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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溝通——臨時的伙伴

尼瓦拉回到住處,安塔克已經坐在土灶上燒水,準備做飯了。

“怎么不說話?”

“嗯,你想說嗎?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我是索納羅的亡國公主。”

“亡國公主,我可沒聽說索納羅國公開改朝換代。”

“是的,現在的國王是我名義上的叔叔。所以我或許還算是公主。”尼瓦拉想到自己還具有的法力。

“好,謝謝你的坦誠,作為交換,我本應該告訴你我的身世,不過白天的時候,尼已經知道了。你還有想問的嗎?”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安塔克有些疑惑。

“我想問的是,你從出生就被隱藏,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王子的身份,整整二十年,你怎么做到的。”

“哈哈。”安塔克開懷大笑,“原來你好奇這個,那我問你,你到這里做我的名義妻子9個月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尼瓦拉一陣錯愕,“我覺得我快支撐不下去了……”

安塔克此刻看向她的臉,尼瓦拉眼眶通紅,噙滿了淚水,但深情依舊堅定,她渴望的凝視著安塔克,似乎要從他的眼中尋找到能夠拯救自己靈魂的答案。可是安塔克沉默了。

“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兒,我的母親雖然是牧羊人的女兒,卻是索娜羅有史以來最美麗的王妃。我從出生就受盡寵愛,直到一年前宰相發動政變之前,我從來沒想過,如果我不是公主,我該如何生活。我每天都在思念他們,還有我的弟弟,桑托。可是你隱姓埋名生活了二十年,身為王子,卻能安心為奴為仆,還可以這么快樂。你是怎么做到的?”

“對不起,”安塔克有些驚訝,他起身謹慎的看著尼瓦拉。“我沒有體會到你的感受,當然,我并不知道你是公主,其實我差不多猜到了,但是雖然一開始你有些生疏,但是后來你做的很好,每天都充滿活力。幫我打理好家里的一切,還把萊蒂照顧的這么好。”

“我那時裝的。”尼瓦拉平靜的說,當她將自己的痛苦講出來的那一刻,她如釋重負,于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很平靜。是的她一直在假裝,并且期待這惡夢般的經歷經快結束。她設想米萊伊曾祖姑母回來救她,或者阿布達,或者汗王,又或者哪位王子。但是隨著米萊伊的離世,她的幻想一一破滅了。她感到這樣的人生會無窮無盡的延續下去。更何況,她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對家人的思念,塞倫王庭的背叛,還有身份的驟然變化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你做的很好。”

尼瓦拉抬起頭,明亮的眼眸閃爍著淚光,帶著探尋的眼光。

“你堅持下來了,我想即便幾天我沒有被你揭穿,你還是沒有人可以傾訴,我相信你還會堅持的。你可以為自己找到更多的理由堅持下去。你看你比我做的好多了,你背負著公主的身份,在這里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了幾百個日夜,還可能要繼續假裝更多個日夜。可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覺得自己是王子。”

尼瓦拉瞪大了眼睛,靜靜聽著安塔克講述。安塔克似乎有些受寵若驚,他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我并不喜歡王子的身份,你看,我把兩個身份完全分開,除了今天在我扮演王子的時候被你揭穿之外,兩個身份是互不關聯的。”安塔克說道這里,聳了聳肩。

“我更喜歡做一個普通人,安塔克。我每天都在期盼,二王子什么時候壽終正寢。哈哈”

尼瓦拉被安塔克突然地幽默逗笑了。她嘴角上揚,眼含熱淚輕輕瞇起眼睛。燭光照耀下更加美麗動人。

“如果影死了,你就永遠不可能回到王庭,恢復身份了。就不可能為你的母親伸冤了。”

“伸冤,伸什么冤,她自愿付出的一切,與魔鬼做了交換,生下我。曾祖姑母告訴我,母親臨終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如果我背負著仇恨,怎么實現母親的遺愿呢?我想與其違背母親的意愿,勉為其難的走一條自己都厭惡的道路,為什么不選擇追隨母親的遺愿,快樂的生活下去呢?”

尼瓦拉陷入沉思,她的父母同樣告訴她,要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生活,可是她放不下,作為唯一的女兒,作為桑托的姐姐,她一直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原來,是她自己一直在和命運較勁兒。為什么不能平心靜氣的生活呢,她才15歲,即便天天想著宏圖偉業,又能做什么呢?

“你看,你已經做了9個月了,為什么不能再做9個月,再9個月,9個9個月,9年,90年,有什么不同嗎?”

“我害怕自己會沉淪于這樣平凡的人生。”

“為什么要害怕,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過著不平凡的人生呢?或許平凡確實讓人恐懼,我們不知疲倦的克服所有磨難與痛苦,自以為自己很出色,最終卻發現自己與其他任何人的經歷并無二致。”

尼瓦拉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安塔克那看似輕松的臉龐。

“承認自己將與萬千平凡的生命一樣,湮沒于浩如煙海的歷史長河中確實很讓人沮喪。可是,生命本身就是不平凡的,你看,前一天你還是養尊處優的公主考慮國家大事,第二天你就要為自己的生存擔憂,竭盡全力死里逃生又成了奴隸,還成了奴隸的妻子,這樣的人生怎么會平凡呢?”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尼瓦拉低下頭抽泣起來,“我一定還可以做些什么。”

“我想你當然有很多是可以做,不過在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時候,就先把那些宏圖大志先放到一邊,不要讓這些遙不可及的想法消耗你的精力。你看現在你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積攢你的能量,或許有一天你有機會擺脫這樣的身份呢?”

“你也想擺脫嗎?”

“嗯,我跟你說了啊,我想什么時候影徹底消失就好了。”

“哼,你說的是假話吧。”

“我為什么要說假話,欺騙你嗎?為什么要欺騙你,哄著你安心做萊蒂的后媽?”

尼瓦拉若有所思,聽到這話噗嗤笑了出來。

“也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打死也不要做萊蒂后媽,做她的姐姐就可以了。”

“這個你決定不了,對外大家都認可你是她的媽媽。”

“好吧,對外我就不管了,對內不行。”說到這里,尼瓦拉臉一陣緋紅。

“放心,你呀,和我對妻子的設想差太多了。你頂多算一個不太省心的妹妹。”

“不省心,怎么不省心了。要不是我,你就在無盡湮滅……”

“誒,對了。”安塔克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他稍微一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尼瓦拉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嚴肅唬得一愣。忽然就明白了,白天他問她的話,其實就是那次。

然后她說道:

“我也不明白,本來萊蒂向我問起你,我只是隨便搪塞過去,但是我也很奇怪你去了哪里,再加上當時發生的事很多,我就想了很多,就半夢半醒間,就看到了你們,然后就有一個聲音引導我。”

“聲音,什么聲音?是我聽到的咒語嗎?”

“是的,不過,你聽到的應該是我的聲音,可是我聽到的聲音不同,不止一次,每當我需要施法的時候,就會有個聲音從里面響起。”

“里面?”

“對,我的身體里面。”尼瓦拉說的時候表現得很不安。

“有聲音會告訴你咒語,你不用學習就會。”

“是,是的。其實我小時候就會使用療愈術,那時候確實沒有這個聲音,而是從宮廷法師那里學的。”

“那個不算,神祗允許王族未成年的孩子學習療愈術,作為保命的本領。可是那時候一個神侍的法力還沒有開蒙呢。”

“那你們使用神法不是這樣的方式嗎?”

“當然不是,核心國轄域內的王子和公主,年滿15歲要到天機院學施法,要自己畫陣法,要背誦拗口的咒語,還要理解自人間向上至穹隆下至九幽的萬物機緣。直至天機院長老們考核通過方能回國。如果沒有長老和教席尊師的教導,即便是皇族,也無法使用法力。”

“我怎么不知道。”

“索納羅國偏遠小國,自然不知道。很多沒有資格進入天機院的國家,王子公主也是由宮廷教師教導的,這些教師一般都是出自亡國的皇族。”

“我明白了,可是我為什么會……”

“不知道,神在傳授法力的方式上有時會別出心裁。”說這話的時候,安塔克盡量表現的稀松平常,但其實此刻他的內心慌的一批,這家伙還在和他探討不甘心平凡,可是顯然這個女孩兒的特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過我送你句忠告,像今天你把這樣特殊的秘密告訴我,可是很愚蠢的。如果你一心想著宏圖大業,就應該學著偽裝自己,隱藏內心。”

“我知道,哪怕我決定像你一樣,過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不應該隨便把自己的秘密講出來。不過,你不一樣。”

“沒有不一樣,于我而言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樣的。都一樣的自私自利,關鍵時候都要先考慮自己。我們也不例外,你和我也一樣。”

“嗯,雖然我不認同你的觀點,但這像你說出來的話。”尼瓦拉開始收拾東西,表示這次交心可以告一段落了。

談話整體愉快,唯獨在安塔克明確表示不會喜歡她時,尼瓦拉明顯感覺到心口挨了一個大棒槌。

“真是個氣人的家伙。才不能和他好呢。”

而安塔克的內心,翻江倒海,一夜未眠。

他趁著尼瓦拉和萊蒂睡熟,離開了居民區,來到一片高地的亂石林中。

一個帶著斗篷的黑影隱藏在暗處。

“你在嗎?”

“有什么事?”帶著斗篷的男子發出了陰郁的聲音。

“好久不見,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

“我確實離開了一段時間,剛好最近我回來了。你有話直說。”

“我想請教你一件事,就是……”安塔克猶豫了,他想起給尼瓦拉的提醒,可是現在他不正是要把她的秘密泄露給這個自己也不清楚底細的人嗎?

“你是想問那個女孩兒的事嗎?”

安塔克震驚于斗篷男子的料事如神,鬼使神差的,他覺得說出的話已經收不回,只能繼續問道:“如果一個人不需要學習就會施法,請問……”

“第一種可能,有一位她們家族的長者,使用神魂傳授她神法術;第二種,有可能神改變了她授予神法的方式,在授予神法力的同時,將神法使用的咒語陣法一并告知了。”

“聽起來很玄,但似乎兩種都有可能。”

“嗯,還有第三種……”陰郁男子幽幽的開口,他將枯瘦的手無力的向前伸出,仿佛要抓住空氣中的什么東西,又好像是在嘗試梳理思緒,隨即他又將手放下,仿佛自己也有些遲疑。

“還有什么?”安塔克好奇的問道。

“不,應該不會,那種可能性很小,而且不可能是女性。”他轉過身去,“總之,這個女孩很特別,請你保護好他。”

“什么,請我,你這話說的……”安塔克對這個世外高人突如其來的客氣語氣,有些不知所措。

“快回去吧,你要小心,她的敵人似乎非常強大,不過神的安排確實很有趣,偏偏把他送到了你這個半人半魔的家伙身邊。而你卻可能是她最可靠、最有力的伙伴。”

“唉,我就想平平安安做個人,怎么那么難,這影還沒死,又來個一身麻煩的公主。”

“哈哈,你要相信神的安排,他們喜歡有趣的沖突。”說完一陣黃沙吹起。月光將斗篷男子映得朦朧,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我還是傾向于第一種。”安塔克自信的點點頭,說完也離開了。

遙遠的核心國中,一片連綿的山巒中有一盞柔和的燈光,那是天機院的啟智神光。天機院在眾山環繞的一片高地之上,夜晚的時候,天機院的上空就會有一個環狀的大光圈散發出白光,啟迪人心。天機院占地方圓百里,其中樓閣殿宇均為木質結構,雖氣勢恢宏但簡約明快,所有的建筑均無過分修飾。

在天機院北院的一處小院落的一間木屋內,一個高大的男子跪在地上,座上一位白發長須老者。老者頭戴仙人冠,手持拂塵,面色紅潤,最咧開一笑,少了顆門牙,另一顆斷了一截,其余牙反而齊整。

“駱,那一對姐弟離開索納羅國,至今多長時間了。”

“9月有余。”

“不知道怎么樣了?”

“您想讓我去嗎?”

“哈哈哈,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你要是無事,可以去看看,也順便出去玩玩。”

“那我不去了。”說罷便要走。

“哎哎哎,臭小子,我還沒說完呢。”

“今天的功課還沒完成,剝了999顆,還差1顆,長老馬上要檢查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停下腳步。

“你明天就出發,看看他們我才放心。”

“塞倫蒂卡也就罷了,那魘都的本部把他扔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駱一邊走一邊說著。

“哎哎哎,混球,你非讓我老頭子費勁兒跟你喊,你回來,我算出來了,他在萬枯海彼岸,千年寒壁之上!!!咳咳咳”老頭子喊得聲嘶力竭,駱已經離開院子了。

“領命。”駱的聲音穿透了夜空在天際回蕩。

“這個臭小子,直到千年寒壁在哪里嗎?萬枯海他能越過去嗎?我還想給他個渡海的法寶的。他這是隨了誰了。”

天機院的夜空,一道銀光在云端炸開。一粒松子仁兒從云中落下,掉落在石臺上一堆剝好的松子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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