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一愣，沒有想到李萍居然會問她這樣的話，不由笑了笑，沒有任何猶豫地搖頭道。
“當然不，我家寶貝每天都很漂亮！只是今天要比平常更漂亮了一些！”
邊上的伴娘團也在對著李萍道：“就是就是！萍萍你今天要比平常更漂亮！今天真的超好看的！”
“真的嗎？那么回頭照片拍出來不好看，我可要找你們算賬了！”
李萍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地對著她的伴娘團開玩笑道。
眾人聽到后立刻大笑起來，屋內傳來一陣歡快的氣息。
李母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自己的女婿到來還有一段時間，因此便對著李萍道。
“這樣，你們先在屋子里玩，我先下去看看情況，給你們弄點吃的墊墊，你們要吃什么？”
“我要雞蛋餅！我聽說瓢城的雞蛋餅特別好吃，我還沒吃過呢！”
“我弄個豆漿油條就行，謝謝阿姨了！”
“我要魚湯餛飩！我聽萍萍說了好久她老家的魚湯餛飩，饞了特別久！”
“……”
眾人七嘴八舌地對著李母道，李母笑著一一答應，隨后看向李萍，對著她問道。
“那么你呢？你想吃點啥？”
李萍搖頭：“我就不吃了，弄點茶就行，我怕等下吃飽了，把衣服撐變形了。”
李母用力搖頭：“身材哪有那么容易變形！再說了，早飯是人一天中最為重要的一頓，怎么能不吃！就算你不想吃，你也得要墊墊肚子，今天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說不定忙到晚上都不一定有機會吃上一口！這個事情我比你清楚！”
說罷，李母沒有任何拒絕余地地對著李萍道。
“這樣，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面條來著？我去給你下那么一小碗，不多，一口的量，肚子里有點湯湯水水的，今天才能有精神！”
李萍無奈：“媽……我不想吃！”
“你別撒嬌，你沒結過婚你不知道今天有多累！我可不希望我家寶貝回頭在婚禮上餓暈過去！”
“哦……”
看到自己犟不過自己的老媽，李萍只能老老實實地點頭，任由自己母親推門離去。
等到門關好后，她才看向身邊的閨蜜，無奈一笑。
“沒辦法，我媽就是這樣，有時候特別犟，不聽我的話。”
“沒有沒有，阿姨挺好的。”眾人立刻道。
李萍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對著眾人笑著擺手。
“算了，不說那么多，回頭等我媽把早飯端上來，你們一定要嘗嘗看我們本地的早點，肯定會讓你們一飽口福！”
“我聽萍萍你說過好幾次了，一直特別饞，這次一定要吃個飽！”
“就是就是！每次回校你都說什么這些東西只能當地吃，不肯給我們帶，哼哼，這下你逃不掉了！”
“所以我們過幾天婚禮結束了，去市區逛逛嗎？我聽說本地的早茶也挺有名的！”
“……”
眾人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看上去，她們對接下來的婚禮以及早飯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李萍則是走到窗戶邊，將關著的窗紗掀開一角，看向底下正在吹奏的方景，以及正在跟自己老爹閑扯的方端隆，不由陷入了沉默。
邊上的眾人看到李萍不說話了，不由得擠到她的身邊，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很快便看見了那正在吹嗩吶的方景。
其中一人不由開玩笑道。
“這個小帥哥好帥啊，怎么？李萍你看上他了？這可不興看啊！”
“怎么可能？這個小屁孩比我小七八歲呢！說不定毛都沒長齊，就算我老牛吃嫩草，怎么可能跨越七八歲去吃？”
李萍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閨蜜，然后指了指方景，對著眾人道。
“我只是很好奇，他這個嗩吶是從哪學的，這個年紀吹的嗩吶，我記得比我們當年隔壁班的那位，音表的，吹嗩吶的好像要厲害好多吧？”
“音表吹嗩吶的？你是說隔壁老王？”
李萍剛剛一說，邊上那人便瞬間明悟了過來，不由道。
“李萍，你真的感覺他比老王厲害嗎？我記得老王是什么什么傳人來著，在學校的時候拿了好多獎，畢業后就考入國家大劇院了。”
“老王他是背后的資源多，他吹得一般，如果真的說起來的話，我感覺蘇娘娘他吹的更強。”
“說得也是，不過蘇娘娘他大學畢業跑哪去了？”
“不知道，他雖然吹得厲害，但是考編的時候失敗了，沒有能力留在京城，現在大概在老家吧？”
“雖然蘇娘娘有點娘娘腔，可他的實力是真的強，全年級專業成績第一吧我記得？我之前聽過他吹一次，那個聲音是真的，特別的透！”
“確實，不過蘇娘娘他混得確實好！我剛好有蘇娘娘的微信，我記得上次看他朋友圈，好像是跑到武城的民樂團去了，現在是那個樂團的管樂首席！”
“真的嗎？”
眾人不由驚呼，隨即望向正在樓下吹嗩吶的方景，臉上的好奇更為濃郁。
“那么他比蘇娘娘還要強？”
“你們聽聽就知道了，在這個地方說什么……”
李萍看著自己的閨蜜有些無奈，伸手將窗戶玻璃拉開。
嘩……
夏日清晨的涼風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意吹入屋內。
空氣中的魚湯味，乘著那干凈透徹的嗩吶，與窗紗共舞，環繞在眾人的身邊。
伴娘團的眾人聽到耳邊的音樂，整個人頓時愣住。
剛剛隔著玻璃聽的并不是特別清晰，畢竟李萍家的窗戶專門做了隔音。
但是現在。
在窗戶打開的那一刻。
聽到耳邊方景所吹出的音樂。
她們愣住了。
作為一群在京城上大學，學音樂學了四年，甚至幾乎每天都有音樂會聽，沉浸在音樂之中的音樂生。
她們對于音樂的敏感度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上上。
她們知道什么樣的音樂是好的，什么樣的音樂是差的。
因此，她們非常確定一點。
此時此刻她們所聽到的音樂，就算放在京城，放在她們聽了那么多的音樂之中，也絕對能算得上是優秀！
能超越耳邊這個音樂的，她們感覺可能也就只有一些大師過來的交流。
也就只有那些大師，才能比得上下面這位正在給她們閨蜜，李萍，吹紅事的這位小屁孩。
說實話，如果這個吹嗩吶的并不是她們所聽到的這個小屁孩，而是邊上那位仙風道骨，穿著一身長袖，正在跟人聊天的老頭，她們反而不驚訝。
畢竟民樂這種東西，誰都不知道從哪就能有個傳承慢慢傳承下來。
但是問題是。
現在吹出這個音樂的，居然是那位小屁孩？
這個就有點離譜了。
她們也算是在華國音樂的最高學府，華國音樂學院……
好吧，不算是最高學府，加個定語，華國民樂的最高學府，華國音樂學院。
她們也在華國音樂學院學上了四年。
雖然她們要么是音表鋼琴，要么是音表聲樂，再或者是音教鋼琴。
但是她們見到的，民樂搞的好的天才可不要太多。
然而在華音里面的那群人，能超過方景的……
她們到現在一個沒有聽過。
她們不由得看向李萍，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不是李萍，他誰啊？吹的這么牛逼？”
“我感覺不是比蘇娘娘強，我感覺可以碾壓蘇娘娘誒！”
“蘇娘娘是我們那一屆最厲害的，我記得前面或者后面幾屆……好像也沒有能超過這人的吧？”
“強！真的強！雖然不是同個樂器，但是我感覺比我選修的那位老師強！”
說話的這位是主專業聲樂，輔修了小號的女生。
雖然小號跟嗩吶的吹奏方式天差地別，但是這兩者都是要用氣的。
都講究一個氣息流暢。
因此那女生便將方景跟她們的老師比了起來。
“如果單純討論氣息的話，我感覺他的氣息絕對能進我們學校當個老師！”
“唔……我感覺還差點，但是也差不多了！”
“可能是我聽得少了，說真的，我感覺這個確實不錯！”
“跟聽得少聽得多沒關系，我男朋友就是吹嗩吶的，我直接說了，我男朋友的嘴巴，活不行！”
“啊？這這這……這對嗎？”
“我感覺車輪從我臉上碾了過去嗚嗚嗚……”
眾人嬉嬉笑笑地又開始開起了玩笑。
李萍聽著也笑了起來。
等眾人笑的差不多后，李萍這才開口道。
“他叫方景，他爺爺是方端隆，他家里是搞樂隊的，民樂隊，之前主要經營的是喪樂，不過最近好像也在搞紅事了。”
“不是李萍，你怎么了解的這么清楚啊？還有，為什么會在紅事的時候請白事樂隊，這太不吉利了吧？”
李萍攤手：“沒辦法，人家說要請這個，說人家演出的厲害，我能怎么辦呢？”
眾人聽到后不由點頭：“演出的厲害，這個確實，他演出的確實很強。”
眾人就那么圍在窗戶邊上，看著窗戶下面方景的演出。
一邊看，一邊聊。
從天南聊到海北。
從這一次要過來的新郎，聊到個人生活。
甚至在聊等下怎么堵門。
不得不說。
方景的演出確實牛逼。
一點都沒有其他地方紅事樂隊的那種亂七八糟的躁亂。
他的喜慶，是真的喜慶。
干干凈凈的喜慶。
紅紅火火的喜慶。
熱熱鬧鬧的喜慶。
這個喜慶里面該有的都有，但是唯獨沒有亂。
聽得讓人非常舒服。
甚至想要就這么坐在窗邊，一直這么聽下去。
而方景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頭頂的窗戶已經被打開。
也注意到了李萍，還有她的一些伴娘正坐在那邊聊著什么。
具體聊什么，方景不知道。
但是方景很清楚，那群人絕對有聊過自己。
這個不是自戀。
而是誰家好人不聊他的時候，還對他指指點點的。
方景將自己的視線收回，盡可能不去看頭頂李萍等人的交流。
他看向遠處正在吸面的方端隆，對自己的爺爺露出一個試探性的眼神。
按照自己爺爺說的，等時間差不多，他就可以開始準備演奏鷓鴣飛了。
他感覺現在這個時候就是給李萍演出的最佳時候。
人家李萍正在這邊聽自己演出呢。
如果再往后，說不定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然而方端隆卻只是搖頭，讓方景稍安勿躁，先吃點早飯墊墊肚子。
對于自己爺爺的操作，方景不置可否。
反正這個曲子的演出是自己爺爺要求的，自己就是按照自己爺爺的要求去吹，所以一切聽自己爺爺的就行。
方景等幾位師傅吃完早飯后，便也將手中的嗩吶放下，走到人廚房邊，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
不得不說，現做的魚湯是真的鮮亮。
稍微加上一些胡椒粉，稍微抿上那么一口，整個人的肚子便暖暖的。
早起以及演出的疲憊頓時消散，一天的活力瞬間涌上了心頭！
果然，吃魚湯面還是得要吃現做的。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大早上四五點就爬起來，去等頭湯喝。
這玩意是真好吃啊。
方景極為舒暢地吃完早餐，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準備繼續演出之時。
不知何時，頭頂李萍打開的窗戶已經關閉。
對此，方景不由得聳了聳肩，暫且將鷓鴣飛的演出拋在腦后，開始繼續給人演出一些網絡上的流行作品。
畢竟……
來得人已經很多了。
此時此刻，屋子里的人氣已經有一股沸騰的感覺在其中。
所有人都在那邊聊天聽曲，等待著婚禮流程的開始。
也有一些人過來跟方景等人聊，問他會不會演出一些流行作品。
總是聽那些傳統曲子沒啥意思，聽流行曲才過癮。
作為一名臨時的“職業”樂手，方景自然而然不會拒絕顧客的要求，直接給他演奏了出來。
屋子里的熱鬧氣氛頓時再上了一層樓。
農村里的眾人可能對于那些傳統作品，什么三六，行街，鷓鴣飛啥的沒啥興趣。
但是對于什么嗩吶版的《學貓叫》《APT》《離人愁》等作品，那叫一個喜歡。
直到一輛樸素的公務車停在了屋子的門口，陳柏渠帶著陳材，以及另外一位中年人從車內走出。
屋內的氣氛這才稍微有所緩解。
李響欣也在這時從邊上嗑瓜子的狀態走出，快步走到陳柏渠的身邊，笑著伸手道。
“陳老爺子，您來了，我們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