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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忠誠

朱祁鎮(zhèn)是在睡夢里被人叫醒的。

看外面天還未亮,他還以為是阿失帖木兒又出了什么狀況,沒想到,來的卻不是老太太的人,而是那個漢奸喜寧,在他身后,還跟著幾名陌生的瓦剌軍官。

喜寧臉上依舊掛著他招牌式得意洋洋的微笑,也不說個緣由,一開口便尖著嗓子不客氣地道:“跟我走吧,太上皇。”

“去哪里?”

“奉也先太師之命,帶你去個新地方。”

“非得現(xiàn)在走嗎?不能等天亮再說。”

“路途遙遠,天亮就晚了。只能委屈太上皇,多辛苦一些。”

朱祁鎮(zhèn)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問:“得知院知道這件事嗎?我要見得知院。”

喜寧卻是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反問道:“得知院昨天一早就接到命令出發(fā),去跟太師匯合了。怎么,他沒跟你說嗎?”

“知道了。”朱祁鎮(zhèn)點了點頭,“稍等片刻,容我回去準備一下。”

說完,他便讓袁彬幫自己穿戴衣冠,收拾東西。

喜寧很不耐煩,連聲催促,袁彬狠狠瞪了他兩眼,喜寧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二人火藥味十足。

朱祁鎮(zhèn)怕袁彬又鬧出什么事來,急忙拉住他,對喜寧拱手道:“公公可否先出去一下,我換內(nèi)衣。”

“那請?zhí)匣士煨蚕忍珟煹燃绷耍墒菚鷼獾摹!毕矊幮α诵ΓD(zhuǎn)身出帳。

等喜寧離開,朱祁鎮(zhèn)對袁彬低聲道:“一會兒你留下,我一個人跟他去就好。”

“不行,陛下身邊沒個人照料,怎么可以?”

朱祁鎮(zhèn)調(diào)侃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會自己擦屁股。況且,我讓你留下,是因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交代你辦。”

“陛下請講。”

“天亮以后,阿失又要換藥,老夫人肯定會派人來找我,到時候,你一定要設法告訴她,我是被也先的人帶走的。”

“用不用跟老夫人說,也先可能會對陛下不利?”

“不能說,免得旁人聽見節(jié)外生枝,你按照我的話說就好。老夫人是聰明人,她比我們更清楚她的兒子是個什么人,會做出什么事來。如果老夫人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消息,那便無事,如果老夫人也被蒙在鼓里,我想,她不會坐視不管的。”

“知道了,陛下,我一定把話帶到。”袁彬神色緊張地道。

朱祁鎮(zhèn)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什么大不了的,放松點。”

袁彬也是一笑,忽而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低聲道:“倘若也先他對陛下做出什么事的話,臣,臣絕不獨活。”

“胡說八道。”朱祁鎮(zhèn)道,“那老小子北京城下殺不了我,這次也必然殺不了我。你好好待著,等我將來回了北京,還要封你做大官,別天天胡思亂想,好不吉利。”

朱祁鎮(zhèn)說這話,當然不是信口吹牛,而是有他的倚仗。

一者,伯顏帖木兒和他那幫“主和派”盟友,不會坐視不管。這無關(guān)朱祁鎮(zhèn)的個人魅力和他與伯顏的私人關(guān)系,而是政治利益的博弈。

二者,朱祁鎮(zhèn)機緣巧合救了也先兒子一命——如果這小子能挺過來的話,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

三者,昨天晚上,朱祁鎮(zhèn)耐著性子陪也先母親嘮了一晚上的閑嗑,那必然也是沒有白嘮的。

老太太也是漢人,說漢話,二人天然就比較親近。一晚上,老太太把她的故事,全都竹筒倒豆子說給朱祁鎮(zhèn)聽,二人關(guān)系已然拉近了許多。

最關(guān)鍵的是,老太太多次提及,說也先有一個異母妹妹,年芳十八,長得很漂亮。

雖然她沒說具體是有什么事,但朱祁鎮(zhèn)不傻,憑話頭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在蒙古人的傳統(tǒng)里,政治上的事,女人通常是靠邊站的,甭管你是太師的娘還是大汗的娘,在部族大事上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更何況她還是個漢人。

但家里的事,婚姻嫁娶什么的,老太太的意見卻是最重要的,大汗也不能無視,這是母系部族社會殘留的傳統(tǒng)。

很明顯,老太太是看上朱祁鎮(zhèn)了,想利用自己的這點家庭權(quán)力,報答朱祁鎮(zhèn)的救命之恩,通過聯(lián)姻的方式,為朱祁鎮(zhèn)爭取一個更好的處境。

正史記載,也先后來打算與大明和好之后,確實想把一個妹妹嫁給朱祁鎮(zhèn),說不定就是同一個。

但是,歷史上的這段姻緣,卻被朱祁鎮(zhèn)給言辭拒絕了。

朱祁鎮(zhèn)給的理由是,我現(xiàn)在條件太寒酸,不適合娶親,怕委屈令妹。等回了北京,一定派人來迎娶令妹,風光大辦。

但也有野史說,朱祁鎮(zhèn)娶了這個女子,還在瓦剌生過兩個孩子,不過最后都留在了草原,沒有跟隨他回到北京。

史書上的真真假假姑且不論,為尊者諱在所難免。

但老太太的話朱祁鎮(zhèn)是聽明白了,她想招朱祁鎮(zhèn)當女婿,絕對做不了假。

只是這事兒八字剛有一撇,就被也先的突然召喚給打斷了。

穿戴完畢,朱祁鎮(zhèn)告別袁彬,跟隨喜寧摸著夜色出了老營,坐上一輛馬車。

草原的路崎嶇不平,馬車極為顛簸,非常不舒服。朱祁鎮(zhèn)和喜寧在馬車上面對面而坐,大眼瞪小眼。

喜寧臉上依舊掛著奇怪的笑容,朱祁鎮(zhèn)看著心里發(fā)毛。

他不知道,只要和朱祁鎮(zhèn)在一起,喜寧的內(nèi)心就會感覺特別得意,特別開心。

畢竟在過去,他一個小宦官,哪里有資格和皇帝同乘一車?又哪里敢與皇帝平視?

而如今,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甚至可以隨便挖苦這位昔日天子,也不會有任何后果。

這種藐視皇權(quán)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

喜寧開口道:“吾觀太上皇脫去皇袍,穿上這貂皮襖,也不過是平平無奇一男子,與我等并無不同啊。”

朱祁鎮(zhèn)冷笑一聲:“切,怎么并無不同。我有的東西你沒有,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喜寧被說到了痛處,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太上皇,我勸你好好說話,我可是能在太師面前說上話的人,得罪了我,對你沒有好處。”

“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朱祁鎮(zhèn)笑了笑,“聽我一句勸,也先重用你不假,但絕對不會信任你。只是我真不理解,也先怎么會重用你這樣的人?”

喜寧道:“因為奴婢忠誠。”

“你忠誠?”朱祁鎮(zhèn)簡直驚了,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可能說的就是喜寧這種人,“這真是我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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