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海
- 雙城:開局一把飲血劍
- 起來吃夜宵
- 4048字
- 2024-12-18 12:57:21
看到少女在海水中瞎撲騰,潘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雙方隔著幾米遠,他親身示范了一下正確的劃水姿勢。
“看到了嗎?手臂要這樣,身體要放松。”
金克斯學得很快,也可能是真的很想揍他,纖細有力的雙臂很快便掌握了劃水的竅門,身形猛地竄出一大截。
潘急忙后退,拉開距離,同時微笑著提醒道:
“還有腳,別忘了踢水。”
他宛如一名游泳老師帶著一名爭強好勝的學徒,不時從旁點撥,指出金克斯游姿中的錯誤動作,不時親身示范一下正確姿勢。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時間倏忽而過,他這個老師雖然沒有藏私,可謂傾囊相授,卻始終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金克斯向來是火爆的執拗脾氣,發誓追到他非掐死他不可,在少女鉚足了勁拼命追趕下,速度倒是越來越快,姿勢也是愈發順暢了。
潘一個猛子扎入水中,轉眼便逃到十余米外。
“看好了,再教你一個姿勢,這個叫做蝶泳。”
他仿佛完全看不到少女眼中憤恨的怒火,悠閑自在地演示新的泳姿。
金克斯咬緊牙關,突然沉入水中,拿出全身力氣,奮力向他游去。
此刻,潘恰好身處水下,借著穿透海底的銀色月光,看到少女不斷靠近的身姿,忽然忘了躲避,他瞧出了金克斯的體力所剩無幾,心想是時候停止無謂的追逐游戲了。
金克斯很快逼近他的面前,毫不遲疑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使勁扼住他的咽喉。少女果然說到做到。
潘一時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為好,有那么一秒鐘,他打算假裝露出很難受的樣子哄哄她,可惜的是,金克斯的力氣雖然不弱,手下也沒怎么留情,但對潘而言和嬰兒撓癢癢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索性便任由她掐個夠,不過他突然伸舌頭的舉動顯然是演過頭了,氣得金克斯面色漲紅,發現自己費勁了半天,對方像沒事人似的,自己卻喘不過氣來了。
身處海底絕不是鬧著玩的,金克斯激動之下,猛然嗆了一大口水,又兼渾身脫力,肺部難受至極。潘提前發現不對,立刻掙脫她的手,攬住她的身子迅速浮上水面。
她此刻已徹底沒了力氣,只能任由潘將她拖回船上,吐出肺中的積水,少女仰身躺在船首的甲板上,雙瞳倒映著星空,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潘看了她一會兒,察覺她情緒暫且穩定下來,便開始動手料理烤魚。
船艙里提前備好了燒烤工具和醬汁配料,他依次取出,做好準備工作,檢查了一遍,然后用飲血劍迅速處理好適才釣上來的大魚。
金克斯不知何時收回視線,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舉動,濕漉漉的藍色長發在身下的甲板上披散開來。
潘忽然回過身,與她目光交匯,此刻少女眼中已經沒有了憤怒,也許是璀璨的星空撫慰了她的情緒,少女清麗的面容上一片平靜,蒼白的肌膚近乎透明,披散的濕潤秀發為她增添了一抹平日罕見的嬌艷。
“很快就能吃了。”潘愣了許久才開腔,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從船艙的收納箱里找出一條白色的干毛巾,遞給金克斯:“別凍感冒了,簡單擦一下吧。”
金克斯慢了一拍才有氣無力地接過毛巾,隨手覆在臉上,然后便一動不動,仿佛累得連手指都不愿抬。
片刻后,烤魚已是外焦里嫩,抹上調配好的醬汁,連潘自己都挑不出毛病,堪稱平生得意之作。
他來到金克斯面前,見她還沒有掀開毛巾,便舉起烤魚在她臉上晃了晃,食物的香味對一個饑腸轆轆的人會有何等誘惑力,他很快便親眼見識到了。
當金克斯一把揭開毛巾,伸手奪過他手中的烤魚大快朵頤時,潘不由得啞然失笑。
“慢點,注意魚刺,雖然我清理過了,但也要稍微注意點。”
少女充耳不聞,連一句謝字也不說,故意無視他,似乎還在鬧情緒。
“哦,對了,忘了恭喜你。”潘微微一笑,“恭喜你學會了游泳,這條烤魚便算是你學成的獎勵吧。”
金克斯終于有了反應,一邊咬下魚肉在嘴里大嚼,一邊向他怒目而視。
潘忽然蹲下身子,沖她面露微笑。
“以前還沒發現,其實你長得蠻可愛的嘛。”
“閉嘴!”金克斯好像很不喜歡被人品論外貌,氣得背過身去,決定再也不理他。
潘情知失言,不過他向來心直口快,習慣了有話直說,一時自討沒趣,卻也并不后悔,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他取來一瓶提前備好的清水放到金克斯身后,給她吃飽后補充水分,然后也學著她剛才的樣子,仰躺在甲板上,伴隨著微微起伏的海浪,注目著頭頂的星空。
這里雖然和雙城一海之隔,直線距離并不遠,但壯闊的海面與璀璨的星辰,會給人一種俗慮頓消的愜意感,沒有喧囂,也沒有灰霾,儼然兩個世界。
潘找到這里后,立時便認為此處是最適合放松心情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金克斯咀嚼的聲音變小了,突然打了個噴嚏,潘趕忙起身。
“你別凍感冒了。”
“不用你管。”金克斯把魚骨頭拋入海中。
潘不太放心,把她扔到一邊的斗篷繼續拿給她,又望了望未熄的火爐,忽然想到了取暖的方法。
“趁著火還沒滅,你可以脫掉濕衣服烤一下。”話剛出口,他便察覺到有些不妥,金克斯肯定不愿意,連忙咳嗽了一聲,“我保證不會偷看,如果你實在害羞,那就算了。”
金克斯剛想發火,但潘的一句話意外起到了激將的效果,少女氣不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迅速解開黏在身上的濕衣服,以示自己不拘小節,絕非害羞。雖然她緊跟著就抓起斗篷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潘準備伸手拾起她的衣服,卻被金克斯先一步制止,兩人同時把手放在濕衣服上。
“你干嘛?”金克斯神色戒備地瞪著他。
潘瞟了一眼她伸出斗篷的纖細手臂,略顯訝異地抬起視線。
“我來幫你烤衣服方便點吧,還是說,你想自己來?”
金克斯似乎在心里做著考量,猶豫了一會兒,不情愿地慢慢松開了手指。
潘笑了一下,拿起濕衣服后,用飲血劍當做晾衣桿,放到火爐上面,一手舉著,專心烤起了衣服。
“金克斯,手臂上的紋身是你自己畫的嗎?”他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轉頭朝身后瞥了一眼,發現金克斯一直在盯著自己。少女纖瘦的身體裹在斗篷里愈發顯得嬌小,睜著一雙玫紅色的大眼睛,看起來就像一個文靜靦腆的小女孩。
當然,他知道是錯覺,可他隱約有一種感覺,自己并沒有真正了解過金克斯。
自始至終,他看到的只是少女面對外人的偽裝,不過這一點,換成其他人也差不多。
只有涉世未深的孩童才會完全展示自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與評價,但那更多源于單純與無知,而且只有自幼長于溫室的花朵,才會肆無忌憚地綻放,殊不知過分惹人注目也會招來惡意。
生于底城的孩子早早便體會到了世道的艱辛,為了保護自己,她們只能逐漸學會背上堅硬的殼。
“你干嘛要多管閑事?”金克斯轉開了視線,望向幽暗的海面。
她故意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備姿態,或許只是不懂得如何接受他人不含雜質的善意。
潘的目光澄澈冷靜,仿佛可以洞穿人心,雖然不愿承認,但金克斯害怕和他長久對視。
從他的眼中,金克斯時常能看到過去的自己,那個弱小無助的小女孩。可她已經不愿回首過去,她知道一切都已無可挽回,無論是那些逝去的人,還是形同陌路的摯親,往事早已如煙,回憶無處安放。
“你就當我是天生愛多管閑事吧。”潘笑著說。
“這算什么回答,你是笨蛋嗎?”
“有時候,當一個笨蛋也挺好的,至少能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金克斯陷入了沉默,半晌后輕聲嘀咕了一句“果然是笨蛋”。
“不過在我看來,你有時候也和笨蛋差不多。”潘忽然語出驚人。
金克斯不由瞪圓了眼睛:“你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說,一個成年人應該學會調整自己的情緒。”潘煞有介事地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哦對了,你現在還是個孩子,遇到一些坎坷肯定不好受,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我不是孩子!”金克斯憤怒糾正。
這時,潘的腦海中驀然閃過一段電影臺詞,脫口便說了出來:
“人生總是這么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總是如此,里昂面無表情地答道。”
他故意用兩種語氣模仿了這段臺詞,多少有些滑稽,金克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里昂是誰?”
“一個外冷內熱的專業殺手。”潘擺了一個酷酷的持槍姿勢。
金克斯挑了挑眉,接著問道:“那問這句話的是誰?”
潘努力捕捉著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記憶片段,然后答道:
“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孩。”
金克斯點了點頭:“原來你還會編故事。”
“你想知道他們后來怎么樣了嗎?”潘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聽聽也無妨。”金克斯好像不感興趣似的,沒有介意他擅自靠近。
“最后,殺手死了。”
“為什么?他不是專業殺手嗎?那應該很厲害才對。”金克斯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
“很顯然,他遇到了棘手的麻煩。”潘無奈攤手,表示惋惜。
“那個女孩呢,也死了?”
“那倒沒有,女孩最后迎來了新的人生,因為里昂犧牲自己保護了她。”
“哼,真是個無聊的故事。”金克斯不滿地撅起嘴巴。
“沒辦法,我看到的故事就是這樣發展的。”
“如果讓我來編,一定會重新寫個更棒的結局。”
“哦?能說給我聽聽嗎?”
“首先……”金克斯當即展開頭腦風暴,興致盎然地為兩個角色譜寫全新的故事,聲情并茂,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心中的完美結局。潘在一旁耐心地聽著,不時提出一些獨到的見解,補充故事中的枝葉脈絡,使其更加豐富精彩。
聊得越來越投入,金克斯竟然忘了此刻僅披著一件斗篷,突然起身,擺了個痛擊敵人的攻擊動作,不料系繩松脫,斗篷滑落。
場面頓時尷尬極了,雖然潘及時轉頭避嫌,但他視力極佳,難免還是窺見了少許不該看的。
一時間落針可聞,金克斯飛速抓起斗篷,臉色通紅,繼而惱羞成怒,望著潘的目光簡直想殺人。
“衣服已經烘干了,你快換上吧。”潘急忙指著串在劍身上的衣服,轉移少女的注意力。
金克斯果然看向了自己的衣服,暫時顧不得生氣,但還是心里憋著火,冷聲道:
“你閉上眼睛,敢睜開,我就殺了你!”
潘識趣地將身體挪到小船邊緣,保持安全距離,給金克斯留出換衣的空間,隨后閉上眼睛,但金克斯仍舊不放心,一腳把他踢入海中。
他在海底潛了十分鐘,估摸著時間夠了,便浮上水面。
“回去吧。”金克斯看到他露頭,便立刻說道。
她已穿上了烘干的衣服,重新編好了辮子,潘回到船上,兩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剛才的事,當做無事發生。
潘啟動小船的發動機,朝著陸地駛去,隨著岸上的燈火逐漸清晰,那是高高在上的皮爾特沃夫,即便正值深夜,依舊四處亮著燈。
金克斯眺望著那座城市,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忽然看到懸空的日之門發出光芒,一艘外形特殊的飛艇隨即出現。因為距離過遠,她瞧不真切,但隱約覺得那艘飛艇形跡可疑,不像是尋常的運輸商船。
潘也注意到了日之門處的異常,他記得船里備有望遠鏡,俯身摸索了一下,很快便找了出來,將其遞給金克斯。
“是諾克薩斯的運輸船!”金克斯舉起單筒望遠鏡,一眼便認出了飛船上的特殊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