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青魚看著床上整整齊齊擺放的最后幾樣物品，陷入了思考：

首先是十字架短劍和《光域圣經》，這是母親的遺物，一定要帶在身邊。他將十字架短劍綁在腰上，然后把《光域圣經》放入背包，想了想覺得不妥，又翻出一個可以防水的蛇皮袋，這才松了口氣，將《光域圣經》塞了進去。

接下來是妮婭給的懷表，李青魚拿起那塊沉甸甸的懷表把玩著，越看越喜歡：懷表的正面和指針，全都是由圣金制成的，看上去華麗而高貴。

背面則是用透明的琉璃制成，透過琉璃，可以看到數不清的齒輪在相互嚙合，以不同的速度協調轉動，如此精巧的工藝讓李青魚咂舌稱奇，他想了想，把這塊懷表也放入了蛇皮袋。

還有彌陀塞給自己的那塊黃色橢圓形石頭，這塊石頭普普通通，上面布滿不知名的痕跡，看上去滄桑、古樸。

李青魚捏著石頭，反復看著，他只覺得這塊石頭有一種和彌陀一樣的氣息，慈愛且安詳。

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什么，回身取下短劍，和那黃石頭放在一起。

只見十字交匯上端的劍柄處，有一個凹槽，看大小和形狀，與那黃色石頭差不多。

李青魚一下子來了興趣，他拿起那黃色石頭，輕輕放進凹槽內。

說也奇怪，這石頭與凹槽竟然無比契合，嚴絲合縫，李青魚想要再次取下石頭，卻發現二者已經完全貼合在一起。

于是他只好任由那石頭留在十字短劍上。

再次把短劍綁回褲腰，他看向床上最后一件物品：

秦清漪的無事牌。

想到秦清漪，李青魚嘴角上揚，他拿起無事牌，繞在自己脖頸上，雙手靈巧地打了個結。

看著鼓鼓囊囊的背包，李青魚體會到了躊躇志滿與戀戀不舍共存的心情。

他沒有叫醒老比索和拉爾夫，因為他害怕，一旦自己見到他們，自己的決心就會動搖。

他走到門口，轉過身，向二老的房間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后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哎，這孩子……”見李青魚走遠，躲在暗處的老比索才啜泣出聲。

“瞧你這點出息，多大年紀了，還哭。”拉爾夫一邊嘲笑老比索，一邊抹著眼睛。

清晨的風很輕，很涼，它托著李青魚起飛，無論是高山還是大海，無論是艱難還是險阻，只要李青魚還在，那風就還在。

李青魚很快來到中心島的北方港口。

那里早有一艘懸掛著光域旗幟的小型蒸汽客船整裝待發。

李青魚向等待在船頭的妮婭點點頭，輕身跳上船，轉身回望，卻沒有看到心中渴盼的那兩個身影。

也許，他們也害怕離別吧，不過這樣也好。

濃厚的白煙從粗大的煙囪中緩緩冒出，飄向與大海顏色相仿的天空，若不是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太陽和那飛翔在空中，偶爾鳴叫的海鷗，李青魚怕自己會真的分不清大海與天空的邊際。

蒸汽船緩緩離港，不一會的功夫，船體就變成了拳頭大小。

突然一個慌慌張張身影出現在視野，李青魚定睛看去，竟然是秦九。

只見他手舞足蹈，嘴里似乎還在喊著什么，李青魚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從褲兜取出一物。

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凈梵的圣人書頁。

見船已遠去，秦九垂頭喪氣，無功而返，沒走兩步，卻遇上行色匆匆的老比索和拉爾夫。

“秦九，你這是怎么了？”看見秦九鼻青臉腫，手腳淤青，拉爾夫奇怪問道。

“別提了，不小心摔的，”秦九向二人拱拱手，情緒低落，“我去東港了，二位后會有期。”

“他這是怎么了？”老比索看著匆匆而去，一瘸一拐的秦九，“算了，不管了，還是去看看青魚走遠了沒有。”

二人趕到海邊，那艘蒸汽小船已經變為指肚大小。

“算啦，走遠了，”拉爾夫擺擺手，“看不見啦。”

“都怪你，”老比索嘟囔道，“我說跟緊一點吧，你看看，沒趕上吧。”

“你還說我，是誰嘴上說著快點快點，但卻還在磨磨蹭蹭，怕被發現……”

二人正在相互指責，卻聽見一個細小的聲音遠遠傳來：

“老比索——拉爾夫——謝謝你們多年的照顧——不要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愛你們——！”

“這孩子。”老比索沒忍住，眼淚嘩啦一下就停不住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拉爾夫邊擦眼睛邊嘲笑老比索。

今天的海風甚是喧囂，輕輕掩蓋了兩個傻乎乎的大老爺們兒，抱在沙灘大哭的聲音。

相較這二人離別的悲傷，剛剛在東港上船的秦九只能用悲慘來形容。

昨天晚上，湯姆和杰瑞那兩個愣頭青在尋得秦九后，直接破窗而入。

雖然秦九盡力解釋著事情的始末，可那倆怪胎壓根一句都沒聽進去，一邊互相吵著架，一邊配合默契地對秦九拳腳相加。

秦九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打成豬頭。

在將秦九痛打一頓后，湯姆和杰瑞看到了地上皺成一團的廁紙，不由分說立即一把抓走，然后一邊互相爭奪著，一邊遠去了。

秦九松了口氣，拖著疼痛不已的身體下樓，在眾人的驚異聲中找到傷藥和繃帶，再忍著疼爬上樓梯。

好不容易涂好了傷藥，秦九暗嘆一聲倒霉，也不知是過于疼痛還是太累了，他竟然很快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了一粗一細兩個聲音同時說話：

“秦九，別躲了，我知道你在這，你竟敢用廁紙欺騙我們，快把真的交出來！”

秦九猛然驚醒，果真看到那倆倒霉孩子從開了個大口子的窗戶跳進來。

“又來？！”

二人不由分說，對著還躺在床上的秦九繼續拳腳相加。

一邊打，一邊嘴里還罵罵咧咧，逼問圣人書頁的下落，可無論秦九說什么，那倆人都和沒聽見似的，反而下手越來越重。

直到聽到動靜的眾人趕來，這才勉強擊退了湯姆和杰瑞。

……

隨著海風鼓起船帆，秦九乘坐的大型帆船也漸漸駛離海岸。

海岸線上的南港和西港，凈梵的人力船還有賽特的機械船也相繼駛離。

中心島依舊在喧鬧，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中心島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