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再打一場吧！”

顧德用劍指著以希婕斯，歡快地說道：“像初次見面時候的那場戰斗，無論如何我都想再來一次。要是能讓我殺你一次就更好了。”

“你會說出這種話，讓我感到蠻意外的。”以希婕斯托著下巴，打量起顧德：“我本來以為你是那種永遠不服輸，才會明知不敵，還要跟我戰斗到底——我最喜歡這樣的人了。”

“現在呢？”顧德問道：“你還喜歡我嗎？”

“現在我已經看更明白了——顧德，你不愧是跟我踏上同樣道路的人。在面對執念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把客觀理性拋棄出去，只遵從內心本能的呼喚，直管去做。”

以希婕斯微笑著，下一刻，她的下巴搭在了顧德肩頭，輕輕在他耳邊說道：

“更喜歡了。”

顧德莞爾一笑，立刻反手一劍斬了過去。

“——真巧，我也是。”

叮！

一道鎖鏈從中堵截，將兩人相隔開來，以希婕斯摘下斗篷，露出絢爛華麗的金色長發。

“原來你本身是金發，之前的樣子，只是偽裝嗎？”顧德抽出長劍，劍刃上已經浮現出許多豁口和裂紋。

【果然，劍的質量太差，在釋放出‘刺’后，就已經損耗很嚴重了。】

這次出來完全就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由于圖省事兒，他連劍油都沒有帶。再這樣打下去，估計跟上回一樣，堅持不到戰斗結束，劍身就要崩毀了。

恢復了金發后，以希婕斯看起來更美了，也許是因為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所以整體給人的感覺更加自然協調，初見的驚艷逐漸轉化為貴氣。

“這樣來看，你確實挺有公主氣質的。”

顧德夸了一句，認真地審視其對方的冰肌玉骨，禁不住誘惑：

“你的肉質看起來很堅韌。上次都沒有機會砍入肉，利刃通過肌腱的感覺會是什么樣呢？血液會從哪個角度噴射出去？越是強大的生物，血壓應該也越高，才能把高密度的血液推送到全身去，那樣的話，動脈被切開時，你的血液能噴出去多遠呢？骨頭看起來也肯定很堅固，直接斬上去一定會卷刃的，那么要是砸開骨頭，能夠看到的深邃又怎么樣呢？會不會和豬牛的骨髓一樣充滿了香膩的風味……”

顧德面色浮上潮紅，轉動劍刃，向以希婕斯一步步走來。

“好喜歡，越是看著你，我就越為你著迷，好想知道有關你的一切。”

“你是這么想的嗎？能夠得到你的喜歡，我也很高興。”

以希婕斯眨了眨眼，單手撫胸，虹色星眸中浮現出與顧德相似的神情：“劍術是可以速成的，力量是可以他人灌輸的——但是你那境界的理解絕對不是可以靠外力就能提升上來的。”

“聽你這么說可太好了。”

顧德與以希婕斯露同時展露出笑容。

鏗鏘！

下一刻，兩人毫無征兆地起手，鎖鏈和劍鋒默契地碰撞在一起。

略一交錯，顧德立刻抽劍，向前連砍兩刀，以希婕斯歪頭躲過，同時掌心彈出鎖鏈，轟砸在顧德面前。

顧德旋即切換雙手握劍，橫掃撇開鎖鏈，腳底發力，驟然突進，如同沖刺的騎兵一般，放平的劍鋒直接照著以希婕斯小腹劃去。

以希婕斯腳尖一點，完全違反物理規則一般彈起身子，反而落在了顧德身后，雙手各自撩起鎖鏈，橫切縱斬。

顧德猛然轉身，騰空翻滾躲開縱向橫掃的鎖鏈，落地后立刻挪步閃身，規避開縱向斬擊，朝著對方投擲出手中長劍。

——倏！

以希婕斯一歪頭，直到沉悶的破空聲在耳畔劃過，她才意識到不對。

“這……是劍鞘啊！”

她轉動視線，顧德已經朝著自己沖刺而來，以希婕斯會心一笑，抬起左手：

“就是這樣，你這么優秀的戰斗本能，完全是與生俱來的，和我一樣，是啊，正因為我們一樣，所以你才這會這么吸引我，我們是如此的相似，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鏡子！”

咻咻咻咻咻！

無數條鎖鏈從四面八方虛空招來，交織出密集的轟炸，顧德不語，只是從腰間再度抽出一管注射藥劑。

【強效乙酸諾龍+促腎上腺素復合戰斗劑】

肘開阻擋視野的鎖鏈，他不斷加速，縱身跳躍，身形如螺旋般沖出鎖鏈之間的空隙，落地瞬間向對方視野左側的盲區滑鏟，以希婕斯立刻轉火跟上。

轟隆隆隆隆！

明明是鎖鏈的轟擊，每一下都仿佛雷霆般充斥著萬鈞能量。

顧德一路轉閃騰挪，腎上腺素的加持下，他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而靠著苯乙酸諾龍的抑乳酸生成功能，他的肌肉疲勞速度大大減弱，得以支持他持續不斷如鬼魅般變換身位，拉出殘影。

不斷靠近，規避傷害，尋找視野盲區——

【就是現在！】

手中長劍轉為反握，顧德騰空躍起，在空中如同陀螺一般高速轉體三周，兇猛地一劍斬下！

鐺！

以希婕斯及時抬起手，但鎖鏈飛行的速度卻慢了半拍，在它繃直形成招架之前，顧德已然落下，反握的劍刃已經斬在了以希婕斯的肩膀上。

吭——

劍刃斬開斗篷，在以希婕斯的肩頭按下深痕，卻沒有辦法突破那看似柔嫩的肌膚。

顧德用力一甩手，反握的劍刃自對方左肩、軀干、右側腰間一路剌下。

刺啦——！

漆黑的斗篷從中被切開割裂，露出底下鮮麗修身的裙子——顧德并沒在意對方被修身裙勾勒明顯的曲線，立刻轉身，劍柄在右手中轉了一圈，反握切換為正握，筆直地照著對方脖頸斬下。

鏘！

以希婕斯雙手抓起鎖鏈，在劍鋒斬上鼻梁之前，及時擋住。

重逢后的第一次交手，才第一回合下來，他們就互換了三次位置。

“怎么辦才好呢？人家本還在逃亡的路上呢？”以希婕斯一笑，突然甩開已經破破爛爛的斗篷，裹住顧德的視野，飛身而起，大腿猛然夾住顧德的脖頸，借助重力和慣性，將顧德瞬間摔翻在地。

她坐在顧德的背上，托著下巴，翹起腿，驚訝地說道：

“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會成長的很快，但才幾天不見就能夠進步到這個地步，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她還沒坐穩當，顧德立刻就地一滾，提起一劍朝憑空懸浮著的以希婕斯刺來，后者抬手召喚來鎖鏈，擋在身前。

“你要是，再這樣進步下去，我都快忍不住想要提前殺你了。”

劍尖刺入鎖鏈縫口中，后者立刻如同蟒蛇一般纏繞住顧德的劍鋒和右手，一路鉆入他的袖口，在顧德的衣衫之下快速游走。

“嗯？！”

這種事情完全超乎顧德的意料，他立刻向后退到安全距離，插劍入土，伸手在身上快速抓撓，試圖擒住那條如蛇般靈活的鎖鏈。

撕拉！

顧德撕開上衣，光著膀子，游走到左臂鎖鏈若有靈性一般，注意到自己已經無所遁形，便一頭照著顧德的左臂扎了進去。

噗。

顧德左臂吃痛，鎖鏈的頂端延伸出鉆頭的結構，高速旋削拋出血泥肉渣，朝著自己的三角肌不斷深入，從尺骨橈骨之間穿過，纏繞上神經和動脈，鎖鏈周身彈出刀鋒和棘刺，高速研磨切割著他的血肉骨髓，整條手臂再不受控制，迅速發青壞死，徹底癱了下去。

“我多希望，你出生于這個世界，這樣你就能夠站在我這一邊。”

以希婕斯緩緩朝著他這邊走來，說道：

“你看到了那個半精靈少女的下場了吧，被馴化的奴隸，到死都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苦難來自于何處，如果沒有人領導，她根本不會有反抗的意識。”

她走到顧德面前，認真地說道：

“可你不同。你是不一樣的，因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所以我們會互相吸引彼此，指引我們的星辰將我們的命運緊緊交織在一起，無需女神撥弄絲弦，我們總是會因為各種原因相遇。”

“所以。”她伸出手：“成為我的人吧。”

“按理說我們應該在史詩中的戰場上拔劍相向，決出勝負。但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沒辦法忍下去了。”

她雙手捧起被鎖鏈寄生的手臂，溫柔地說道：

“請你跟我在一起，你和我一樣，所以你的真我內心一定也充滿了叛逆和反抗。”

“只要你面對本心，作出你的真是抉擇，鎖鏈就會給予你真正的力量。”

“那么，做選擇吧。”

紅色星眸投來目光，調星的皇女給出選擇：

“你是加入我這邊，要背叛那個連你一同奴役的學院，遵從內心的狂野，為反抗殖民的壓迫而揮劍？”

“還是要與我為敵，繼續‘幫助商朝末代的暴君紂王從事暴虐的行徑’，奪取他人的自由，繼續做這種邪惡的事情？”

顧德毫不猶豫，提起劍鋒，照著自己肘關節縫隙斬下，斷去左臂，又單手從腰帶中取出止血帶，捆綁扎緊傷口。

沒有人教過他應急處理，顧德連敷料和止血棉都沒有貼上去，但最關鍵的是，這一刻，以希婕斯還抓著他被寄生的左臂。

她在攻擊范圍之內。

扎緊血管后，立刻端起劍刃，照著以希婕斯再度砍了上去。

鐺！

這個距離，和他的速度。

以希婕斯無處可躲，只是條件反射地稍稍向旁邊躲開腦袋。

長劍斬落，正中以希婕斯的肩頸。

——和之前那次斬擊，斬在了同一道痕跡上。

劍刃下壓，顧德感受到一絲迥異的手感，立刻抽出劍身。

嚓！

猩紅的血液濺射飛散。

以希婕斯，這位實力境界遠超于自己的恐怖分子。

第一次，在顧德的劍下，堂堂正正地被傷害和流血。

“——我為什么要選擇？”

以希婕斯的血液濺落在顧德面龐，他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甜腥的味道在味蕾綻放開來，多巴胺受到刺激一般迅速分泌，一種無邊的快樂，瞬間籠罩了顧德整個思維意識。

怦咚、砰砰、怦咚怦咚怦咚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瞬間加速狂飆，腎上腺素誘發的快樂瞬間沖上顱頂，潛藏在他心中的本能被徹底激活，再無任何斷臂的痛楚。血腥激活大腦，欲望接管思考。

余下的，只有滿心歡喜！

“你，好美味。”

顧德忍不住伸出舌頭，照著劍刃上殘留的血跡悉數舔舐干凈，心跳不斷加速，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急喘，原本烏黑的眸子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我終于，明白了。”

“原來我并不是一個壞蛋，我只是單純會被血腥激發起來原始殺戮本能，變得行為稍顯激烈的普通人。”

“我，我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啊。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的，我這樣很正常的。對吧？對啊！我叫顧德，GOOD的諧音，我是好人，我是善良的人，我是如同圣母一般慈悲懷柔的好孩子。”

顧德的嘴角無法抑制地向上挑起，他的瞳孔因為腎上腺素快速分泌而極速縮小，全身無法抑制地興奮顫抖著。

“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選擇，我這樣善良的人，不論做什么都是正確的！”

顧德單臂舉劍，興奮地朝著以希婕斯再度殺去：

“你的選擇我不感興趣，以希婕斯，我只會選擇做我認為最正義的事情！”

劍刃夾在腋下，在沖到對方面前之時，顧德驟然剎住腳步，手中劍鋒已經蓄勢到極致。

“以希婕斯，不是我加入你或者與你為敵——是你，應該加入我！順從我！為我而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