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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對策

十九世紀最偉大的童話作家之一,也是最早期的攝影師之一,還是一位進化論者,同時……也是一位以戀童癖聞名的家伙。

雖然他從未直接動手,但說句實話,他所做的事情,隨便聽聽就能讓人想立刻破門而入,對著他的腦袋來一槍,卻依然無罪。

韓率能理解米勒先生的顧慮。

但韓率確實受過他的恩惠,《彼得·潘》初版時,他曾給予贊賞。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不邀請,韓率或許不會來,但既然邀請了,拒絕就顯得不禮貌了。然而……

“啊,明白了嗎?這,這個人啊!是墮,墮落與腐,腐敗的集合體!”

“嗯……”

感覺,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英格蘭南部,薩里郡吉爾福德。

韓率看著這位嚴重口吃的中年男子——查爾斯·路德維奇·道奇森,筆名劉易斯·卡羅爾,一臉茫然。

“哈,漢,漢斯爾。”

“如果發(fā)音困難,叫我漢斯就好,先生。”

“那,那就這樣。漢,漢斯。你,你難道不,不,不知道嗎?我,我,我這樣,口,口,口吃的人!在社,社,社會上是多,多么讓人頭,頭疼的存在!”

“這,嗯……”

韓率只能點點頭。

自然界的生態(tài)就是這樣運轉(zhuǎn)的,人們天生就傾向于回避與自己不同的事物,甚至會排斥它們,當然,人類的情況相對好一些。

據(jù)說,人類社會最早的證據(jù)是“斷裂后重新愈合的腿骨”,這是某位人類學家的說法。

但并非所有的人類社會都是這樣運轉(zhuǎn)的。

像韓率這樣,被米勒先生撿到的,極少數(shù)人才擁有的幸運,一種如同祝福般的幸運。

而令人惋惜的是,劉易斯·卡羅爾并沒有這樣的幸運,他因為口吃,甚至不得不放棄教授的職位。

那創(chuàng)傷一定很深,所以……

“我,我年紀越,越大,人,人腦子里裝的東,東西就越,越多,戴著各,各種各樣的有色眼鏡看,看人啊!”

“嗯……是的。”

韓率勉強地點了點頭,雖然有很多話想反駁,但他還是忍住了。

總而言之,這個人更接近于“成人厭惡癥”,而不是蘿莉控。

與其說是偉大的數(shù)學家、攝影師、作家劉易斯·卡羅爾,不如說是口吃的查爾斯,因為他被嘲笑和排斥,所以產(chǎn)生了這種恐懼。

更嚴重的是,他的厭惡對象中也包括他自己。

“我,我一生都,都喜歡孩,孩子。但如果孩,孩子們不,不喜歡我!我,我寧愿挖,挖掉我,我骯,骯臟的眼睛!這,這是對,對上帝的圣,神圣的義,義務(wù)!”

“您……就這么喜歡孩子?”

“當,當然!孩,孩子們純,純潔,沒有歧,歧視!”

而他從那些對他沒有偏見,友善地接近他的孩子們那里得到了治愈。

據(jù)說,在孩子們面前,他甚至不會口吃,所以他對“純真”的執(zhí)著也就不足為奇了。

“你,你的文章里,也,也感受到了。”

“《彼得·潘》?”

“對,對,對。比,比任何文章都……讓讀,讀者!特,特別是孩,孩子們,純,純真地,開,開心,想讓孩,孩子們開心!這,這感覺到了!”

……哎呀,這樣更難拒絕了,總之,他對“純真”的這種執(zhí)著,也延伸到了其他方面。

“所以您說的是喜歡數(shù)學?”

“對,對,對。數(shù),數(shù),數(shù)學是,最,最,最純潔的學,學科。”

“是的,這一點我同意。”

人文科學因文化而異,自然科學的條件太多,但數(shù)學在任何地方都一樣。1+1,無論是在沙漠還是草原,甚至在宇宙中,都等于2。如果說有什么學科最接近柏拉圖所說的“理念”,那大概就是數(shù)學了。劉易斯·卡羅爾這樣反駁道。

“但,但是……孩,孩子們不,不太喜歡這,這個。”

“這個嘛……因為它很難。”

“不,不難……學,學好了,很簡,簡單的……”

這可說不準,想起高中時代被數(shù)理化支配的恐懼,韓率理解孩子們的心情。

“但,但是我……希,希望他,孩子們喜,喜歡數(shù),數(shù)學,這,這樣想。”

“所以您才把我叫來?”

“對,對。”

總而言之,就是想讓韓率這個現(xiàn)在最受孩子們歡迎的《彼得·潘》作者,幫他做個宣傳。

這個嘛……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時候遇到貴人而改變?nèi)松膫ト斯适拢紶栆矔牭剑牵钱吘故莻ト说墓适拢摇?

“先生,這可能嗎?”

“嗯,嗯?難,難嗎……”

“不,做起來很簡單,也不花錢,但是……”

“那樣誘導孩子們,他們并不會真正對數(shù)學產(chǎn)生興趣,去認真學習,這終究只是暫時的。”

而且,雖然韓率算是個名人,但劉易斯·卡羅爾也很有名。甚至還是同行,就像抗生素一樣,產(chǎn)生抗藥性也不奇怪。

“那,那怎么辦?”

“嗯,辦法還是有的。”

韓率陰險地笑著說道,劉易斯·卡羅爾高興,他也高興,兩全其美。

“我們是小說家,不是嗎?”

所以,還是用文字來說吧。

***

“呼……”

號稱擁有英國最高文學藝術(shù)性和智慧的薩默塞特府皇家文學協(xié)會會議室。

文學之美是什么?文藝的價值是什么?為了大英帝國,文人們應(yīng)該寫什么樣的文章?

他們應(yīng)該討論這些問題,為英國文學的無限發(fā)展而努力,但他們的表情……陰沉至極。比窗外倫敦的天空還要黑暗,就像他們的未來一樣。

“無論怎么查,都查不到。”

“這邊也是一樣。”

“連親戚朋友都問遍了,全都毫無結(jié)果。”

“所以……”

哈爾斯伯里侯爵,哈丁·吉帕德對他們很不滿意。

“最終,沒有人能抓住那個家伙的尾巴,是這樣嗎?”

“會,會長大人。”

“但是……無法查明的事情,我們又能怎么辦呢?”

理事們不滿地說著,不愧是作家,就連吉帕德也無法再追問下去,語氣充滿了無奈。

因為他們確實有理由這么說,他們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他們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從蘇格蘭北部到康沃爾郡的別墅,甚至連愛爾蘭和殖民地都查遍了。

……但仍然找不到漢斯爾的真實身份。

他肯定是貴族,難道不會參加沙龍嗎?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進行了地毯式搜索,但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真是見了鬼了,如果不是下層階級,找不到才奇怪,但竟然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意味著只有一點。

“到底,到底藏得多深啊。”

“如果不是因為什么不得了的丑聞,不會這么費盡心思地隱藏身份……”

“所以說,私生子根本不需要好好對待,只是因為不小心生下來的,有必要當人對待嗎?”

“對啊。”

他們只能抱怨,這時,有人舉手發(fā)言。

“據(jù)說,據(jù)說他是王室旁支……”

“王室……不可能。”

“啊,啊,是的,絕對不可能。”

理事們,甚至吉帕德都拼命否認。

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身份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以及他像德國人一樣把動詞放在句尾的習慣,都能得到解釋。就像現(xiàn)在的女王陛下小時候在德國長大一樣,現(xiàn)在的薩克森-科堡-哥達王朝本來就是德國貴族家族。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斗爭就毫無意義了,所以他們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雖然都是私生子,“王室私生子”和“貴族私生子”的等級完全不同,“王室私生子”無論血統(tǒng)多么卑微,都是王室成員,他們無法觸及的存在。

‘等等,難道這就是王室如此喜歡《彼得·潘》的原因?’

‘王儲夫婦就不用說了,宮內(nèi)也有很多人看,據(jù)說……’

‘幸好女王陛下似乎還沒興趣……’

不愧是作家,他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幻想。特別是以《彼得·潘》的忠實粉絲而聞名的王儲夫婦,深受維多利亞女王的寵愛,稍有不慎,他們自己就會被牽連。

“呼,如果他真是王室成員,我們就無能為力了,只能放棄。”

“冷靜點,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是王室成員。”

“證據(jù)?他如此巧妙地隱藏自己,還有什么比這更明顯的證據(jù)嗎?”

“那只是推測,還不是確鑿的證據(jù)!”

吉帕德堅決地喊道。

從常識來看,現(xiàn)在放棄是最不丟臉的做法,但如果人都是這么理性的話,一百多年后經(jīng)濟學家所說的沉沒成本這個詞就不會出現(xiàn)了。

‘已經(jīng)騎虎難下了。’

這次一定要連根拔起討厭的通俗文學這顆雜草,他被這種個人欲望所驅(qū)使。

但如果這樣下去,“漢斯爾討伐”這項政策將毫無成果,最終失敗,那樣就徹底完了。

那些人會怎么看他呢?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場景。

——鬧騰了半天,結(jié)果什么都沒做成。

——看來真是老了……要跟著這樣的人嗎?

——那,下任會長選誰比較好呢。

‘絕對不行!’

當然,這是因為頭腦發(fā)熱而產(chǎn)生的荒謬幻想,但這卻是他的真心話。他迅速開口。

“王室成員只是最壞的可能性之一,就算他是王室后裔,是德國人,寫童話小說,也不可能擺脫瓦格納的影響!但是你看,你們覺得,他的作品中有一絲這種氣息嗎?”

瓦格納雖然是著名的古典音樂作曲家,但他本質(zhì)上是文學的全能者,是萬能的。

他的史詩超越了語言,依賴于浪漫的原始語言,即強調(diào)感性情感語言的押韻的杰作。

但漢斯爾的作品呢?韻律被忽略了,句子很短,根本找不到浪漫主義。

“……沒有。”

“根本沒法比,是的。”

太好了,成功地將氣氛轉(zhuǎn)向負面,吉帕德松了一口氣。

當然,他不能完全確信,可能性很低,但并非為零。

“……為了以防萬一,盡量避免牽扯到王室。”

“是的,如果完全在文學界內(nèi)部解決,即使是女王陛下也不會有什么異議。”

總之,不能踩到地雷,所以很快就達成了協(xié)議。

精英,特別是“學術(shù)界”,對各自領(lǐng)域的尊重非常強烈。

知識在任何領(lǐng)域都非常重要,所以他們通常會讓內(nèi)部事務(wù)由內(nèi)部自行解決。

也就是說,只要在文學界內(nèi)部處理,就可以隨便使壞!

“先讓我們文學協(xié)會的教授們發(fā)布戒嚴令吧?讓學生們不要看那些胡說八道的文章。”

“牛津劍橋已經(jīng)這么做了……但這非常困難,我認為僅僅約束學生是不夠的,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平民。”

“要不要規(guī)定書籍的定價?現(xiàn)在月刊雜志才1先令,周刊雜志才3便士,所以平民們才能毫無顧忌地購買。如果把定價提高到現(xiàn)在的幾倍,不準打折……”

“你瘋了嗎?要干涉出版社自由的經(jīng)濟活動?要得罪經(jīng)濟學家嗎?!”

“不,那到底該怎么辦?”

但他們?nèi)匀徽也坏酱鸢福@很正常。“卑鄙的手段”本來就是無法正面取勝才使用的迂回策略。

打個比方,就像給貓脖子上系鈴鐺一樣。

但根本上來說,要在文學界內(nèi)部解決完全依賴大眾支持的通俗文學,就只能奪取大眾的支持……這意味著必須成為能夠正面打敗那只貓的老鼠。

如果能做到的話,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在這里苦思冥想?而且,寓言里的那些老鼠,最后都被吃掉了。

“這樣怎么樣?”

這時,皇家文學協(xié)會理事會的一位理事舉手發(fā)言。

“聽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以毒攻毒’的說法。”

“然后呢?”

“要制服漢斯爾,只要找一個同樣受歡迎的作家就行了。”

“……什么?”

吉帕德不可思議地反問道,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但漢斯爾現(xiàn)在正處于人氣巔峰,既然《福爾摩斯探案集》已經(jīng)停刊了……等等。

“難道現(xiàn)在……”

哈丁·吉帕德仍然半信半疑地再次問道。

“是說要邀請亞瑟·柯南·道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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