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洛汐推到臺前，顧德的內心依舊是茫然的。

倒不是在于周圍助教們對他投來狐疑的眼光，也不是因為有助教念出他的名字時露出‘有這號人’的表情。

而是他實在不明白，洛汐為什么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僅僅是因為蘇陳浩博主任的解釋讓自己感到惆悵和失落，就自顧自地幫他‘出了口氣’。

要說是因為幫助，自己提供的也就那一袋違禁品，雖然珍貴，但也遠不至于為了自己而跟主任慪氣吧？

如果是因為出身相似，她之前也說了，參加這次考核的校友家屬遠不止自己一個。

看重表現的話，自己有啥出色的表現？

附加題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顧德想了半天，也只有說他肘贏了剛剛異化的藍澤生——但那會兒洛汐可不在場。

所以，這白毛洋妞看重自己啥了？

總不能是，看上自己這張被條件連戰俘看了都直呼違反《日內瓦公約》的集中學習班摧殘了一輪，進了拘留所規律生活幾天才稍有好轉的臉吧！

他顏值還是不錯的，雖說算不上帥，但在證件照的死亡打光下，看起來還算是棱角分明，濃眉大眼，長得很是正派。

曾經班里話劇比賽演《鍘美案》，拉他去演陳世美，但因為眼神堅毅得好似要入黨，演不出來一點陰險渣男的氣質，念起來臺詞反而讓臺下男生覺得很有道理，最終被調換去演給包青天升堂喊“威武”的衙役。

在被顧晚寧誣陷搞得社死之前，顧德還是經常被拉過去當元旦晚會主持人，但顯然就這點經歷來看，顧德真算不上什么魅力高到“只要哥哥長得好，三觀跟著五官跑”的水平。

顧德是真不清楚，這妮子圖自己啥？圖160嗎？

但此刻也沒時間給他糾結思考，后面的人還在等著覺醒，助教喊了一聲“下一個”，顧德只好乖乖走到前面，交出學生證，隨后伸手插進儀器里。

一陣如同顯卡風扇轉動的暴躁嗡嗡聲響起，時不時發生一聲尖銳刺耳的爆鳴，較高的音頻引起人心臟不悅的共鳴，讓顧德難受的都想抽出手跑路了。

足足十幾秒過去，還是沒有結果。

又過了十多秒，周圍人回過味兒來。

“怎么這么久？不應該啊。哪怕沒天賦也會出顏色啊?！?

“難道他也是3S天賦？還是說傳說中超越S的SS？甚至SSS！”

“怪不得剛剛那女生會對他那么上心，原來是慧眼識珠嗎？”

“得了吧，哪有那種東西，S就是到頂了，即便是校長級別的人物也就3S。當年那批人入學時候，有一兩項S天賦的，如今都是決策委員會的一員了?！?

這時候旁邊的助教立刻跟蘇陳浩博主任道歉：“不好意思，主任啊，這批機器看起來該保養了，勞煩您回去再申請點經費吧，咱們分院墊底兩年，經費實在不多了?！?

“放心，今年這個質量，賀校長肯定會給我們多批經費的?！碧K陳浩博自信滿滿地將小水獺戴回禿頭腦殼上，“不過，這不代表我會對考核放松，我給的題型永遠是最難的?！?

滴！

儀器發出聲響，助教立刻說道：“結果出來了，果然是機器有問題啊?！?

顧德眨了眨眼，儀器的探頭朝向自己，發出綠色的輻射光，照射在自己的視網膜上，眼前立刻浮現出來了一道面板：

【學生姓名】：顧德

【臨時學號】：試01201

【覺醒結果】：覺醒完成，存在天賦

【正在生成評級……】

【計算中……】

【你的天賦等級為……】

“顧德，C級天賦《劍道通解》?！敝棠畹溃骸皩W習劍術的門檻降低?！?

其他助教面面相覷。

“這么長時間就出來了這個？”

“評級還可以，但是這描述這么短……呃，白板天賦？”

“調中樞庫看了一眼，還真是白板天賦?！?

顧德茫然抬起頭，問了一句：“什么是白板天賦？”

“初期表現還不錯，但本身既不提供能力加成，后期成長性更是完全沒有的天賦。在學院里稱為白板天賦。”

一個助教好心解釋道：“天賦這東西，看文字描述就知道了，越優秀的天賦，文字描述越多，S級的天賦更是長的好像英語里的長難句一樣，又臭又長的，不上個AI抓取概括一下，看的都頭疼?！?

“白板天賦默認降低三個等級，哪怕是S級，也得降到C級來看?！蹦莻€叫宋香蘭的女助教搖搖頭：“某種意義上，其實白板天賦挺罕見的，幾十年看不到一例來著的。”

“C降三檔……那不就是F級了嗎？”

“所以說嘛，罕見是真罕見，但這東西上不去吧，下不來，卡在那兒了屬于是?！?

“《劍道通解》啊?！碧K陳浩博主任若有所思：“有點耳熟?！?

“主任你知道什么嗎嗎？”

“隔壁正陽學院去年自殺那個三年級學生，是叫齊正楠來著的吧？就是這個天賦，一模一樣的?！?

蘇陳浩博摸了摸頭上的小水獺，說道：“那孩子當了兩年的分院首席，到了三年級的時候，卻被二年級的首席打得落花流水?！?

“僅僅不到一年時間，他之前努力三年的優勢悉數喪失，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一個第一次打實戰的小姑娘?！?

“從首席到無人問津。他只花了一晚上時間，起初人們還不敢相信，那畢竟是首席啊，整個年級綜合實力和成績最好的人才有資格擔任的職位?！?

“于是人們紛紛出手，想要確認這只是失誤。為了證明自己，齊正楠也一一應戰——可他就那樣敗了。不論是對上年級第二還是吊車尾，他菜的像一條路邊野狗，誰都能上去踹他兩腳。首席資格啊，班長啊，學生會主席的名號，一一都被剝奪，享受的福利待遇一擼到底?！?

“由于落差太大，他完全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最終跑到殖民地去自殺了?！?

宋香蘭一拍腦袋：“啊，我想起來了，那事兒在論壇上當時鬧得還挺大的，引起了不少天賦等級較低的學生恐慌來著的，很多人覺得自己在學院徹底沒出路了，甚至有人選擇退學的?！?

似乎也是因為這一點，蘇陳浩博走上來，拍了拍顧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人生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哪怕如流星一般迅速消逝，至少你還曾經閃耀過?！?

“沒關系。我想還是先通過測試再說吧?！?

顧德聳聳肩，抽出手，拿回自己的學生證。

他并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天賦太差。

對顧德來說，只要能夠通過測試，進入學校，了解到父母的身份和情況——自己心頭壓得最久的一塊石頭就算放下了。

至于未來——他有什么未來？

一個殺人犯，該服刑服刑，該償命償命就夠了。

覺醒完成的人都在一旁的空地處休息，有的人因為第一輪測試而相識，正愉快的討論交流著。

第一輪測試時顧德就注意到了，參加測試的學生們，就沒有年級超過25歲的，很多干脆就是在校的高中和大學生。思想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單純的。

對于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來說，人們對于新奇事物的接受程度還是相當高的，即便知道了這是一所培育殖民者去異界開疆拓土的學院，也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妥，像是討論著游戲打本、配隊養成一樣，熱情高漲地討論起來各自的天賦。

“誒，你那個天賦是《堅韌盾墻》吧？這妥妥坦克肉盾的天賦啊，哥們兒，你就是未來的城墻，全隊的靈魂核心啊。”

“咱們組個隊吧，看學生證后面了嗎？咱們第一關搜集的物資是可以轉化成學分的，我估計啊，第二關的考試肯定是跟這些學分有關系，學分還能夠交易，我看，咱們最好還是組隊吧?！?

“也行啊，但是我得跟鄭克欽說一聲。人家待我不薄?！?

“話說下車派的人還是抱團很緊啊，他們二十多號人——唉，早知道我也跟你們一起下車了。鄭克欽覺醒了B級天賦《領袖氣質》，這一看就是當隊長的料，不該當初因為怕曬就在車上呆著的?！?

顧德繞過人群，找到坐在傾倒圓木上的洛汐。

“恭喜你啊，三個S級天賦?！鳖櫟伦ＹR了一句。

“嗯?！甭逑戳艘谎垲櫟拢焓职丛谏砼裕骸白聛硇獣伞！?

顧德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太好了？”

“有么？”洛汐淡淡說道：“那要我暴打你一頓嗎？”

“那還是免了吧，我可吃不消?！?

顧德在她身旁坐下，故意保持了一點距離，讓外人看來更像是拼座而非熟人。

洛汐看向前方，倆人保持了一會兒沉默，就這么看著其他人在空地上聊著熱火朝天，組隊的組隊，交流的交流，還沒入學，就有了一種大學生軍訓前互相尬聊破冰的既視感。

作為覺醒天賦最出眾的人，時不時就會有人來找洛汐。

“你好，老外小姐，能不能加入我們隊伍，我們都是B天賦，手里還有槍——”

“沒興趣?！?

“你好，白毛妹子，我喜歡你，我是你的單推人，真不是因為你的天賦很強，單純仰慕你的顏值。這真的是，好偉大的一張臉?。　?

“我不是女同?！?

“Oi，老妹！小爺我看上你了，給個機會讓哥追你吧，別逼我跪下來求你——拜托了！讓我親吻一下你那雙被長筒靴緊緊包裹，因為跑動運動而散發出腳汗不易散發的悶熟小腳吧！”

洛汐轉頭索性看向顧德：“C級天賦其實沒有那么差勁，你前期的優勢一點不差?！?

“沒必要這也安慰我?！鳖櫟聯u搖頭，笑道：“我不是很在乎這些，只要能夠過關入學就好了。”

“哦?！甭逑N起腿，托著下巴，打量著顧德：“作為校友家屬，你的態度挺奇怪的。”

“怎么說？”

“除了本身在現實世界就是人上人的那些家庭，對于校友家屬來說，一心想進去的人，要么是希望借助父母的人脈和影響，在殖民地混出一番天地的，要么是現實中過得不如意，才會主動要求成為殖民者——這兩者不論是誰，都會有極強的野心和詳細的規劃?！?

洛汐說道：“但是你不一樣，你特別想進入學院，幾乎每次對話都會提到，但是完全沒有規劃方案，只是想著一頭扎進學校，剩下的以后再說。”

【還真讓她猜對了?！?

顧德點頭。

“那確實是如此，只要進到學校里，剩下的其實都無所謂了?！?

“是因為你犯罪了嗎？所以才想著來學院受罪，以進行救贖？”

“跟那個沒關系?！鳖櫟聯u搖頭，頓了頓，說道：“我要是說進入學院后，完成我想做的事情，哪怕沒過多久就死了我也愿意——你會怎么想？”

“不怎么想，你的人生跟我一點關系沒有。”洛汐平靜地說道。

“什么啊，我看你還挺照顧我的，結果居然完全沒有想法嗎？”顧德調侃道。

“我對誰都那樣。習慣而已。”

洛汐挪開視線，突然意識到什么，反問道：“你這么不怕死，現實中是犯的殺人罪？”

“誰知道呢，也可能是虐貓吧?！鳖櫟鹿Φ馈?

“我不是很相信你會殺人?！甭逑f：“至少看起來，你長得不像是會干謀殺這種事情的。”

【嗯，那確實不是謀殺，而是虐殺了。】

顧德岔開話題：“話說已經可以把物資兌換成學分了，下一關你打算怎么辦？”

“等?！?

洛汐說：“助教們還沒有正式開啟考試，不過你可以把東西全換成學分了，兌換的功能，應該會在測試前半個小時開放，我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戰前準備時間?！?

她話音剛落，蘇陳浩博主任立刻仰起頭，對學生們喊道：“參與本次入學測試的考生，你們天賦覺醒已經全部完成?！?

“十五分鐘后，我們將開啟第二輪測試，相信很多人已經猜到了——沒錯，第二輪測試，要求你們利用第一輪搜刮的物資，兌換成學分，學校為你們準備了戰備物資和能力，你們可以花費學分進行兌換?！?

“第二輪測試的任務目標，是在規定時間內，殲滅場中的一切怪物。你們不會真正死亡，但是每次死亡將會扣除5年壽命，并且最終測試成績-15%，所以我不建議你們隨便死亡——但或許死亡也是幫助你們過關的方法?！?

“還是跟第一輪一樣，不限制組隊形式。擊殺怪物獲得分數。在準備環節，你們所持有的學分是可以交易的，不論你們用什么辦法，只要最后能夠完成殲滅目標，那就盡管去做吧。”

下一刻，顧德手中的學生證旋即發燙起來，他抬起手，看向學生證背面：

【考場兌換點已開啟】

【檢測到你持有可轉化物資——是否轉化學分？】

【是/否？（點擊）】

“轉化。”

顧德按下‘是’，上面瞬間刷新出來一行行數據，花了十幾秒，最終慢慢浮現出結果：

【持有學分：30，100】

“你的學分不夠吧。”

一旁的洛汐說道：“隨便去換點保命的東西，我手上有3000點，足夠我帶你殺穿這里了。”

“……那就全靠你了?！鳖櫟抡f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嗯?！甭逑c頭：“我說到做到?！?

【考場兌換點已開啟】

顧德點開兌換點，學生證上立刻閃爍出光芒，直接在他的視網膜投射出面板。

【M14精確射手步槍】、【7.62*51mm全威力鎢芯穿甲彈】、【塔蘭戰術改件套裝】、【芳綸防彈衣·四級防彈標準】……

【初級氣功】、【初級拳法】、【初級身法·空中騰挪】、【碎鐵掌】……

【火舌術】、【掌中電擊】、【弧光射線】、【見習魔女法杖】……

大量琳瑯滿目的商品掠過眼前，顧德想也不想，直接拉到最貴的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