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路與薛針鋒相對,警署欲來應速離
- 灰白線
- 虎狼之君
- 2031字
- 2024-12-18 08:00:00
路景然將身微側,通身皆被黑暗掩埋,只露著一只眼睛順著那狹小甬道的視線朝外望去,卻見那道黑影一路行至37號,腳步停在那幢樓下仰頭凝望著杜二勇房間的方向,不知在猶豫何事。
須臾,那人抬腳走進樓梯口。
是來找杜二勇的?
還是殺死杜二勇的兇手的幫手?
路景然眼神微暗,提步小心翼翼跟了上去。若是樓上兇手還沒走,此刻又來一個,前后夾擊,沈嵐不知能否以一對二。
思忖間,人已行至樓梯口前,月光斜入,投下明暗相間的分界線,她站在銀輝光暈下,審視著陰森黑暗處。
他停下了腳步,鞋跟隱隱暴露于月色中。
是發現她了?
路景然短暫猶疑一瞬后,繼續朝前走,如今她在明,他在暗,近在遲尺,便是被發現了也來不及躲藏,不如一探究竟。
匕首緩緩自袖中滑出,寒湛湛透著股瘆人寒意,十分順利的,她的匕首抵在他腰間,這令路景然些微訝然,一切未免太容易。
然而下一瞬,忽而一道勁風襲來,只聽得“叮咚”一聲,路景然右手腕倏被翻折架高,驟然一痛,匕首自手中脫落,應聲墜地。
冰冷鋒利的刀刃切割石磚地面,發出細微尖銳的摩擦聲。
路景然被這道驟然勃發的力道擒住右手,動彈不得,那幾乎被捏碎骨頭的痛意令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死死咬牙才沒讓自己痛呼出聲。她沉聲道:
“別動?!?
她有底氣這么做,因為匕首落地的瞬間,有個更冰涼可怕的家伙抵在對方額頭。只稍一動指,他就得“砰”的一聲,腦袋開花。
手腕處溫熱觸感的五指一僵,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短暫的滯愣,隨即鉗制住她手腕的力道逐漸放開……他緩緩舉起雙手,嗓音散漫:
“啊,投降了,小姐。”
這聲兒何其熟悉,路景然眸色微震,定睛一瞧,昏暗中朦朧的輪廓與熟悉的五官,那雙深邃的眉眼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濃淡相宜的溫儒笑意,不是薛璟淵那廝又是誰?!
“你怎么在這?”
狹小空間內,兩人因相搏而幾近貼身擦磨,路景然鼻尖距他脖頸不過兩寸之遙,她隱約間嗅到了一陣雪壓青松般的清冽香水味和淡淡酒氣。
莫非是剛下了酒局?
忽而眼前人喉結滾動,距離之近,她甚至能聽見他胸腔嗡起的共鳴:
“小姐都能深更半夜的打扮成這幅模樣出現在這兒,我為何不行?”
薛璟淵黑沉沉的目光如有實質般黏在她身上,盯著她這并不合身的男式西裝,眼睫低垂淡攏一圈,眸色晦暗不明。繼而將視線轉至她面龐,嗓音疏懶道:
“還真是雌雄莫辨,叫我一時不敢認呢。”
說話間對方炙熱吐息輕輕噴灑在她脖頸,她不自在的瑟縮一陣,將身后撤:
“多說無益,你要跟我一直耗著?”
“也不是不行?!?
他笑起時眸若星辰,身子微微后仰,與她留出些距離,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只不過待會兒巡捕房就來人了,我倒是不在乎,就是不知道本該乖乖呆在家的路老板該如何脫身?”
這話聽得路景然心中起疑,杜二勇剛死不久,兇手不會報警,沈嵐不會報警,那么巡捕房是如何收到消息的?
“是你做的?”
她朝前半步伸手抓他衣領。他今日著得是正裝西服,剪裁得體,料子珍貴,隨著她的動作,他眼鏡上的金色鏈條微微晃動,閃爍著細碎微光。
他又將手舉高了些:“冤枉啊小姐,我只是來視察平民住宅區的而已?!?
路景然顯然不信:“大半夜的視察?”
他一副無懈可擊的姿態:“突擊檢查,我總要知道商會捐的款目是否能真正落到實處?!?
路景然冷笑一聲:“薛會長還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薛璟淵謙虛:“哪里哪里?!?
“……”
無意于再與他爭辯,路景然收了槍,撿起地上的匕首擦拭干凈。
“警衛什么時候來?”
“大約十幾分鐘后。”
槍口離了腦門,薛璟淵伸手將額前碎發理好,彈彈衣上灰塵,可那灰塵早已深入西裝紗線縫隙中,如何能彈個干凈。他收手抬腳跟上路景然,一副熟絡的模樣:
“小姐要回去了?我送您?!?
“不用,查你的吧?!?
她此刻很想直接將薛璟淵推進杜二勇的房間,讓警衛抓個正著。薛璟淵的人脈定然比她廣泛,若要洗脫罪名、查清兇手,亦是輕而易舉之事。
薛璟淵并不知自己正被蛐蛐,從后悠悠了句:
“哦,忘了告訴小姐了。來前兒曾瞧見翟老板趴車里呼呼大睡,這夜深露重的,怕人著了寒,就催他早早回家了。”
路景然腳步一頓,盯著他雙眼,警惕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姐說笑了,我也就是恰巧遇上了,良心過不去?!彼创降?,兩眼微瞇,意味不明道,“就像小姐有事沒事散發良心救濟難民一樣。不過,如今長旅罪名已人盡皆知,小姐如此孤身一人來調查,不知道會不會有朝一日被‘畏罪自殺’?”
他那口吻叫人覺得怪異,路景然抬眼去瞧,見他目光清潤面色如常,便只當是自己聽錯了。
……
夜色濃稠,寂若無人。
路家小洋房里還亮著一盞燈,暈黃暖色自頭頂灑下,籠罩下方氤氳彌漫著的霧氣,和浸沒于水中若隱若現的潤白身軀。
路景然憤然的搓著軟糯泡沫,腦海中不時閃現出他慢條斯理坐在后座指揮她開車的得意模樣,忍不住磨牙霍霍。
“小姐似乎很喜歡當司機,正巧我的司機貪了酒,麻煩了。”
她不是不明白她以司機的身份逃出重圍,還需以司機的身份回來,方才不叫人察覺端倪。只是薛璟淵這廝橫插一腳,來日還不知道翟遠道會如何揣摩此事……
浴室里緩緩響起一聲極輕的嘆息。
泠泠水聲響起,美人倦出浴。
眼瞧著擺鐘指針指向【I】,她更加疲憊的睜不開眼,拾起電吹風隨意烘烘便躺進被褥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