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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長生庫

  • 北宋無戰(zhàn)事
  • 肥鳥先行
  • 2162字
  • 2025-01-11 18:31:00

蘇澤看著馮士元,驚訝于他的效率之高。

蘇澤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畢竟昨天才交代馮士元去打探消息,今天他就找到了線索,就算是信息時代,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馮士元已經(jīng)決心誠心投靠蘇澤,他也不藏私,直接說道:

“南衙的胥吏們,也有一套自己打探情報的路子?!?

蘇澤恍然大悟。

就和后世一樣,如果論哪里的消息最靈通,莫過于大街小巷的出租車司機。

但是論消息又靈通又準(zhǔn)確的,莫過于當(dāng)?shù)鼗鶎庸珓?wù)員的圈子。

在古代這個效果反而放大了,因為很多官員根本就不把基層的胥吏當(dāng)人看,他們在衙門中反而更像是隱身人,也能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而且官府的運轉(zhuǎn),往往都離不開這些基層的胥吏衙役們。

馮士元在這個圈子有人脈,消息自然靈通。

蘇澤也不細(xì)究他的消息來源,他只是淡淡的說道:“坐下慢慢說?!?

馮士元坐下,開始說道:

“先說這吉祥巷鬧妖的那戶人家?!?

“封鳴?”

馮士元微微一驚,他繼續(xù)說道:

“提舉明察,正是封鳴,屬下打聽了他的一件舊事?!?

馮士元也不賣關(guān)子,繼續(xù)說道:

“這封鳴原本是政事堂的堂吏,現(xiàn)在已經(jīng)致仕了,但是他并不是正常致仕的,而是被勒令致仕的?!?

“犯了事?”

馮士元點頭說道:

“正是,屬下從開封府打聽到,封鳴的致仕,和鄭府尹還有些關(guān)系?!?

蘇澤有些驚訝,馮士元口中的鄭府尹,正是曾經(jīng)任樞密副使的鄭戩,也正是這位鄭府尹在任的時候,抓住了馮士元和呂家勾結(jié)的證據(jù),將他驅(qū)逐出開封府流放的。

但是鄭戩為官清正能干,馮士元并不怨恨他,反而對他十分的尊重,至今稱呼他都是鄭府尹。

馮士元低聲說道:

“康定二年(1041年),也就是鄭相公任樞密副使,曾經(jīng)在汴京城內(nèi)抓獲過假扮僧人的遼國細(xì)作。”

蘇澤一凜,他沒想到這案子竟然牽涉到如此的隱蔽。

“這些遼國細(xì)作假扮成僧人,掛單在大相國寺中,瞞過了各方盤查?!?

“這和封鳴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些遼國細(xì)作之所以能掛單在大相國寺中,是因為他都有僧人的度牒,而這些度牒,就是當(dāng)時在政事堂擔(dān)任堂吏的封鳴簽發(fā)的。”

“你是說封鳴是遼國的細(xì)作?”

馮士元搖頭說道:“這倒不會,兩府的堂吏幾乎都是世代相傳的,這封家從太祖開國的時期,先祖就在政事堂任堂吏,屬下更傾向于,他只是收錢辦事?!?

“汴京城中的僧道管理不嚴(yán),只要花錢就能購買,這已經(jīng)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了。汴京百姓就有言,‘囊中羞澀莫求道,家中無財莫出家’。”

蘇澤也是無語,知道你宋爛,但是不知道你宋竟然爛成這個樣子。

如今還是仁宗這個公認(rèn)的好皇帝在朝,等到了靖康年間還不知道爛成什么樣子。

蘇澤疑惑的說道:

“為何這封鳴只是致仕,沒有被懲處?”

馮士元低聲說道:

“時任宰相正是呂夷簡,呂夷簡執(zhí)掌政事堂,認(rèn)為這是鄭相公是要借此攻擊政事堂,于是出手將封鳴保了下來,只是勒令讓他致仕,還銷毀了這起案子的卷宗。”

“后來鄭相公被呂夷簡扳倒,這件事也就沒人重提了。”

蘇澤愕然,一個小小的堂吏,背后竟然涉及宰相之間的爭斗,還和宋遼之間的間諜戰(zhàn)有關(guān)。

你宋這樣激烈的黨爭,竟然還能到今日,還真的不容易啊。

但雖然知道了封鳴有問題,蘇澤依然想不通他和妖僧案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封鳴已經(jīng)致仕,又和樞密院中的妖案以及泄密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這一個個人名聯(lián)系起來,但是蘇澤卻還是毫無頭緒。

對了,還有大相國寺。

胖瘦兩個皇城司番子,追逐從樞密院中逃出來的黑影,也是追到大相國寺附近跟丟的。

封鳴倒賣的僧人度牒,賣給的遼國間諜也是住在大相國寺的。

這事情和大相國寺那幫禿驢是不是也有關(guān)系?

算了,還是等李指揮調(diào)查完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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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國寺。

寶相莊嚴(yán)的大雄殿邊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偏殿。

但是這座偏殿門口站著精壯的武僧,因為這里就是大相國寺的長生庫。

執(zhí)掌長生庫的,是一名身披紫色袈裟的中年僧人。

這名僧人名叫法融,是當(dāng)今大相國寺主持法相大師的師弟。

唐宋時期,紫色袈裟都是御賜的,只有地位尊崇的僧人才有資格披,這是從南梁武帝蕭衍之后傳下的規(guī)矩。

大相國寺負(fù)責(zé)放貸收貸的錢僧們,手里捧著賬本和錢匣,依次在法融面前過堂,核對本月的賬本。

這些在普通百姓面前頤指氣使,一句話就能讓借錢的百姓家破人亡的錢僧們,此時大氣都不敢哈,等著法融身邊的弟子檢查。

而那些被查出賬目有問題的錢僧,則都跪在長生庫前的藥師佛像前,顫抖著懺悔禱告著。

等到所有人的賬目都查完,那些跪在藥師佛前的錢僧也被武僧架了出去,剩余的錢僧這才松了一口氣,將錢匣到藥師佛身后的長生庫中,然后依次離開偏殿。

等眾人都退出去后,法融才對一個俊俏的青年僧人問道:

“顯慶,市易所那邊怎么樣了?”

名叫顯慶的年輕僧人說道:

“師尊,弟子已經(jīng)讓眾錢僧放下話去,若是誰加入市易所,以后就別想從大相國寺貸到一厘錢!以前借的錢必須立刻還上!”

“若是還不上錢,就將他們的家人賣給牙行抵債!”

牙行,就是宋代負(fù)責(zé)販賣奴隸的商行。

俊秀的年輕僧人,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卻帶著和煦的笑容,這對于負(fù)責(zé)放貸的錢僧來說,已經(jīng)是習(xí)以為常的事情了。

法融微微點頭,顯然對于弟子的行動很滿意。

法融又問道:“近日汴京城不安寧,前幾日開封府還曾經(jīng)上門,要搜查那些游方僧的單房,還是主持師兄擋了下來。單房那邊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吧?”

單房,就是寺院的旅館,游方僧人可以在寺院掛單修行。

宋代寺院因此衍生出住宿業(yè),比如歐陽修青少年時期就經(jīng)常住在寺院中。

顯慶不以為然的說道:

“師尊,咱們大相國寺的規(guī)矩,一向是廣結(jié)良緣的,只要給足單費,都是來者不拒的。上次遼國細(xì)作的案子,也只是朝堂上的相公們?yōu)榱它h爭,構(gòu)陷我們大相國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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