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代的洪流下(求收藏)
- 穿越明堡宗:我在草原望北京
- 吃瓜的猹
- 2302字
- 2024-12-09 00:02:00
老婦擺平了人們的疑慮之后,朱祁鎮得以全身心投入到手術的環節中來。
他先是用小刀慢慢削去阿失胳膊上的腐肉,然后擠出其中的膿血。
傷口太深,大部分膿血都擠出來了,但剩下的殘留還有不少,朱祁鎮便只能趴下身子,用嘴巴幫他吸出來。
看到這一幕,老太太難免有些動容。
畢竟,這氣味太惡臭,哪怕她這位親奶奶,也不免皺著眉頭屏住呼吸,強忍著難聞的味道。
沒想到,這位大明皇帝,身份如此尊貴,竟愿意做這樣的事,實在是讓她敬佩不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朱祁鎮終于完成第一步,傷口清創。
看著傷口里流出的血從渾濁的黃綠色逐漸變成了鮮紅色,朱祁鎮知道,感染并沒有深入血液,這孩子多半還有救。
接下來,便是用沾過酒精的棉布仔細擦拭清理,徹底消毒。
之后,又在傷口深處塞入一小塊棉布。
這一步叫做引流,是故意不讓傷口自然愈合,以便讓新產生的膿血順著棉布排出體外,不至于淤積在體內再次形成感染。
最后,在外面打上繃帶,基本就算大功告成了。
因為沒有最關鍵的藥物——抗生素,所以即便是做了這么多,也不能保證感染一定不會復發。
不過,朱祁鎮已經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剩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好在這位小伙兒體格強壯,肌肉發達,自身的免疫力應該很強,所以好轉的概率并不低。
“完了嗎?”老婦在旁邊一直目不轉睛地瞧著,看到朱祁鎮摘掉臉上的毛巾,擦了把腦門的汗,于是問道。
“基本完了。”朱祁鎮想了想,問道,“他平日里最親近的人是誰?”
老婦道:“是老身我。她母親難產死了,我是他奶奶,是我把他帶大的。”
朱祁鎮道:“阿婆,我的工作完成了,但他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接下來就需要你出馬了。”
“需要我做什么?”老婦果決地道。聽她的口氣,就算讓她當場割一塊肉下來,她也會毫不猶豫。
“在他昏迷未醒的這段時間,你要守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不停跟他說話,告訴他,你在他身邊,他身體已沒有大礙,一定要堅持下去,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老婦點了點頭。在她的認知里,這法子大概就是喚魂,蒙古巫醫也會。
“然后,就是要注意通風保暖,隔段時間喂一點水,不用喂藥,喂水就好,體溫如果不降,冰敷也不能斷。
“另外,每隔兩三個時辰,就要打開紗布,看看傷口的情況,如果膿血太多,就叫我過來,我會再幫他清理,直到痊愈為止。
“還有,如果他醒過來,飲食也要注意。多吃點有營養的,比如肉糜粥,牛奶,有條件可以弄點瓜果。”
“放心,老身一定照做。”老婦說著,握住朱祁鎮的手,“謝謝你,陛下。”
“阿婆,我是朱祁鎮,我不是你的陛下。”朱祁鎮笑了笑。
眾人抬著阿失,把他搬到了老婦的氈帳里,老婦疼愛孫子,完全按照朱祁鎮的要求,一絲不茍照辦。
過了大概半日,阿失雖然仍未轉醒,但看他的表情,已經平靜了許多,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痛苦。
老婦見有好轉,非常歡喜,對待朱祁鎮的態度也更加恭敬起來。
傍晚時分,朱祁鎮來換藥,見老婦神情疲憊,便道:
“阿婆,我看他恢復的不錯,晚上讓下人看著就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不用了,阿失不醒,我哪里能睡的著。”
朱祁鎮也有過奶奶,理解做奶奶的心情,便不再言語。
老婦看著朱祁鎮操作換藥,忽然問道:“這個藥水究竟是什么東西,我看你干什么都要抹一點。”
“這東西,叫酒精。”朱祁鎮把瓷瓶遞給老婦看。
老婦沾了一點嘗了嘗,辣得直皺眉頭:“這東西比我喝過的最烈的烈酒還要辣,我瓦剌還有這種東西?”
“這是我從烈酒里面提取出來的酒之精華。”
“怎么做的?”
“阿婆想學,回頭我可以教你。”
“你真能教給我?”老婦很驚訝,“我聽說,漢人的醫術都是師徒一脈相傳,從不與外人知曉。”
“沒什么大不了的。阿婆別忘了,我曾經可是皇帝,如今龍椅都丟了,還會在乎這點東西么?況且,這酒精很有用,阿婆你是個好人,學會了,將來還能多救幾條人命,不也是好事嗎?”
“我不過是個普通人,依我看,你才是個真正好人啊。”老婦感慨道。
又過一會兒,老婦又道:“陛下,你可曾去過蘇州?”
“不曾去過。”
“老身便是蘇州人士。”
“蘇州可是個好地方啊。”朱祁鎮道,“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老婦嘆了口氣:“其實蘇州也沒有人們說的那么好。聽老人們說,前元的時候,蘇州的確是個好地方。但是有明以來,稅負太重,老百姓都活不下去,紛紛背井離鄉,跑到外地過活。”
朱祁鎮聽到這話,不免搖了搖頭。
當年元末亂世,朱元璋的大本營在南京,張士誠的大本營在蘇州,二人是死敵,距離又如此之近,幾乎天天干仗。
最終結果大家都知道,朱元璋贏了。張士誠雖然打仗不行,但他有一點好,就是對百姓很不錯,蘇州百姓卻普遍懷念“張王”,每年都給張士誠燒香,對新來的皇帝老朱則不是很感冒。
這一下惹火了朱元璋,他一怒之下,給蘇州及周邊地區增加了數倍的稅賦,以懲罰他們對大明的不忠。
還有種說法,說朱元璋此舉只是表面現象,實際是他想通過重稅瓦解盤踞在江浙的士族門閥,以便更好地集權中央。
不管原因如何吧,重稅之下的結果就是,蘇州從魚米之鄉,變成了遍地破產戶,人人爭相逃離的地方。
只聽老婦繼續道:“我本名王福英,與我丈夫在蘇州府鄉下當佃農。永樂八年,我二十四歲,當年收成不好,欠了很多租子,正巧明軍北伐,我有個同村的有錢親戚是軍戶,被朝廷征調。他不愿意去,就掏錢雇我丈夫代他去。”
“我丈夫正好用錢,沒辦法就答應去了,按大明律,隨軍是可以帶家屬的,我放心不下他,便跟著一起,來到北邊。”
“后來,我丈夫打仗死了,我也被也先的父親脫歡俘虜,他看上了我,便娶我做了夫人,取了個蒙古名字敏答失力,從此便在草原上生活,到今天已經四十多年了。”
“也先的父親叫脫歡?是和當年元順帝重名嗎?”
“沒錯。”老婦莞爾一笑,“蒙古人叫脫歡的很多,意思是鐵鍋。因為蒙古很窮,鐵鍋往往是全家最貴重的一件家具,而鐵又有堅固頑強的含義,所以大家都愛給男孩取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