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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盞三百年不滅的古燈(19)

  • 一個人的精神聊齋
  • 秋水長空.常在
  • 5584字
  • 2025-01-07 19:11:03

馬家老婆子的態度到底變化了,于新南立刻就意識到,今天這筆生意要做成了。老板又怎么能看不出馬家老婆子的心態變化。

老板說,大娘,我聽你的,再加加,二萬一,不能再加了。馬家老婆子說,加一千兩千就不是做生意的,你們這還是蒙我。

老板說,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己經是盡心了。大娘你要還是漫天要價,東西也不叫看一眼,咱們還是談不成了。

馬家老婆子就開心笑,說,老板,就看你這個態度,我同意你們相東西了,我開門。看完了我家的老物件,你一準不會再說我老婆子是胡攪蠻纏。來吧。

馬家老婆子拿了鑰匙,打開了小屋子,幾個人都跟了進去。老板的眼亮了,老物件果然太應人了。老板說,小劉,小常,咱們一起動動手,把老家俱挪個地方,好好看看,好好研究研究。

于是,三四個人小心翼翼動起手來,老板上下前后左右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信了老物件沒有一點毛病。

老板說,大娘,我再加三千,兩萬五,再不能加了。我們也是得看到利潤的,要是大娘一定要吃干抹凈,我們就沒的談了。

馬家老婆子果然厲害,不討價還價了,反到笑著說,老板,你說做生意就得看到利潤,這話我相信,也是個事實。我想問你,二萬五的出價,你買了去,能看到多少利潤?

老板心里說,這老婆子的心眼可真夠多,我得給她個說法。老板說,大娘,從你家到我家,有多遠的路程你知道么?這路上需要多少運費,你知道么?我這兩個朋友來幫忙,能白幫么?小于不賺上一點,能行么?大家都要吃飯都要生活,那兒不需要花錢?三千兩千的能花費下來么?錢從那里來?難道不都得從這件老物件的利潤里踢出來么?

馬家老婆子說,老板,你說的我都信。我只問一句,我家的老物件要值不到那么多錢,你又怎么會買去呢?

老板煩上來了,這老婆子這么難纏,如果一味地跟她講道理,只能越講她越有理,越理不清楚。老板決定再不講一句道理了。

老板說,大娘,時間不早了,我只問二萬五生意成不成,不成,我們走人。馬家老婆子一看老板的態度變了,自己的態度跟著也變了,變得軟下來了,笑說,老板,再少加加吧,咱們不搞了。

老板說,真不能加了,咱們走吧。便做出要走的樣子。于新南當然知道這是做樣子,就配合著也做樣子。馬家老婆子的心態終于崩塌了,忙說,別走別走,你們買去吧。老板笑了,說,大娘,你要早這么痛快,咱們不就早完事了。

馬家老婆子家這件老物件,扯了幾個月的皮,到此終于圓滿畫下句號。

于新南再次來到石磨莊村,再次去了陳瑞虎家里。陳瑞虎看見于新南走進來,以為又是來和他磨嘰古董的,便等著于新南說話。他家里確實還有東西,但出不到價位,那是買不去的。

于新南笑說,陳大哥,你好呵,我又來了。陳瑞虎說,我家兩扇門都開著,怎么能不叫人來。你是又來收古董了吧,我家可是沒有了。

于新南坐下來,給陳瑞虎一支煙,然后才慢條斯理說,古董呢,你有,你賣,我就買。你要說沒有呢,那就是真沒有了,我們就坐下來聊聊天,什么事都不做,怎么樣。

都是本地人,都說著相同的口音,在他們村里,也就像在他們村里一樣,只當是鄰里互相串門,聊吧。陳瑞虎說,只要你費得起時間,聊唄。

于新南就笑,說,好,咱們好好聊聊。說著話,打開包,就把那盞豆燈取出來放在桌上了。陳瑞虎的腦子轉了一圈,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是不想要了,值不了錢,退貨來了么?等著于新南說話,看于新南還能說出什么話來。

于新南說,陳大哥,還認得你家這盞燈么?陳瑞虎說,是我賣給你的,怎么啦?于新南就想跟他好好兜個圈子,賣個關子,叫他心里多些啞謎。于新南說,你要仔細看看,要看好我是不是調包了,你可虧不起。

陳瑞虎想,這么一件垃圾東西還能賣出個什么好價來?難不成能賣個天價?要真能賣個天價,你收古董的怎么可能再拿回我這里來叫我看?難不成你是來耀炫本事惹我眼氣的吧。陳瑞虎說,東西我己經賣給了你,虧了掙了,我還能后悔不成。你就說這東西現在有人出到十萬八萬了,我也不能拿回來了呀。

于新南開心一笑,說,陳大哥,爽快人,說得好。今天我又過來呢,當然不會做反悔的買賣。說心里話吧,你現在就是給我十萬八萬,我都不會叫你再買回去了。

于新南這么一說,可就把陳瑞虎說得真蒙圈了,這于新南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呵!

陳瑞虎說,你什么意思?我真聽不明白了。于新南說,陳大哥,你聽不明白就對了,你要真明白過來,這件寶貝,你恐怕還真不會賣給我了。

陳瑞虎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又一肚子的腹稿,也想不明白今天這個于新南到底再打的什么主意,居然不是磨嘰古董來了。

于新南說,陳大哥,我是會察顏觀色的,知道你真的聽蒙圈了,我就不逗你了。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和你兜兜我今天的真正來意吧。我既然賣下了這件東西,就算值不了錢,也不會再退還給你,天下沒有這么做生意的道理。

陳瑞虎說,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新南說,我想問明幾件事情,就需要陳大哥不哄我,實打實的說出來。陳瑞虎似乎猜到了于新南要說什么了,思考著說,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不說假話。

于新南說,好,那我就問了。第一件,我想知道你家和陳兔兒老人家,還有陳遺寶家,有多近多遠。兜了半天圈子,打了半天啞謎,原來于新南就想知道這個?陳瑞虎半信半疑。這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又有什么不可說的。陳瑞虎說,你要問這個呀,沒什么不能告訴你。

陳瑞虎說,我們都是清朝年間陳鳳鳴大東家的后代,只不過分支上復雜了一些。血脈延續到今天,陳兔兒和陳遺寶家最近,我們家和這兩家人又要遠上一些了。他們是陳鳳鳴先人的最直系的后代,我們是陳鳳鳴弟弟的最直系的后代。

于新南點頭,又說,這第一件呢,我聽明白了。再說第二件吧,我知道你們老陳家的祖墳很多,你知不知道你們陳鳳嗚兄弟們先人的祖墳是那一片墳地?

陳瑞虎一下子就警惕起來了,說,你問這個干什么?你們這類人是想盜墓吧?這主意是不是也打得太惡毒了?還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后輩身上,真是無法無天。收古董的,你走吧,今天我不難為你。可是別讓我們陳家人發現了你們,到時候把你送進監獄去,可別怪我們無情無義。

于新南放聲哈哈大笑。

陳瑞虎說,你笑什么?是不是太狂妄了?也不怕這會兒我就暴揍你么!

于新南坐得穩如泰山,收斂了笑臉說,陳大哥,你耐著心兒聽完。如果是我說得有問題了,你現在就把我捶死在你家院子里,我都不出一聲長氣。陳瑞虎說,那好,你說,說得不是了,你就別怪我不客氣。

于新南坦然自若,胸有成竹,說,我現在就說第三件事吧,可是你告訴我的,千萬向我保證的,這盞古燈是你家里祖傳下來的,你還承不承認這是你說過的話?陳瑞虎說,是呀,這話是我說過的,怎么啦?

于新南說,陳大哥,別動怒,承認你說過的話就好。我現在要告訴你,這不是一盞祖傳的古燈,而千真萬確是一盞出土的古燈,我是經過行里人認真鑒定了的。于新南要詐陳瑞虎了,我就問你,你知不知道,古玩自己還說話,會證明自己的身份?

陳瑞虎沉靜下來了,緊急的思考著這個收古董的到底是什么用心?為什么今天跑過來就要專門和他說上這么一篇話?當然他的心里是踏實的,沒有干過任何對不起祖宗的事情,心虛什么!要說對不起,就說那個時代的不得己吧。

陳瑞虎說,就算你說對了,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就算不是我家祖傳之物又怎樣?

于新南盯著陳瑞虎的表情變化,風起云涌,如果接下來的話兒說得不得體了,是要起沖突的,當下兒必須把陳瑞虎的怒火按下去。

于新南說,陳大哥你別把事想大了,把人想孬了,我可是實打實來給你講你家先人的榮耀的。只是因為你一直不說實話,我才不得不來澄清事實。

于新南說,陳大哥你先聽聽我說得對不對,然后再來處置我好不好?陳瑞虎說,我就耐著性兒聽你說下去,說不好了,你可當心著。

于新南說,好。首先我要告訴你,這是一盞出土的古燈,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出土于你家先人的墳地。其次我要聽聽你說說,你家先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說說這盞燈能在墳墓中照亮三百年。再其次,我想和你一起回顧一下那個平墳的年代,是什么人平了你家先人的墳墓?

于新南把話說到這里,己經把一切都說透亮了,剩下來的便只有痛苦的回憶。陳瑞虎的記憶又回到那個年代,村里人要平他家的祖墳,他們陳家人不愿意又能怎樣?

陳瑞虎痛苦地說,收古董的,你說得都對,這是我先人墳墓里的燈盞,我當時看著很心寒,就把這盞燈收拾到家里來了。我一直都怕看到這盞燈,一直都放在角落里。時過境遷,我的悲傷終究還是被時間洗涮去了。直到你來收古董,我才想起了它,才賣給了你。

陳瑞虎擦了一把眼淚說,我是陳家的子孫,怎么能沒聽說過祖先的故事。只是我也不知道,這盞燈是不是就是口口相傳的故事里的那盞燈,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說的是那代先人的故事,也說不清當年平的是那代先人的墳墓。

于新南說,陳大哥,不要悲憤,你來看看這幾個字。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這說的可能就是你家陳鳳鳴那一代東家啊。你們陳家的那一代先人,是你們陳家歷史上干得最出色,干得最漂亮,干得最輝煌的先人。很可能就是那一代先人中,不知是那一位先人,在彌留之際留下遺言,要特制一盞長明燈隨葬。特制二字,使后世人產生了誤會,認為就應該是怎么樣怎么樣的一盞豪華的古燈,初不知說的就是這么八個字,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這盞古燈可以在墳墓中長明三百年么?當然不能,也當然能,那是一種人性的光輝,一種永遠能照亮天地的精神啊。

于新南說,陳大哥,我今天來,就是要你證明,這盞古燈是出自你家先人墳墓中的寶貝,你已經證明了。雖然我們都還是不能說清楚是那代先人的墳墓被平了,沒關系的,只要能證明是你家先人的東西就行了。現在,陳大哥,我想問問你,你還想不想再賣掉這盞古燈了?

陳瑞虎說,東西我己經賣給了你,怎么能反悔。你替我們陳家先人好好保存吧,我代表我們村所有的陳姓人家謝謝你。

陳家祖墳里隨葬的長明燈算是真相大白了。于新南還不能回去,他還要去再見一個人,那就是陳兔兒老人。但是于新南沒有料到,世事無常,只是瞬間風云。

于新南走進陳兔兒老人家院子里,卻沒有看到這個老人在院子里曬太陽,以為去村上溜達去了。于新南喊了一聲有人么?沒有人應他,走進屋里才看到,陳兔兒老人的老伴在那兒坐著,想著什么事兒出了神的樣子,看到一個人走進來,才激靈一下醒過來。

于新南還沒有感覺出任何的異常,當然看到了老人是走神了。能叫一個人想得走神的事多著呢,未必就是家里發生什么事了。但這回于新南碰上的,還真就是陳兔兒老人出事了,他老伴是憂心忡忡的呢。

于新南說,老人家,還認得我么?老人家看向于新南,她當然認出來了,這不就是前些日子來她家里收古董,還和她家里的在院子里熱熱烈烈聊了一上午的那個小伙子么。老人家神情淡淡地說,我認得你的,又來收古董了?

于新南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便追問了一句,老人家,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村里有醫生么?我去給你叫個醫生看看吧。老人家這才說,不是,我沒病,是我家老頭子病了。

于新南也沒當回事,以為說幾句安慰話就好了。于新南微笑說,老人家,你別瞎擔心,老當家身體好著呢。上回我和他坐在院子里聊天,紅光滿面,精神飽滿,可能是個頭痛腦熱吧,到外邊溜溜去,吃點小藥片就好了。

于新南可沒有想到,老人家一點也寬慰不起來,面帶愁容,老眼中居然淚光閃閃。于新南心里咯噔一下,這才意識到可能大事不妙了。

老人家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于新南說話小心起來,問道,老人家,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老人家說,昨天當家的好好的,上午的時間,還在院子里陽光下走走坐坐,忽然地就摟住了胸口,說不對勁。我問他怎么啦?就看到他臉色都青了,大汗就冒出來。我趕緊去隔壁喊兒子,這才把他緊急送到縣醫院去了。己經一天了,也沒有個人回來報個消息,我在這里瞎擔憂吧。

于新南明白怎么回事了,聽著老人家敘述的狀況,于新南想到了陳兔兒老人可能突發了心肌梗塞之類的兇險緊病,若是年輕人,也許不當緊的,可發生在陳兔兒老人身上,予后就不好說了。

于新南說,老人家,別擔心,我給你打聽打聽消息吧,知道你兒子的電話號碼嗎?我給你問。老人家說,在日歷上記著呢,我給你找找。日歷就在墻上掛著,老人家很容易就翻出來那一串數字了。

于新南輸入手機號碼打了出去,馬上就拔通了,對方說,喂誰?于新南說,你父親怎樣了?我在你母親家里。對方不再問于新南是誰了,他一定猜到了什么,說,我父親還好,告訴我媽,別擔心,住幾天醫院就好了。

于新南聽出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說好好好,你媽聽著呢。老人家好就要大好起來,多住幾天醫院吧,一定要拿了病再回來。說完就掛了電話。于新南笑說,老人家,我說沒事就沒事,對吧,你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放寬心過日子就對了。于新南又安慰了老人家一陣,才走出門去。

于新南站在院子里,看著那兩個擺在那里的小椅子,腦子回放了一遍那天和陳兔兒老人熱烈聊天的情形,一陣悲哀襲上心來,昨是今己非,世間人事,何其不耐看。恐怕從此后這個小院落里要完全失去生機了,人生的緣聚緣散,轉瞬即是滄海桑田啊。

于新南走出陳兔兒老人家的小院子,輕輕閉上院門,像關閉上了一個昨天,也像關閉上了一場人事的悲歡離合。于新南站在街道上,再次拔通了陳兔兒老人兒子的手機。

于新南說,陳大哥,剛才在你母親眼前我不好問什么,現在你告訴我個實話,你父親到底怎么樣?對方說,你不是我們村里人,你到底是誰?于新南說,我是大陽河村的于新南,你不認識我。我猜你應該認識陳狗兒老人吧?

對方說,我認識,是我的近本家叔叔。于新南說,我是收古董的,和你父親見過一面,聊得很熱鬧。你就把我當成你父親的忘年交吧。我關心你父親的健康,就是想叫你代我向老人家問好,有時間我一定去醫院看看他。

對方說,我父親的病很嚴重,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恐怕要不中用了。于新南的心沉了下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對方說,謝謝你,我不能和你聊了。于新南說,好,你忙。

于新南收起手機,心里有了一種悲涼,說,老人家,我愿你好起來,還能再聽聽我這個后輩對你說說你們陳家人的故事。老人家,你先祖墳里的那盞三百年不滅的古燈,我給你帶過來了,可惜你可能沒有緣分再看到了。老人家,如果你明天真的要告別這個世界了,我在我家里,一定為你點亮這盞三百年不滅的古燈,送你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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