卻對我說在國事上一定要聽從公孫鞅,難道不是很荒謬嗎?”
魏惠王走后,公叔痤召來公孫鞅向他道歉說:“今天大王詢問可以做相國的人,我推薦你,看大王的表情是沒有答應我。我應當先盡忠君之禮,后盡人臣之責,對大王說如果不任用公孫鞅,就應當殺死他。大王同意我的建議。你可趕快離開,不然將被捉拿。”
公孫鞅說:“魏王不能聽您的話任用我,又怎能聽您的話殺死我呢?”公孫鞅始終不愿離開。
后來一切如公孫鞅所料,魏王始終沒有殺商鞅,直到公孫鞅西投奔秦國,并得到秦孝公的重用 ,實施其著名的商鞅變法,魏王才追悔莫及。
在這件事上,后人說最大的罪過在于公叔痤,只因他為國家利益考慮得相對少一些,為自身的利益考慮得多一些。他排擠吳起,是出于保全相位的需要,并不是不知道吳起對魏國的重要性。
而薦舉公孫鞅,是直到病重才提出,多少就有些不夠意思了,此舉就連太史公司馬遷也特著一筆,“公叔座知其賢,未及進”,這句話很有深意。若過早地推薦公孫鞅,可能會取代他的職位,而在臨終時鄭重托付,博得薦賢之名,對自身利益也沒有什么影響。單說人才流失的角度來論,太史公的這個評價并非虛言了。偽君子就是偽君子,不管是如何掩蓋,其虛偽的本質是掩蓋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