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輸液瓶里的點滴聲將顧德驚醒。

“以希婕斯！回來！”

他大吼一聲，猛然坐起身來，左右掃視，卻發現空蕩蕩的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人。

“……已經結束了嗎？”

顧德扶著額頭，渾身傳來一陣虛脫感，迫使他再度躺了下去。

“該死的，要是當時的武器再好一點，我應該能殺掉她的。”

但凡當時有個人給自己換把劍，換一把能夠造成傷害的劍就好了！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也許以希婕斯覺得被自己傷到算得上是恥辱——可在顧德看來，他分明是有實力殺掉對方的。

“硬件合格了，軟件卻跟不上……跟天賦沒有關系，只是單純的裝備差距。”

顧德咬著指頭，腦中不自覺地開始復盤起來當初的情景：

“劍刃崩碎的碎片能夠劃開她的皮膚，但那個速度實在太快了，說不定都超過音速了，超凡劍術根本做不到突破音速，我需要更快的劍。”

“從這個角度講，如果有高超音速的子彈，應該也能擊穿她的防御，但是連我都能用劍屏彈開子彈，必須得極近距離的超音速攻擊，才能傷到她。而能發射那么快子彈的槍械，體積就不可能小到足以展開近身格斗……”

“還是要用劍。只有用劍才能最大程度地拉近我和以希婕斯之間的差距。”

就在顧德喃喃自語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哦，你醒了。”

他抬起頭，洛汐正拎了個果籃和一箱牛奶，走了進來：“我還以為你要住院呆兩天，沒想到才一天就緩過勁來了。”

她說著，把東西擱到一邊，自己在床邊坐了下來，翹起腿，轉頭看著顧德：“感覺怎么樣？”

“有點沒力氣，像是低血糖的癥狀吧。”顧德捏了捏拳頭，肌肉的抽痛讓他直呲牙：“嘶——好像肌肉還拉傷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

洛汐從果籃里取出一根香蕉，剝開后遞給顧德：“畢竟那可是一場惡戰，你沒有被殺掉反而跟對方打得有來有回，這足夠驚人了。”

“我能殺她。”

顧德咀嚼著香蕉，含糊不清地說道：“她的基本功練得不好，腳步無序，下盤不穩，變招遲疑，全靠反應和皮硬，換把好劍，我能殺她的。”

“可那家伙是個施法者，她沒有施法直接殺掉你，反而給了你反擊的機會——這才挺可疑的。”洛汐托著下巴，注視著顧德。

“你看我干嗎？我沒怎么受傷的。”顧德伸手往果籃里夠了夠，試圖抓到蘋果。

“沒什么。”洛汐望著他，說：“我只是在想，要是我當時跟你一起戰斗，甚至任何一個人上去能夠給你分擔點壓力，不說擊敗那女人，至少能夠拖到決策委員會的人回來了。”

“沒辦法，當時只有我能活動。”顧德夠了半天，發現自己夠不到蘋果。

“所以，你就上去跟那女人打起來了？”洛汐將蘋果取出來，拿出匕首，開始削皮：“不覺得太魯莽了嗎？”

“反正有復活，不至于死在這里，我可不會坐以待斃，感覺差不多能殺，我就會上去打打看。”顧德一擺手，說道：“你別讓匕首放電，我不喜歡吃焦糊的水果。”

“我沒那么傻。”洛汐說道：“當晚目睹你事跡的人不少，這一下，你真成大名人了，可是SAD還是沒有把你分配到黎明學院，我無法理解這一點……”

“也不一定是壞事。”

顧德側頭看向窗外：“學校剛剛發生恐怖襲擊，菁英學生估計都會被集中保護起來，反倒是我們這些普通學生，不會被約束活動。”

“嗯，確實有這個意思。目前上課的通知還沒發布，分院里面已經要求我們盡可能呆在宿舍。學校正在快速清查校內潛伏的恐怖分子和叛徒。”洛汐點點頭，將蘋果遞給顧德：“削好了。”

“謝謝。”

顧德啃著蘋果，順便調侃了一句：“不過你說這算不算好事，那個恐怖分子到頭來除了搞了一同破壞，除了給我們增加了幾天休假，好像什么都沒做到。”

“誰知道對方怎么想的，我們有復活機制在，就算出現這種大規模的恐怖襲擊，也不會傷筋動骨。充其量只是增加了一些學生的恐懼心理而已。”洛汐也不太明白對方的意圖。

她說著，突然問道：“話說，你剛剛喊的‘以希婕斯’是誰？”

“嗯？我有喊過嗎？”顧德茫然，“我忘了，可能是在夢里喊得吧。”

“那是你，前女友嗎？”洛汐不動聲色地問道：“因為你在喊‘以希婕斯，回來！’，非常大聲，我在走廊里都聽到了。”

“沒有，我沒談過戀愛。”顧德沉吟片刻，解釋道：“那個女人說，自己叫‘以希婕斯’。”

“為什么她要告訴你她的名字？”洛汐狐疑：“為什么明明她是個施法者，還要故意跟你打近戰？”

“我不知道，光顧著打架了。”

“可疑。”洛汐審視著顧德：“太可疑了。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她的行為可疑。殺了一堆沒有任何傷害的人，破壞了一群隨時可以修復的建筑，就連本該奪走的校長權杖，都放棄了——反倒是花了大量時間在跟你打架上。你不覺得可疑嗎？”

“我不知道，光顧著打架了。”

“不僅如此，以希婕斯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像是我們地球人的叫法——加上她之前說的什么，‘萊塔尼亞’、‘祖國’——不會是異界的土著吧？”

“我不知道，光顧著打架了。”

顧德搖搖頭，突然說道：“不對——她說過，自己是什么，萊塔尼亞的公主。”

“現實中可沒有萊塔尼亞這個地方，肯定是異界的土著。”

“那就是說，她是給自己的國家復仇來的？那倒是能解釋她搞出這種恐怖襲擊的動機了。”

“也不盡然，如果她的目的是復仇，應該把重心放在教職工和委員會的身上，而偏偏晚宴那天，決策委員會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學院。”

顧德抽了抽嘴角，差點沒繃住：“那她也真是個神人，不會是覺得有機會殺人，就進來亂殺一同，最后大家全都復活了，誰也沒有殺掉吧？”

“……說不定這就是真相吧。”洛汐遲疑地說道：“畢竟，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草臺班子。”

叩叩。

有人敲響病房大門，倆人抬頭看去，顧德發現來的還是個老熟人。

“茜茜學姐？”顧德詫異：“你怎么會來這里？”

茜茜學姐一攤手：“本來我是來找洛汐同學的，不過中途遇到了委員會的邱志勇主席——呃，不對。現在應該叫邱校長了。他吩咐我來找你的。”

“邱校長？”顧德皺眉：“賀文梅校長怎么了？不應該還有復活嗎？”

“不知道，反正還活著。但邱校長宣布暫時代理校長職務。”茜茜學姐說：“反正，如果你還能動的話，去祭酒院一趟吧，邱校長在永芳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