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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不是我母親

[英國]希區柯克

“你為什么那么討厭你的母親。”韋萊茨醫生和藹地問。

克萊爾·塔蘭特沉默了一會兒,腦子里在想著“討厭”這個詞。只有露西姑媽會用這樣的詞,她之前肯定這么跟醫生說的:“我和她的父親都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一直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討厭起她的母親了。”

她一開始并不同意跟露西姑媽來看心理醫生,她的父親似乎也不同意。因為當露西姑媽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父親明顯變得惱火。可是她始終明白一點,就是露西姑媽是愛她的,不管做什么都是為她好。盡管克萊爾今年只有12歲,但她的想法要比同齡人深刻,也更懂得如何讓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放心。

“克萊爾,我們說說好嗎?你想怎么說都可以,從哪開始都可以,我們來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韋萊茨醫生打破了眼下的沉默。

“小時候,我們住在舊金山,我的父親和母親就是在那里相遇,然后結婚的。”她小心翼翼說著過往,時不時看看醫生的反應,“我的父親在一家很大的公司工作,因為工作原因,他總是在幾個城市之間穿梭,有時候在這個工廠任職一段時間,有時候在那個工廠待一陣子。我們也跟著他四處搬家。后來他請求公司讓他到波士頓附近的一個小鎮工作,并能在那里待久一點。那個小鎮是他和露西姑媽長大的地方。露西姑媽比我父親大15歲,他們的父母去世后,一直是露西姑媽在照顧我父親。她是個姐姐,更像個母親。”

說到這里,克萊爾又陷入了沉思。她突然想到露西姑媽曾跟自己說,她非常像她的父親卡特。卡特也是從小就心思重,顯得比同齡人老成和聰明。從上小學開始,他就像個大人了。不過姑媽說,卡特的自制能力沒有克萊爾好。

克萊爾的自制能力的確很好,此時她已經不耐煩了,可還強忍著繼續跟醫生交談:“塔蘭特家族就剩下露西姑媽、我父親和我了。母親的家族也一樣,她叔叔死后,就剩她自己了。所以他們想回到波士頓附近的小鎮,跟露西姑媽一起生活。”

“很好克萊爾,繼續說下去。”醫生顯然比克萊爾有耐心。克萊爾知道關于自己的事情露西姑媽提前都跟醫生說了,她很好奇露西姑媽有哪些沒有說,比如她的智商在當地學校是最高的,是學校里熱捧的神童。如果露西姑媽告訴過醫生這些,那么他就不會覺得克萊爾是在嘩眾取寵,為了博得大人們的關注才這樣做。

“克萊爾,繼續說好嗎?我們來談談那場車禍。”

“那場車禍可怕極了,那時我才5歲。我記得很清楚,我和父親很幸運,被車甩了出來。跟我們撞上的那輛車,里面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都死了。”

“車禍是發生在你父母帶你去波士頓的時候嗎?”

“是的。發生在俄亥俄州的一個鎮子。”

“那你的母親呢?”

“母親活著,她被父親從爆炸的汽車廢墟里救出來,然后醫院把她救活了。”克萊爾想起車禍剛剛發生的那幾個星期,父親終日待在醫院里陪著母親,她一個人跟著露西姑媽,非常孤獨。

“她的臉被燒毀了,全部。”克萊爾繼續說。

“看著她的臉,你會不會感到不舒服?”

會不會不舒服?剛開始一定不舒服,可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而且幾年后,母親會通過一些科學手段好起來。所以克萊爾一直在激勵自己,讓自己變得快樂起來。在第一年,她就是這么快樂,雖然父母都在醫院,可露西姑媽會竭盡全力讓她快樂。卡特的工作被暫時安頓在俄亥俄州,他每天都在醫院陪著妻子黛拉,偶爾會回姐姐露西那里看看克萊爾,但停留的時間總是很短暫。

“母親出院后,父親就在露西姑媽房子的旁邊租了一所房子。我雖然跟他們一起生活,可一到母親要治療或休息的時候,父親就讓我去露西姑媽那里。你看,其實我還是跟露西姑媽生活在一起。”

克萊爾喜歡跟露西姑媽生活在一起,特別是在母親出院后。父親整天陪著一個面目全非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就像幽靈一樣跟在父親身后,一刻都不離開。而且屋里的窗簾總是合上的,沒有陽光,沒有生氣,屋子就像一座墳墓一樣。所以克萊爾更喜歡在姑媽家過日子。

“沒多久后,你母親又要離開家一年,你感覺怎么樣?”醫生問。

“我很開心。你不知道,那場車禍讓我母親完全換了個人,不是說臉,而是整個性格。她從前是個樂觀、慈祥的母親,而且她在35歲的時候,就能繼承她叔叔的遺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她是個快樂的女人。哦,去年到了繼承時間,她叔叔的所有財產都移到了她的名下。”克萊爾忽然嘆了口氣,繼續說,“我父親說她通過整容能恢復從前的樣子,我很高興。盡管她要離開一年的時間,但我和姑媽還是很高興,因為一切都要好起來了。”

“在你母親繼承遺產之前,你父親沒有帶你母親去做整容嗎?”醫生問。

“在此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她要學走路,學用雙手,做肢體康復。她的燒傷很嚴重,不光只有臉需要整容,還有其他方面需要接受治療。這一切不能同時進行,必須一步步完成。”克萊爾急著為父親辯解道。

“是的,需要一步步來完成,這可是要費很多時間。”

“而且父親為了給她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錢,而露西姑媽收入又很少。”她繼續為父親辯解。

“保險金應該對你們有所幫助吧!”

“露西姑媽說那點保險金根本不管用。本來那對年輕夫婦是要為此負全責的,可是他們已經死了,而且還沒有親戚,就不可能拿到賠償。”她又嘆了口氣,“母親能繼承遺產,對全家人都是件好事。整容手術要花很多錢。我還記得,那天他們辦完繼承手續回家時,母親的笑聲有多快樂。從車禍發生后,我就沒有聽母親那樣笑過。”

克萊爾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沖著醫生說:“我能說的都說完了,可是無濟于事,你也不會相信我。那個女人根本不是我的母親!”她憤怒地離開了。

過了一個星期,露西姑媽又帶著克萊爾來看醫生。這次克萊爾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口口聲聲說那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醫生無可奈何,只能說:“你應該站在你父親的立場上看待這個問題。”

“他的立場?他認為我是在嫉妒我的母親。”克萊爾有些激動。

“不,不,克萊爾。我只是提個建議,而不是個問題。”醫生依舊十分平和。

“沒有人比我更需要母親的愛。我已經7年沒有享受過母愛了,我當然十分渴望重新得到它,重新看到我快樂、溫柔的母親。”

“可你現在不是得到了嗎?”

克萊爾搖搖頭,一副失望的樣子,“醫生,我說過你不會相信我。我不能說服你,你也不能說服我。她不是我母親,這點我堅信不疑。如果還是這么談下去,根本毫無意義。”

這樣的心理談話進行了十幾次,克萊爾漸漸失去了耐心,央求露西姑媽能不能不讓自己再去見醫生。露西姑媽十分疼愛她,便答應了她的要求。

克萊爾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這讓她的父親十分生氣。終于,父親決定帶著黛拉出去旅行,散散心。克萊爾坐在姑媽的家里,一動不動,耳朵里聽到父親的吵嚷聲:“克萊爾,等你恢復理智后我們再回來。你的母親實在無法忍受你的無理取鬧。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卡特,別說了。”露西姑媽憐惜地看著克萊爾。

卡特平息了一下怒氣,看著克萊爾,露出些許溫和,“對不起,克萊爾,我常常忘記你還是個孩子。但是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父親。”

克萊爾沒有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坐著,胃部隱隱作痛。

露西姑媽在一旁不停勸解:“卡特,你不能心急,你得給她一點時間。你和黛拉去旅行,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希望這件事能快點結束。我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麻煩你照顧她了。”卡特說完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露西姑媽家。克萊爾沒有哭,也沒有阻攔父親,她無動于衷。此刻她不是嫉妒父親只帶母親去旅行,也不是因為父親的怒火,而是在考慮如何證明自己的想法,證明那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

父親旅行后,克萊爾向露西姑媽提出了一個要求,她想向警方求助,讓警方介入調查,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如果父親在這里,一定不會同意。但露西姑媽太疼愛她了,只好答應。而且露西姑媽認為,或許經過警察的證實,能夠消除克萊爾心中的疑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總之,只要能讓克萊爾找回快樂,她什么都肯做。

在露西姑媽的帶領下,克萊爾來到了警察局。接待她們的是局長科斯塔,一個單身的中年漢子,把工作視為一切。當聽了克萊爾的講述后,他從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興趣盎然。他問露西姑媽:“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露西姑媽沒有作答,一臉的窘相。

“看樣子你是不相信。我聽了整件事情,有一點我很贊同,就是她來這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不愿意參與到這件事里,我們會為你保密。”科斯塔說。

露西姑媽沉默了兩三秒,很堅定地說:“她只有12歲,可她的思想很成熟。她的父親小時候也是這樣。我希望你能幫助她打消疑慮。”

科斯塔轉向克萊爾,問:“你說她光是整容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對嗎?你應該知道整容不會讓人的容貌恢復到跟以前百分百相同吧?”

“我當然知道。我父親跟我說,即使拿出所有我母親的照片,醫生也無法讓她恢復過去的容貌。”

“出車禍的時候你只有5歲,你能清楚記得你母親原來的長相嗎?”

“記得不是很清楚。”

“那你憑什么說現在這個女人不是你的母親呢?”

“憑眼睛。她雖然跟我母親一樣有一雙藍色的眼睛,跟照片上也很像,但我知道她不是我母親。我得承認,當她繼承了叔叔遺產后的那天,露出的笑容的確跟我母親很像,連我一時間都難以分辨。但一看她的眼睛,我就能清楚知道,她不是我的母親。”

“你怎么如此肯定呢?”

“我小的時候,父母經常會跟我玩一個游戲,嗯,說簡單點就是編故事,故事接龍,你應該知道。他們會一起編一些奇怪、荒唐的故事,就是為了哄我開心。為了能辨別他們說的故事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在哄我,我就看著他們的眼睛。眼睛是沒法撒謊的,我每次都能準確分辨出真假。我太熟悉他們的眼睛了,特別是我母親的,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好吧,克萊爾,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母親去紐約整容期間,你去探望過她嗎?”局長問。

“沒有,只有我父親去過。父親說她在沒有完成手術前,不見其他人,也包括我在內。本來父親是一個星期去看她一次的,但后來她拒絕了。這要看她的心情,如果她心情好,就會讓我父親去探望。醫生也跟我父親說,病人在此期間脾氣會變得古怪,最好多給她些空間和時間。”

“克萊爾,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你母親,那么你的父親也是同謀,你認為呢?”

“不,我父親才不是。”

“你瞧,自從你母親出車禍以來,你父親是她身邊唯一一個貼身又貼心的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而且她住院期間,也只有你父親一個人能接近她,還有比你父親更可疑的同謀嗎?”

“不,我父親不是同謀。反正,她不是我母親。”克萊爾一臉的倔犟。

“你有她最近的照片嗎?出車禍后的。”

“沒有,誰會給那樣一張臉拍照呢。”克萊爾想了想,忽然睜大了雙眼,“醫院應該有,不是病人都要在手術前和手術后拍照嗎?這是病例吧,甚至指紋都有。”

局長看著克萊爾,真不覺得她才12歲,“或許。”

他把頭轉向露西姑媽,說:“如果我們介入這件事,對她會有幫助嗎?”

“我覺得有。我們試過了所有辦法,恐怕這是最后的辦法了。”

臨走時,局長對克萊爾說:“別急,孩子,調查這東西可是需要時間的。可我保證,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克萊爾無比激動地說:“或許我可以找到些指紋,到時候可以送來嗎?”

“當然,孩子,我很樂意你能提供線索。”局長眼里充滿了憐惜。

從警局回家后,克萊爾便開始搜集指紋。但是在父親的房子里,根本找不到有用的指紋,因為所有家具和地板都被清潔工擦得一干二凈。但她還是盡力拿些指紋去警察局,給專門負責指紋對比的凱勒警官看。克萊爾很自信地告訴凱勒,哪些東西是她真正的母親碰過的,哪些東西是假母親碰過的。可經過提取,根本沒有有用的指紋,要么是清潔工的,要么是克萊爾自己的,要么就是一些模糊到無法辨認的指紋。

克萊爾沒有放棄,她不斷拿新的指紋給凱勒,又不斷失望。有時候,她會拿著父母從旅行地寄來的明信片找凱勒,可依舊一無所獲。碰過明信片的人實在太多了,指紋混亂不堪。

時間逐漸過去,克萊爾再也找不到什么新的指紋。但她依然會去警察局,就像去鄰居家做客一樣,跟那里的警官們聊天。警察表現出的熱情,讓她感到溫暖和希望。

有一天,科斯塔局長打電話叫來了克萊爾,說他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女人就是她的母親。克萊爾到了警察局,結果科斯塔遞過來一沓照片。“這是從你母親整容的那家紐約醫院寄來的。他們不采集指紋,只拍照。每做一次手術,就會拍一張照片。你看,醫生證明了這個女人的外形跟你的母親一樣。這下你總該打消所有疑慮了吧,她就是你的母親,沒錯的。”

克萊爾把照片交給姑媽,一言不發。露西姑媽倒是挺激動,拿著照片不停說:“是的,沒錯,是黛拉。克萊爾,你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克萊爾還是不說話,緊緊攥著手里的一個信封。

等了許久,克萊爾把信封遞到科斯塔面前,“這是我今天收到的信,是她寫的,她說她想家了。我本來想把信給凱勒警官,好讓他提取出指紋,這封信里的指紋應該是清晰的。但我想,你現在不需要它了。”

“克萊爾,寶貝,你聽我說,那些證據都是鐵證,統統證明了她是你的母親。我們無能為力了。”

克萊爾徹底失望了,轉身朝門外走去,露西姑媽緊緊跟在她的身后。

兩天之后,克萊爾又接到了科斯塔局長的電話,他讓她和姑媽到他辦公室聊一聊。

科斯塔先寒暄了幾句,然后清了清嗓子,顯得有些不自在。

“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克萊爾平靜地問。

“不算是,只是我看了你給我的那封信,然后有很多感觸。”科斯塔說完后轉向露西姑媽一邊,說,“這是你侄女那天給我的信,我看了里面的內容很感動。我想問,如果你侄女的懷疑沒錯呢?”

露西張大嘴巴,驚呼道:“不會吧?現在連克萊爾都承認她是母親了。”

“如果她不是黛拉,只是個替身。如果真正的黛拉已經死了呢?”

克萊爾睜大了眼睛,“我母親死了?”

“我只是做個假設。你送來的這封信上,有清晰的指紋可采。過去這段日子,你跟著凱勒警官也學到了不少關于指紋的知識。你應該知道,如果這封信上的指紋采集下來送到華盛頓,就可以獲得許多信息。同時你也應該知道,華盛頓會對哪些人的指紋記錄在案,一是政府工作人員,二是軍隊服役人員,三是犯罪分子。我把指紋寄給了華盛頓,那邊給了我一個答復。”科斯塔嘆口氣,接著說,“如果我說這個指紋是屬于黛西·安布羅斯的,你會作何感想?”

露西驚得不知所措。

“黛西·安布羅斯,就是在7年前那場車禍里,跟丈夫一起死了的年輕太太。我這么說不準確,她沒有死,死的那個女人是你的母親,克萊爾。”

“這不可能,卡特不會……”露西想反駁,但科斯塔打斷了她的話,“是的,卡特不會連自己的妻子都認錯。但有些狀況我們得連起來想一想,黛西雖然是個陌生人,但是她活著。再說黛拉,如果她能活到6年后,也就是35歲的時候,就可以繼承叔叔的一大筆遺產。也就是說,只要她活著,你的弟弟,卡特先生,就會有不少的收入進賬。”

“可是他不認識這個黛西,怎么會跟她串通呢。”露西難以置信。

“他有的是時間跟黛西溝通。在車禍后的幾個星期里,黛西都在昏迷,守在她身邊的就只有卡特一個人。要知道黛西沒有親戚,她的丈夫又在車禍里死了,沒人會追究她的真實身份。她清醒后,卡特完全有時間跟她串通好這一切。對于一個毀了容又死了丈夫的女人,對卡特提出的優厚條件一定會動心。卡特為什么會大膽地選中她?因為她恰好和黛拉膚色相近,身高相近,甚至連眼睛都很相似。她容貌全毀,誰會懷疑她是假的。就算克萊爾始終懷疑,可她畢竟是個小女孩,誰會相信一個小女孩的話呢。”

“你的意思是,從出車禍起,我母親就被調包了。我母親已經死了。”克萊爾神情落寞。

“有這個可能。從車禍之后,你是不是很少能跟母親四目相對。她要么背對著你,要么就躲在拉上窗簾的黑屋子里?”

克萊爾點點頭,科斯塔繼續說:“從你5歲起,就一直是姑媽在照顧你,對嗎?你很少能跟她有什么近距離接觸。”

“那我父親豈不是……”克萊爾不敢想。

“親愛的,醫院給的那些照片,可能也是動過手腳的。在這個過程里,只有你的父親有機會辦到。”科斯塔重重出了口氣,“好了,我都說了。現在這封信,你打算怎么處置。如果要我們著手全面調查的話,你的父親和假母親,都會被起訴。當然,政府對這些初犯者很寬容,大概只需要坐幾年牢。”

克萊爾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封信,“你從一個指紋,就推理出整個事情。就是這個指紋對嗎?”

科斯塔點點頭。

克萊爾忽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信,把它撕得粉碎,“現在這些證據都沒了。”

科斯塔淡定地說:“你知道警察辦事不會如此馬虎的,可能這封信已經有了復本,而且復本已經入檔,以防你哪天后悔了。不過,”他嘆了口氣,如釋重負,“也許沒有復本,你把唯一可以揭穿真相的證據給撕毀了。”

克萊爾看著科斯塔,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纏著姑媽回家了。

一個星期后,克萊爾和露西姑媽在飛機場接機。克萊爾看著母親,眼睛里流露出一些不安和猶豫。她勉強抱了抱母親,然后笑著說:“歡迎你回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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