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河縣幾個衙差到來,王越二人才停了手。
兩個客商躺在地上哀嚎不止,見衙差來了,趕忙爬了過去,哽咽道:“公人,公人救命啊!這兩個賊漢不知為何突然沖上來毆打小人,還請公人為小人做主啊!”
其中一個年長的衙差看見簡虎還穿著皮甲,也是擔心有什么來頭,只是低聲問道:“你們為何打人?”
王越冷哼一聲道:“這兩個鳥人還敢惡人先告狀,他們無故辱罵人家,不教訓教訓他們怎行?”
“你二人辱罵誰了?”衙差朝客商問著。
客商捂著臉,看了看不遠處的武松,沒敢再說話。
年長的衙差見狀,便清楚肯定是辱罵武家兄弟了,呵斥道:“你們這客商好不知死,到我們清河縣做買賣,還敢辱罵清河縣的人。”
“是小人嘴臭,小人認罰,可這兩個賊漢當街行兇,公人難道不拿去縣衙問責嗎?”客商還有些不忿,忍著疼痛逼問著。
衙差聽完也知這話有理,四周又有不少人圍觀,只得硬著頭皮道:“他說的不錯,不管怎么說你二人也不能當街打人,跟我回縣衙一趟,由知縣相公判罰。”
“張都頭好生霸道,這兩個好漢仗義出手,憑什么跟你回縣衙,我看誰敢帶他們走。”武松聽完卻是不樂意了,擋在王越二人身前。
武松心里只想到這二人是為了幫替自己出頭才打的人,無論怎樣都不允許他們被衙差帶走。
被武松稱為張都頭的衙差見狀也是面露不滿,呵斥道:“武松,平日里小打小鬧我們不拿你也就罷了,今日這客商傷的這般重,你要還敢阻攔,休怪我們不顧同鄉之情。”
“哼,那便試試看。”武松渾然不懼。
這時王越手下十幾個軍漢聽到街上聲響,也從不遠處的客棧走了出來,惡狠狠站到了王越身后。
張都頭有些頭皮發麻,不由得緊張起來,緩聲問道:“不知各位是哪里的軍漢?來清河可是公干?”
這一伙人個個持刀,十來個穿著輕甲,甚至還有兩個持弩的,又面露兇色。
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打了起來,他這班衙差怕是沒一個能活著回去。
王越笑著伸出雙手說道:“公人不是要拿我們嗎?”
張都頭耷拉著臉,沒有答話。
“我們是大名府梁中書的心腹,替他出去辦差,現在便是要回去復差。”簡虎陰沉說著。
王越有些驚訝,這簡虎也學會狐假虎威了啊!
張都頭聽完面色隱隱有些發白,看這一伙人的裝備,還有那若隱若現的殺氣,必是梁中書帳下精銳不假了。
不敢再提拿人一事,思慮少時,說道:“不管怎么說,你們也打了人,我要私自放你們離開,只恐知縣相公降責,我需遣人回去稟告一番。”
張都頭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要按流程辦事。
王越正想應下,卻見被打的兩個客商突然急迫道:“不用去,不用去,都是我二人自作自受,我們不追責了,不追責了。”
“沒錯,還請公人放我們一馬。”
王越見狀一笑,這兩個客商怕是看他們這陣仗,又是大名府梁中書的人,給嚇到了。
也是,尋常百姓哪敢得罪梁中書呢。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就此作罷。”
那喚作張都頭的衙差見此也是松了口氣,只感這兩個客商還算識相。
若是真鬧了起來,這伙軍漢走不掉,他們同樣也走不掉。
那幾個衙差見兩個客商一瘸一拐互相攙著尋醫去了,便也扭頭就走。
王越也讓軍漢們都回客棧接著休息。
武松見這事這么輕松就了結,內心也是頗為震撼。
平日里他打了架,都要到處躲躲,那些衙差尋他不到也會追著他哥哥不放,哪有像現在這般灰溜溜走過!
王越見武松這時的表情就知事成了一半。
“你便是武家二郎吧?”王越笑說。
武松點了點頭道:“是我,還得多謝兩位好漢仗義出手,不知兩位好漢名諱?”
王越跟簡虎聽完報了家門。
三人說話間,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從遠處跑了過來,嘴里還喊著:“二郎,二郎,可是你又與人爭斗了。”
沒意外,來人就是武大郎了。
武松無奈問道:“哥哥如何來了?”
“你,你還好意思問,適才有人與我說,你又在街上與人爭斗,我便趕緊過來了。”武大喘著粗氣,面色沉重,又道:
“怎么樣,與你爭斗的人沒傷著吧?”
武松笑著搖了搖頭,將剛剛的經過與武大郎說了一遍。
“呼……”武大郎撫了撫胸口,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王越見武大也來了,便將其拉到一旁,小聲說道:“今日這情況,你看……”
話才說了一半,卻見武大郎在身上翻找著,翻出一小塊碎銀,還有十幾個銅板。
熟練的塞到了王越手中,笑道:“今日多謝官人救我兄弟,小人還沒賣出幾張餅,身上就這些了,官人且拿著,若是不夠,我回家再去取。”
王越愕然。
摸著手中碎銀和銅錢,不知怎的眼眶便紅了。
武大這熟練的動作當真讓人心疼。
轉過身去,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
再次回身,將銀錢放回武大郎手中,說道:“莫要多心,我不是問你討錢。”
“我在這清河縣待了兩日,武松大名卻是多次入耳,這般人不應該在這小縣城中一年如一日,渾渾噩噩。”
“官人是何意?“武大郎不解。
王越緩緩說道:“我是大名府府尹梁中書的心腹,我家梁中書惜才,有意讓我到各處尋些真正的好漢,委以重任,我覺得武二郎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以他的性子,若是再遇到今天這種事,失手將人打死,這一生可就毀了,不如就隨我去了大名府。”
“官人此話當真?”武大郎甚是驚喜,自家這弟弟他最是了解,空有一腔熱血,一身武藝,卻無處可用。
整日在縣里喝酒斗毆,他天天要擔心弟弟會不會一不小心將人打死被官府捉了去。
王越認真道:“自是當真,我誆你何益?只是怕你不舍兄弟出遠門,這才與你相商。”
“不會,不會,官人放心,我這兄弟能有番好前程,我也對得起泉下爹娘了。”
武大郎雖不舍武二出遠門,心中卻也深知他繼續留在清河縣,早晚會闖出禍事。
要是能拜在那大名府梁中書門下,那自是沒有了這般擔憂,屬實是再好不過了。
剩下一半也成了,王越聞言大喜:“你既同意,那就好辦了,你可去說服武松,我定帶他上大名府討個好前程。”
武大郎點了點頭,轉身便找武松商量去了。
王越也沒上前干擾,就在不遠處等著。
這時代,長兄如父,說服了武大郎,就不怕武松會不答應。
少時,就見武大郎伸手緊了緊武松的衣襟,又將他身上灰塵撣去。
兄弟二人擁抱了一下,便見武松朝著王越走來。
武松眼眶還有些微紅,說道:“我兄長已經與我說過了,你想帶我去大名府討個前程。”
“你覺得如何?也不要擔心你兄長,只需一年半載,在大名府穩定下來,你自可接兄長同去。”王越笑說。
武松點點頭,深呼吸了一口,像是下定了決心。
納頭便拜道:“如此,以后就仰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