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想當然覺得高純度違禁品一定掩埋在巨石下，兩波人發生交火，最后因為原漿泄露一起完蛋。

自己卻忘了或許違禁品還沒有運到目的地就在路上被截胡的可能。

想到這里，顧德立刻調轉瞄具，在附近搜索痕跡——果不其然，就在巨石幾百米的位置，他發現了一輛側翻的馬車。

借助瞄具，顧德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馬車的窗戶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彈孔——這顯然就是他要找的交戰痕跡！

目標處于干涸的河床上，如果不站在巨石上，根本察覺不到。

顧德趕緊小跑過去，小心翼翼地跳到馬車上，揭開窗戶，立刻看到兩具干尸。

這么高溫的地方，尸體沒有發生腐爛倒也合理，倒是免去了他搜索的矛盾。

一具干尸的手中還拿著一把手槍，歪斜的腦袋左側露出一個大孔，胸口更是爛成一片，幾乎被打成篩子了。

顧德毫不客氣，走上前拿起手槍，拆下彈匣查看了一眼，子彈還有五發，在干尸身上搜了搜，沒有更多的了。

他轉過頭繼續搜索，在馬車車廂的深處，發現了一只上鎖的沉重箱子。顧德沒空去找鑰匙解鎖了，拿槍對準鎖頭，打開保險，撥下擊錘，小心翼翼地扣動扳機。

砰！

子彈擊碎鎖頭，初次射擊的后坐力讓他感到有些不習慣。他一把上去，掀開箱子，翻出去一層又一層的保溫墊子和填充物，在最深處，顧德翻出來了一只密封的金屬罐體。

他的手剛剛觸碰到金屬罐體，懷里的學生證突然一陣發燙，顧德將其拿出來，只見學生證的背面空白處，正緩緩浮現出了一行文字：

【附加題已完成，最終測試得分額外增加10%。】

完成了。就是這東西。

顧德將金屬罐體塞入背包深處。

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之前沒頭沒尾找了半天，列車快要發車了。

他顧不上那么多，丟掉一堆亂七八糟占地方的東西，甚至連食物都丟棄掉，只保留高價值的電子產品和金屬罐體，快速朝著站點跑去。

下車派的人看到顧德往這邊跑，還以為是有人落單了，主動打開車門，朝他揮舞著胳膊：“喂，快點，列車要開了。”

嗚——————

列車頭的煙囪噴出黑煙霧，車輛緩緩開動起來，朝著前方不斷加速。顧德咬牙沖刺，不斷的加速狂追，距離車廂末尾的入口，就只差一個身子的距離。

“快快快！”下車派的人朝顧德伸出手，“抓過來！”

顧德靈機一動，將背包先甩上列車，自己抓住車上人的手，向前一躍，抓住欄桿，上面的人用力一拽，把他拽了進來。

“你這可是夠驚險的，差點就被落下了。”幫他一把的人調侃著，捏起武器，繼續守著車廂。

“多謝了。”

顧德趕緊抓起來背包，走入車廂中，找到自己和洛汐所在的座位坐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黃毛哥呢？”

洛汐一抬手：“他之前被慫恿著一起參加了對下車派的人排擠和攻擊。你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推下車了。”

“倒也也算是好事。”顧德說道：“他不是一直想回去找女朋友嗎，還得養家糊口，回去更好。”

“也許吧。”洛汐對此并不關心。

顧德看了一眼周圍車廂。原本一車廂少說有三百多號人，現在看來，只剩下不到先前的三分之一。

其中還有不少人被從座位趕了下來，他們是留在車上參與了排擠的人群，現在全部讓下車派的人拿槍口逼到角落里蹲下，不讓他們休息和吹空調，作為懲戒。

應該說，下車派的人態度還算溫和了。之前把他們視為洪水猛獸時，車上的人可是對他們窮追猛打，恨不得把他們餓死在外面。

列車不斷駛向前方，車上的氛圍也開始不斷緩和下來。

人們幾乎默認下車派的人奪得的領導權的地位，而下車派的人也似乎有了這樣的自覺，他們挨個座位詢問人們的名字和特長，并讓人登記下來。

嘗到了組織的力量后，他們似乎是打算整合起來秩序，以面對下一場考試。

甚至一些年紀小，比較弱勢的人，還得到了他們發出的物資獎勵。

“那個下車派的頭領很厲害啊。”顧德說道：“奪權后立刻意識到擴大力量，沒有急著報復，而是籠絡人心。”

“有的人天生就有領導和組織的能力，能夠形成這種隊伍，應該也能作為表現分加分了。”洛汐托著下巴，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

“你說那些被下車派封鎖起來的人，下一輪考試會怎么樣？”顧德問道。

“隨他們自生自滅吧，下車派的人應該不想考慮那么多，他們已經形成了隊伍，把停留車上的乘客們排擠出去了，自然也不會在乎他們死活。”

洛汐看向顧德：“接下來的考試，我說到做到，到時候我們組隊一起行動。”

“不跟著下車派的隊伍嗎？”顧德不解：“殲滅戰的話，人多才有優勢吧？”

“你相信他們，還是相信我？”洛汐毫不客氣道：“我們身上的物資更值錢，能夠兌換的裝備更好，與其跟著大部隊拖累進展，不如小隊行動的狩獵效率更高。”

顧德想了想，點點頭。

“那就拜托你了，洛汐同學。”

洛汐看著他：“這還沒有通過測試呢，你就用上同學了？”

“這不是相信你肯定能帶我贏嗎？”顧德笑了笑。

“好吧。”洛汐側過頭去：“對了，你叫什么來著的？”

“顧德——這應該很好記吧？Good的諧音，德是德行的德，我爸媽希望我成為一個好人。”顧德笑著道。

“然后，你就進了監獄？”洛汐望著他。“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會進去的？看你的樣子，明明不像是暴力犯，也犯不上偷竊。”

“那就說來話長了。”

顧德打了個哈哈：

“怎么說呢，名字喻意這東西畢竟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寄托吧。話又說回來，你怎么會想要加入這個學院的？”

“聽說食堂的飯菜很好吃。”洛汐隨意說道。“很多東西，外面吃不到。”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因為父母的志愿，才會選擇離開現實世界的。”顧德說道：“因為你很能打，穿的又很漂亮，還知道這么多消息，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指點你和引導你……”

“沒那么復雜。”

洛汐說：“等你了解多了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很單純的人，沒有那么多復雜的思維。”

“是嗎？”

“嗯。”洛汐抬起頭，看著顧德，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是寶石一樣剔透晶瑩，澄凈的看不到一點污穢。

安下心來仔細看看，顧德發現洛汐其實五官還是有一些東方韻味的，雖然不茍言笑時候居多，但她的眼角卻很柔和。

考慮到她說的雙國籍，大概能猜出來混血兒的身份。

從各個角度看，這女孩都算得上是美少女級別的。哪怕什么都不干，拍個視頻發網上，都能吸引不少顏值粉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知道，這小姑娘一腳有著把異化人踢上天花板，在現實中用出來廬山升龍霸的恐怖體能呢？

“你在看我嗎？”洛汐突然說道。

“嗯，看美女能身心愉悅，延年益壽。”顧德沒有否認。

洛汐直問：“那你多活了幾歲？”

“這個嘛……”顧德撓了撓臉頰，說道：“取決于我們未來要一起上多久學了。”

“呵。”洛汐側過頭，半調侃地說道：“那我希望你別中途退學了，不然你要少活好久了。”

“一定的。”

這一來一去，倆人關系倒是拉近不少。

顧德倒是覺得挺新奇的，以前因為家庭內部的緣故，顧晚寧把他的人際關系攪的一團糟，在女生中四處散播他的謠言。

高一時候他跟隔壁班上的一個齊肩短發，很酷很颯，看起來像是假小子的女生處的很好。

早些時候，因為父母及時打錢過來，所以顧德零花錢還算挺多，倆人因為在街機廳打音游認識，一來二去就熟了，互相安利推薦點動畫片，聊聊游戲什么的共同話題，還算的多一點。

顧晚寧知道以后，立刻到處添油加醋地渲染他們之間的消息，到處謠傳他倆每次出去街機廳都是去酒店睡了。整得對方家長找到學校，指著顧德的頭一頓痛批大罵。

好容易解釋清楚后，那女孩因為羞恥，也不敢再找他玩了。

后來顧晚寧似乎是嘗到了甜頭，越來越囂張。顧德去幫人打水，她指責顧德偷人東西，開學作為學長，帶低年級女生熟悉校園，她就傳自己要對人家下手。

后來不光是異性，同性之間的人也漸漸疏遠了顧德。

算下來，高中三年時間，除了最后大家忙著備戰高考，顧德真正能夠算得上正常的學生經歷，在顧晚寧的亂搞之下，也就不到半年時間。

像現在這樣，能夠跟別人正常交流的機會，顧德還挺珍惜的。

就在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這么尬聊時候，慢條斯理的中年男聲旋即響了起來：

“恭喜各位考生順利通過了第一輪測試。看起來，我設計的試卷難度有點高了，竟然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考生最后能夠坐在這里。”

人們轉過頭看向過道，光腦袋上趴著水獺的黑袍男人正緩緩踱步而來。

“為了怕你們忘記我的名字，我再重復一遍，我是蘇陳浩博，負責這一屆入學新生的年級主任，如果你們能夠順利入學，那么很不幸，我會是陪伴你們整個入學生涯最久的人之一。”

蘇陳浩博站定身子，看向眾人，問道：“中場休息時間，我會給你們進行準備和答疑的機會——有人想問嗎？”

一個柔弱的女生立刻舉起手來：“您好，我想回家，可以嗎？”

“當然可以，徐若若同學。”蘇陳浩博慢條斯理地說道：“把你的學生證遞給我。”

女生走到跟前，交出來那張卡片，蘇陳浩博接過學生證，抬起一只手，按在女生頭頂，口中低語道：“黯骨蝕魂。”

下一刻，女生發出尖銳的慘叫，她的整個身軀自內而外地迸發出刺眼的綠色光芒，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般，迅速化作了一灘濃水，森然白骨掉落在地上，碳化粉碎。

一個大活人，僅僅在半秒之內，就消散無形，仿佛從沒來到過這個世界上一般。

咔吧！

蘇陳浩博將學生證掰斷，顧德注意到上面的女生頭像隨即消失不見。

“不用太擔心，只要在這里死了就能退出測試。你們從哪里來，就會回到哪里去。唯一的代價，就是會損失掉十年壽命——不過那又如何？反正你們瘋狂熬夜內卷所損失的壽命，都遠不止十年了。你們也不太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吧。”

蘇陳浩博慢吞吞地說著，將學生證丟進垃圾桶里：

“你們自己了斷也可以，在入學正式成為學員之前，你們隨時有機會退出，但是一旦進正式入學，你們的生命都是學院的集體資產，由不得你們自己做主。”

“所以，還有誰想要退出？我可以幫你們。”

此言一出，還真有幾個考生猶豫了一下，最終站到蘇陳浩博面前。

相比于未知的前途，還是有人愿意回歸安寧的現世。

幾聲慘叫之后，在場的考生數量再度減少。

“沒有人了嗎？”蘇陳浩博問了一圈：“很好，大部分人還是有勇氣的，現在還有誰有問題？”

“我。”

下車派的領頭人，那個拿著SKS步槍的男生舉起手來：“主任你好，我想問一下，貴校到底是何方來歷？為什么選擇我們這些人而不是面向社會招生？”

“非常好的問題，鄭克欽同學。”

蘇陳浩博滿意地叫出他的名字，并說道：

“你這是兩個問題，我挨個回答你。”

“第一個，我們是聯邦下屬的中央直轄殖民技術學院，按照級別來算，屬于是專科類大學，你可以在外界查到我們的官網。不過不用擔心，雖然在層次上看，學院的水平不高，但是我們學校完全依賴推薦信入學，從來不對外招生，畢業后，大多數學生都要參加公務員考試，就業非常穩定，待遇比很多雙一流還找不到工作的做題家好得多。”

“殖民？”鄭克欽愣住了：“可是大航海時代都過去多久了，這個時候還有殖民？去哪里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