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第三個問題了。我先回答你第二個。”

蘇陳浩博悠然說道：

“第二，你問我為什么選擇你們？答案很簡單，因為你們是有資質的人。”

“這里我需要對你們解釋一下，什么叫做資質。不過我受夠了繁文縟節的說明，還是言傳身教更加直白。”

他指了指一旁一個學生面前的學生證：

“現在拿起你們的學生證，翻到背面去，你們應該很多人已經注意到，這份學生證會時刻更新信息，記錄你們的生理狀態，并且存儲著你們的一切數據，在未來的幾年里，學生證就是你們的身份證和終端，丟失后要花學分重新申請，所以請妥善保管。”

顧德看了一眼學生證背面，之前的附加題完成的提示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幾行文字：

【完成第一輪測試】

【測試結果：通過】

【得分構成：】

列車出發前回到車上——50學分

從未服用違禁品——30學分

搜集物資獎勵——70學分

擊敗/協助擊敗異化個體——100學分

揭示隱藏題目——200學分

（完成附加題獎勵將在所有測試完成時發放）

【最終獲得：450學分】

【檢測到可轉化學分的搜集物資——是否進行轉化？】

“在你們面前的學生卡，是全人類智慧的結晶，它一定程度實現物質-能量-物質的轉換。而不論是否通過測試，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擁有一項資質——那就是能夠契合這張學生卡的功能。”

蘇陳浩博緩緩說道：“這份天賦并非每個人類都能擁有，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人群擁有這一能力，大多數人，就連激活學生卡，錄入信息都做不到。自然沒有資格入學。”

“搜集到物資的考生們，你們可以先進行學分的轉化了，接下來的考試中，你們會用得到。”

他又接著說道：“接下來是第三個問題。”

“第三，為什么是殖民以及去哪里殖民？”

嗤————

列車開始減速，顧德注意到外界的景象發生了變化，他側頭看向窗外——外面早已經變成了郁郁蔥蔥的森林。

“首先告訴大家一個悲觀的消息：地球上的資源早就被開發完全了，外星殖民的成本又太高，短時間看不到任何成效。”

蘇陳浩博仰起下巴，語氣中增添了些許驕傲：

“所以，我們決定穿越去異世界。”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異世界？穿越？阿拉沒聽錯吧，儂不要亂講啊，現實是要講科學的。”

“開玩笑的吧，這是什么廁紙輕小說嗎？那我缺的美少女這塊誰來給我補啊。”

“但是剛剛那些變異的人類，確實不像現實科技整出來的啊。”

“好耶！是異世界，系統在哪里？空間呢？淺紅！給我加點！”

叩叩。

蘇陳浩博敲了敲桌面，隨口說道：“你們這代人倒是真的沒心沒肺，不過也好，不然開學以后有的遭罪。”

“你們就當做是，人類運氣很好，發現了通往異世界的傳送門，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前往異世界進行開墾殖民的工作，那里的氣候很特別，熱武器的效能也不盡人意，還有無比兇殘狡猾的土著，我們的前輩們花了很長時間去同他們學習和交流。”

“總之，經過前文描述的危機，人類命運聯合體最高委員會的決議，以五個國家實體帶頭，分別組建了培養殖民人才，為人類爭取新的生存空間的學院。”

“你們的使命，就是在未來的學院生活中，學習異世界的文化，鍛煉出一身適應和征服異世界的本事，最終畢業后前往異世界進行開拓建設。”

“當然，如果你們表現得很好，成為職員以后，每年還有兩次回到現實世界的假期，只要不透露學院和異世界有關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做，福利待遇也比普通公務員好很多。每年還有年終獎，組建家庭后，還會給你們發放子女補助津貼。”

顧德心頭一動，立刻舉手問道：“主任您好，請問任何職員都可以返回現實探親嗎？”

“并非任何。”

蘇陳浩博看了一眼顧德：“唔，你是后補進來的那個……我想想，你叫顧德。并不是所有學院職員都可以返回現實探親，級別越高的職員，呆在殖民地和學校的時間越久。”

“像我們的賀文梅校長，她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已經在學校里教書育人75年了，完全把這里當做了她的家，我希望你們入學以后也能有這樣的覺悟，而不是光想著畢業后在殖民地橫征暴斂一番后，又回到現實享清福。”

“也就是說，職級越高，越無法離開學校嗎？”顧德問道。

“正是如此。”蘇陳浩博提醒了一句：“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因為幾乎無法離開學校的職位，你們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這么多年來，我們學院中校友能夠達到這個水平的屈指可數。”

“據我所知，因為職級無法離開學校的，只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像校長這樣，最次也是學院決策層的核心人物。這種人身懷絕密，實力強大，不可能允許他們返回現實世界。”

“第二種，則是極為杰出的校友，他們的天賦和能力無比優秀，他們的命運與人類息息相關，為了人類文明的榮光，他們的身份信息都被學院秘密保存起來。而他們本人，必須前往殖民地，投終身身這項事業中！”

蘇陳浩博說道后者時，語氣比對校長還要尊重。

顧德坐在座位，呆了一會兒。

忽然間，他笑了出來。

他的爸媽肯定不會是學校領導層，不然的話，蘇陳浩博肯定認識他們。

【所以，我的父母就是第二種情況了？】

顧德以前經常猜測父母的身份，比如緝毒警察、海外企業的員工、潛伏臥底的秘密特工，或者考古學家。

問姑姑姑父，他們就說：你爸爸媽媽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回不來了。

小時候嘛，都容易對父母的職業身份產生遐想。那會兒上課老師問：各位同學們，你們的爸爸媽媽是干什么的啊？顧德就說他們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回不來了。

這話導致老師以為他們死了，心里愧疚了大半年，對顧德各種照顧。

直到后來發現顧德兜里零花錢挺多，還給同學帶吃的，心生疑惑，追問之下，才知道是外出工作去了。

再后來成長一點，顧德的觀念就轉變了，他懷疑父母是背上了巨額債務，選擇出國打工——因為他的姑父就是這樣的，公司破產后，他直接跑到東南亞去躲債了。

當時因為國家快速發展，很多人對于國外的認識濾鏡基本上碎裂了一地，畢竟發達國家是外國，割腰子圣地也是外國，誰知道他們會去哪里了。

十三年從未見過一面，再次見面時只留下推薦入學的證明和一份明信片。

到現在，顧德才知道姑父姑姑沒騙他。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父母，還真就去了一個無比遙遠的地方。

“連國外都不是……都跑到異世界了啊。”顧德忍不住笑了：“這給我干哪兒來了，這還是地球嗎？”

父母是殖民學院的學生和員工，而且聽描述，還是對于全人類很重要的人。

這聽起來有一股，父母忙著拯救世界，結果忽視了子女教育的二次元動畫片既視感。

但一想到他們是去殖民，顧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明明自己家里有孩子卻放著不管，還要去給外面搶地盤搞建設。

后續人們的提問，顧德已經無心去聽，他現在只想著趕緊通過測試，拿著那封信去找學校高層問清楚這一切。

父母到底是怎么樣的人，這一點對他來說很重要。

“你不太高興？”洛汐問道。“怎么問完問題后，你精神這么萎靡？”

“沒。”顧德勉強笑了笑。“只是有點惆悵。”

洛汐歪了歪頭：“那個主任說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算是有點吧。”顧德沒有否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很多問題，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毛病，結果現在看來是別人的所作所為，引發的必然結果罷了。”

“是嗎？我大概知道了。”洛汐點點頭，沒有過問。

列車在林地河谷之間停靠下來，幾個年輕人旋即搬著大小儀器來到列車旁的空地上開始組裝。

“在第二輪考試開始之前，我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蘇陳浩博看向眾人，緩緩說道：“雖然你們人人都有天賦，但是有的天賦比其他天賦更適合培養——學院無法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你們所有人身上。因此，我們還需要篩選出來真正擁有天賦的人。”

“主任，覺醒儀已經準備好了，試運行無異常，可以開始了。”一個穿著靚麗的女生拍了拍車窗，朝主任喊道。

“辛苦了，宋香蘭助教，接下來還請你們分組進行檢測。”主任點點頭，轉身要求所有人下車。

被稱為宋香蘭的女生笑著道：“沒問題，希望今年新生里，咱們曙光分院可以多整幾個A級天賦的。黎明分院今年可是有足足十七個A級天賦，都足夠組菁英班了。”

“這只能看運氣。”蘇陳浩博淡淡說道：“比起來分院的活動，別忘了拿完學分后回去改你的論文，不想延畢的話，你還是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好。”

“哈哈哈……”宋香蘭撓了撓后腦勺，尷尬笑了幾聲：“這不是想著，新生們都來了嘛，作為學姐不得關照關照他們，順便參加助教任務拿點學分花花。”

“早點畢業去殖民地，你就不必愁沒錢花了。”

“您說的是。”

那邊的主任正在對學生一通說教，而這邊似乎是為了追求表現，下車派的頭頭鄭克欽主動讓自己的人出來整頓隊列，進行分組。

顧德和洛汐運氣不錯，剛好一起被分在了一組。

“這是要做什么？”顧德問道。

“學院需要檢查一下你的天賦，看看應該以什么樣的標準去栽培你。”

洛汐雙手插在口袋里，隨意說道：

“雖然聽著不太尊重人，但是在殖民者的世界觀里，沒有才能的人就應該被甩在后面自生自滅，優秀的人理所當然該被重視和高度培養——入學考試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進行篩選。把表現優秀、能力出眾、天賦出眾和什么都不行，但依舊有殖民者潛質的人進行分流。”

“這樣啊，那要是天賦很一般被分到較差的班級，但最后靠著努力逆襲的呢？這算不算打了學校的臉呢？”

“但是，你也不能把差生和優等生排在一起，導致本身優秀的學生被整體拖累，這對強者來說也不公平。”

“差生扎堆在一起，不怕搞出來生態化反嗎？”顧德嘀咕道：“本來就差，學業失利后索性自暴自棄的大有人在，一群這樣的人混在一起，會鬧出事情吧？”

“不會，因為學校可以直接一腳把搞事情的人和罪犯都踢到殖民地去。到了那里，人們自然會好好工作生活的。”

“聽起來怎么有點耳熟……”顧德一拍腦袋，恍然道：“這不就是澳大利亞的前身嗎？”

“開始進行檢測。”第一組的助教喊道：“檢查者先把學生插進讀卡器，再把雙手放到儀器里。”

第一個考生緊張地走上前去，把手放進儀器之中，伴隨著一陣嗡嗡聲響起，他的眼前一愣，似乎眼前浮現出來了什么東西一樣，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蘇宗豪，E級天賦《臨陣脫逃》——背對敵人時，奔跑速度會變得更快。”

助教無語，點了點鼠標，將對方的名字丟進‘不適合’的分類中：“下一個吧。”

“呃，這就算覺醒了嗎？我怎么什么感覺都沒有啊。”對方茫然問道。

“這本就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只不過必須由學院覺醒后，它才會真正生效。”助教擺擺手：“趕緊的，下一個。”

“徐聞，無天賦覺醒。下一個。”

“陳章，C級天賦《風元素親和》：更容易感知風屬性元素，并且風元素魔法的學習速度加快。不錯，下一個。”

“劉友旭，D級天賦《靈體感知》：可以看到幽靈游魂。還行，下一個。”

“周國良，B級天賦《罡氣化煞》：使用氣勁時會釋放一縷煞氣。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加油，下一個。”

“秦思瑤，無天賦覺醒，下一個……”

……………………

前面大部分人人紛紛覺醒了天賦，顧德稍微統計了一下，近一百人中，無天賦的人不超過五個。

E級最多，占了一半，然后是D、C、B級。

目前出現的A級并不多，只有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那個下車派的頭子的打手，叫陳帆過，覺醒的天賦被稱之為《逆境崛起》，身體狀況越糟糕，爆發出來的實力越強。

另外兩個A級天賦者都是留在車上，也沒有參與排擠下車派的乘客。

一男一女，男的叫韓石磊，是個看起來很木訥寡言，身材瘦削的吊三角眼男生。天賦《靈魂洞察》，能夠一定程度上傾聽談話目標的心聲，并且感知到他人的情緒變化。

女的叫謝雨婷，留個側馬尾，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一小姑娘，開口就是甜妹音，天賦叫《荒謬導引》，能夠通過語言和行為，來誤導他人的決策和思考。

這三個人立刻就被高度關注起來，助教甚至熱情地給了他們自己的聯系方式，表示以后入學了需要什么幫助，歡迎來找自己。

“唉，可惜就三個A級啊。”宋香蘭遺憾地搖搖頭，“下一個上來吧。”

“到你了。”顧德對洛汐說道。

“哦。”洛汐走上前，把學生插進讀卡器里。

“咦，居然還有外國人嗎？”宋香蘭驚訝：“真稀罕，老外可不多見啊。”

“我不老。”洛汐將手插進儀器里，平靜說道：“可以開始了嗎？”

“嗯哼，已經開始了。”

宋香蘭看向電腦屏幕，臉上的笑容凝固，瞳孔瞬間放大：

“主、主任！”

她的聲音顫抖道：“你之前說過，無天賦的在編譯詞條之前，顯示是灰色，E是黑色，D是綠色，C是藍，B是紫色，A是金色，對吧？”

“正是如此。”主任慢條斯理地說道：“B級天賦已經頗為罕見了，每年入學的新人里，能湊出來50個A級，校長都要開香檳慶祝了。”

“那么。”宋香蘭問道：“紅色是什么？”

一直波瀾不驚的主任，眼睛瞬間睜大。

“紅色？！”主任驚訝地看向洛汐：“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有這種資質。”

“哦。”洛汐隨意應和道。

“S級天賦。”他看了看電腦顯示屏，認真地對洛汐說道：“毫無疑問，你擁有著最高水準的天賦層級，這已經涉及到學院機密了，你的信息，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決策委員會和校長可以調用，以我們的級別，根本無法讀取。”

他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等到考試結束后，我會帶你去見校長的。”

“等一下，主任。”

宋香蘭的聲音越發顫抖：“還有一片紅色……這是什么情況？”

“這是——雙重天賦！”

主任肅然起敬，語重心長地對洛汐說道：“洛汐同學，請原諒我之前對你的無禮，等到考試結束后，我們曙光分院會給你安排最好的師資質量和宿舍。請你務必選擇我們分院。”

“再說。”

“主任……”宋香蘭已經麻木了：“還有紅。”

主任沉默了。

“三重天賦啊。”其他的助教有人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三個S級天賦，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也太恐怖了。”

“上一個擁有三重天賦的人，還是校長吧？”

“決策委員會中似乎也有一位是這樣的情況，但那位也只是S+A+S——這可是三個S天賦啊。”

“校長今年肯定要樂死了。”

周圍助教們的討論中充滿了羨慕。

足足幾秒過去，蘇陳浩博才反應過來。他摘下頭頂的水獺，向洛汐深深鞠了一躬：

“尊敬的洛汐同學，你是我爹。”

“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加入我們曙光分院，條件你隨便提，想住哪里都可以。我把我的教職工宿舍讓給你都行。”

“拜托了，請跟我們當一輩子學員吧，我什么都會做的！”

“隨意。”

洛汐轉過頭，走到顧德身后，將他推到跟前：“接下來，該是他了。”

當她與自己擦肩而過時，顧德分明聽到她在自己耳邊低語了一句：

“簡簡單單，給你出了口氣。”

顧德一愣。隨即他才想起來在車上時，洛汐問自己的話語。

——“那個主任說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德苦笑了一句，但洛汐似乎還沒明白意思，只是把他往前推過去。

“你該給他測試了。”洛汐對還沉浸三重S級天賦的震撼中宋香蘭說道。

像是發號施令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