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有數間內屋，趙元明經常在此召集人，最右邊那間則是他的臥室。

甄皓仁提著燈籠，踹門進去。

屋內布局簡單，一床一桌一木柜。

掀翻木柜，將土蹭掉，就是埋藏地下的磚塊。

甄皓仁搬開磚塊，便露出磚塊底下暗藏的小木箱子。

‘上次盤問的那王霖，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見不得光，就別提花錢了，因此都沒藏什么錢財。不像這次的趙元明一伙，有著貪墨的長生教經費，而且……’

他微微欣喜將其掏出，打開蓋子——里邊是一小摞銀鈔，一些金條銀錠，更重要的是箱子底部還有一本冊子。

甄皓仁立即將那本冊子拿出來。

燈籠微光下，映出封面四個大字：《元氣匱論》。

“好好，不愧是講兄弟義氣的七人。”

趙元明一伙發現小王灘里的天勁秘要以后，只粗略看了看巖壁上的內容，便被赤頜鱷驚著連忙退出。因此便準備了用于凝元氣煉勁的秘法，惦記著想要凝練出天勁。

不想盡做了嫁衣。

甄皓仁簡單翻開看看，一臉驚喜。

時至今日，以他對武學的認知理解，自是知道其中內容不虛，起碼是偽劣品的概率，大大降低。

“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去淮陽，再嘗試煉勁，這下或許不用糾結了。”

甄皓仁心中一定，將《元氣匱論》收起，那小木箱子的錢財，也不做清點，亦合上蓋子，挾在胳膊下。

即出了內屋，迅速離開院子。

那些尸體，他也懶得去搜了。

不說滯留此處，會引來別人。

便是今晚，他還有目標，很趕時間。不然待明日，趙元明等人死訊傳回刺桐，草蛇驚動，恐怕就沒好機會了。

…

…

甄皓仁先回西北坊，將東西藏好，才又朝著幾處地方直去——西堂站在他對立面時，他早已調查過了他們的地址據點信息，對方若沒有動作，他也沒打算動手，如今……

夜色下，一道身影在刺桐碼頭屋舍街道上穿梭。

不多時，來到一處燈火還算明亮的巷子。幾道人影圍著其間一處院子，在周圍屋頂、巷子前后巡邏。

‘看來就是這了，西堂另立門戶沒多少年，不像東堂本營那般經營日久……強殺進去沒什么問題，但撲個空就不好了，最好還是先確認下人在不在。’

甄皓仁躲在一處陰影里暗暗觀察。

西堂終究不是什么大勢力，人手素質一般。

屋頂上巡邏的那兩人，無聊著很快湊到一起閑談。

甄皓仁得以爬上屋頂，悄聲摸到那院子屋舍上方。

…

…

明亮燭光從瓦片縫隙往外逸散，連帶著還有酒肉撲鼻香。

屋內，唐其昌、柳青崖、趙鐵關、郭烈，西堂的幾個領頭人物，圍坐在酒菜桌前，齊聚一堂。

“有一撥人從我們這得知了馮家母子往青羊宮的情報，差不多也動手了。”柳青崖陰陰一笑，“東堂那幫人，真是得罪不少人啊。”

郭烈沉聲道：“雖大概率能成功，但未慮勝先慮敗，那撥人若失敗，東堂以為是我們的手筆，那就不妥了。”

趙鐵關緊皺眉，“那馬奉孝領著云灣人，奇襲了六合寨后，雙流不知為何不出手。如今那六合寨殘余人手，與云灣在大澤上斗，占不到上風，甚至吃了不少虧……馬奉孝那一幫人，眼看著是越發勢大了。——青崖上次去參加云灣賀宴，不是見阮小二待高世英甚是客氣？”

“對，這證實了馬奉孝與肖號，那兩人關系不菲。”柳青崖點頭，望向唐其昌，“堂主，孫家那邊就沒點什么措施嗎？畢竟六合寨被破的那一夜，孫建章還有大批孫家人手都折了。”

唐其昌陰翳著長吐一口氣，搖搖頭，“孫家損失了兩個煉勁，還有那么多人，已經完全破敗，指望不上了。——我才剛收到消息，那家主孫剛，懼怕馬奉孝，帶著他那悍婦癡兒，已悄悄躲去了淮陽。”

“什么！？”

三人一臉震驚。

不想威福刺桐的大戶孫家，竟這般就破敗了。連家主都懼得去尋求老丈人的庇護，當上門女婿。

幾人長嘆：

“那馬奉孝，好盛的威勢。”

“退避精怪的儀式，駭人怪力，雷火秘藥，水下本領……這家伙真不知從哪冒出的！”

“若是有得選擇，誰愿意與這種人敵對。”

席間氣氛一時都有些頹喪。

唐其昌看了他們一眼，狠厲低笑道：

“無需顧慮太多，肖號出事，馬奉孝能不能查到我們頭上，還是兩說。便是那馬奉孝，也有麻煩，孫家人說，淮陽的捉刀人，差不多也就這幾日，就要悄聲至刺桐了……”

“馬奉孝不懂木秀于林的道理，即便能應對得了這次的捉刀人，只要他那‘接引儀式’打出名聲，他就絕對要出事……”

“咱們還是繼續之前的對策，示好東堂……”

“只要等到馬奉孝出事，或者肖號出事后，馬奉孝與東堂再無瓜葛……”

“到時候……”

三人聽聞寬心不少，連連點頭稱是。

嘭！！！

屋頂忽一聲轟響，伴隨著瓦礫四濺，被人轟出一個大洞，一道兇厲魁梧的身影、持著熟鐵棍從天而降，落至屋內，將酒席砸得稀巴爛。

青面獠牙的可怖惡漢，朝面色煞白嚇傻的西堂四人，森冷一笑：“父母沒告訴過你們，不要在背后議論他人嗎？”

“馬奉孝！！”

尖叫聲響徹夜色。

“是他！！”

“他怎么會在這里！！”

西堂四人面目驚恐扭曲，對方斬殺過好些個煉勁，單殺了十余鎮獄軍甲士，戰績可查，加上此時對方閑庭自信的姿態——他們心知，即便四對一，也絕不是對手。

唐其昌怒吼著招呼其他人：“上！他沒穿甲！外邊人手馬上就能進來，可圍殺了他！”

他立即撲殺而上。

趙鐵關怒嘯著緊隨其后。

呼！

熟鐵棍轉成殘影，帶起沉悶呼嘯聲，與撲上前的二人發生身體接觸。

砰！

下一瞬，兩人倒飛而回，重重撞在糊紙木墻上摔了下來。

“咳咳咳！”

唐其昌大口咳血，不甘抬頭正要望向甄皓仁，卻是瞳孔一縮，只見——

郭烈在背后捅了柳青崖一刀，隨后撲通一聲，朝著青面鬼馬奉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